《（HP）所谓命运》离水轻浅

5、恨意

　　时间晃晃悠悠过得迅速，转眼开学了。哈利如往常般在教室，大礼堂，以及自己的宿舍间往返。只是偶然间，他注意到城堡里的画像非常活跃并且如正常人般有着思维的能力的时候，他开始喜欢悠闲的时候在城堡较为偏僻的地方四处闲逛，然后偶尔的和画像们聊聊天，或者看着他们因为某些他觉得奇怪的事而激动。

　　画像们虽然对他一样有着不同寻常的关注，但和学校里的学生们不同的是，他们只是纯粹的好奇，并且他们没有能力伤害他。哈利在这种奇怪的安心里与大部分画像们结下了不浅的情谊。

　　周末中午，哈利做完作业后看时间还早，于是他抱起欧罗斯慢慢走出休息室。缓缓地在走廊里散着步，这是哈利觉得最为放松的时刻。偶尔的和路过的画像聊几句，听听画像们的抱怨与八卦，怀里的温度让他感到心似乎是满的。

　　当斯内普无意中路过，看到的就是这个怀抱着自家小猫，带着温淡笑意与画像聊天的哈利。

　　斯内普一愣，在哈利察觉看过来的一瞬间转身离开。这个叫哈利·波特的孩子，他一听到名字就厌恶无比的孩子，他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除了外貌，可以说这个孩子没有给他一点他最爱和最恨的理由。

　　他沉默，胆怯，孤僻冷漠而又勤奋。邓不利多曾经说过，这个孩子与他当年相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斯内普气得当场掀了桌子走人。

　　但当他平静下来坐在地窖里，他无法否认的认同了邓不利多的话。他记起那时无意间他举起手时哈利瞬间的动作，那是害怕被打而做出的防御。可以看出来这个举动是下意识的，他已经习惯了。

　　习惯被打？斯内普冷笑，魔法界从出生时就被称颂崇拜的英雄在麻瓜世界的亲戚家里习惯了被打，而他才仅仅11岁，这是多么可笑的事实。

　　伟大的邓不利多就是这样照顾他的黄金男孩的，哈，那个骄傲得恨不得每天都翘起尾巴炫耀的波特，他的孩子却卑怯的低着头，恨不得让所有人都当他不存在。这个想法让斯内普想疯狂大笑，但是他想起那双绿色的眼睛，那双眼睛应该是坚定而神采飞扬的。但是现在，她的孩子用她的眼睛表现出那样的忍耐与寂寞，斯内普咬着牙疼得全身发抖。

　　大步的走在热闹的走廊里，身边的学生如摩西分海般迅速的让开路。斯内普的脑海里全是那双晶莹透绿的眼睛，如此温润纯净，他在笑，淡淡的，里面莹光闪烁，如同当年那双剔透莹亮的眼睛面对着他时的温柔。

　　当哈利注意到斯内普时微微一愣，不过他也并没有多加在意。在他心里，自从斯内普没有出手打他，他就觉得他虽然严格了一点，但是一个好老师，至少他不会打人。

　　哈利与大多数熟识的画像们打过招呼，想了想，转身回寝室拿了本书，然后出了城堡，他不久前在湖边找到一个比较隐蔽又没什么人去的地方。

　　哈利坐到草地上，听着遥远的喧嚣声隐隐的传来，这让哈利觉得有些奇怪的安心。他微微眯起双眼，把欧罗斯放在胸前，整个人放松手脚躺倒在草地上。天空蔚蓝无云，空旷无垠，远处湖水微澜，湖面上金光闪闪。

　　哈利闭上眼睛，感到无比的舒适与自由。这让他第一次感激自己的父母，感激他们是魔法师，从而让自己得到了离开那个‘家’的机会。即使正是他们的‘离开’，才让他过着那样的生活。

　　自由，独立的生活，哈利再一次的确认了自己的目标。他要独立，他要离开那里，他想和欧罗斯一起在一间不大的房子里生活。没有责骂，没有责难，没有蔑视，更没有暴力。无论如何，欧罗斯是不应该受到责难的，它应该更加自由，更加快乐的生活。

　　而他自己，哈利犹豫了一下。不，不，他也没有做错事，即使，有的时候有，但是他不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坏孩子。他没有偷窃，没有做任何伤害到别人的坏事，他即使不是一个好孩子，但也不是个坏孩子。

　　哈利咬了咬下唇，翻身坐起来，把欧罗斯抱到自己眼前，欧罗斯被他吵醒有些不满的冲他呲了呲牙。哈利认真的看着它，不安的询问道：“欧罗斯，你说，我不是坏孩子是不是？”

　　欧罗斯眨巴着温蓝色的眼睛，而后轻轻地喵了一声，伸出舌头舔了舔哈利的手指，以表达自己莫名所以的安慰之情。

　　哈利抿着嘴巴，止不住笑意的抱住欧罗斯亲亲它的头顶，然后再次躺了下来。至少欧罗斯是认可他的，是不是？别人怎么认为不重要。哈利极力的忽略自己内心的那点不安。

　　他忍不住又回想了一会自己到底有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最终，他放弃了。看着头顶一片温柔的浅蓝，无论如何，他确定自己的目标就可以了，是么？只要他不是坏孩子就可以了。是啊，反正又没人在意他到底是不是一个好孩子。哈利彻底安心的舒了口气。

　　他背对阳光侧过身子，把欧罗斯护在身边，然后闭上了眼睛。一个只有他和欧罗斯的温暖舒服的世界，他所追求的。

　　考完试后，海格把哈利叫到了自己的小屋里。这次哈利没有带欧罗斯来，因为无论海格想不想念欧罗斯，他都无法容忍让海格家里的那只过于热情的大狗接近他家的小小宝贝。

　　好在海格也并没有提出想念欧罗斯的话，他叫哈利来，只是想送给他一个礼物。

　　“给你，邓不利多放了我一天的假，让我把它整理出来的。我派猫头鹰给你父母的老同学送信，向他们要照片……知道你没有他们的照片，喜欢吗？”海格喜滋滋的，带着真诚的期待看着哈利翻开那一本厚厚的相册。

　　哈利愣住了，里面每一张照片上的巫师都在朝他挥手打着招呼。

　　和镜子里一模一样的人……看着每一张照片里的人，哈利慢慢的回过神来，在那一瞬间，哈利心里猛然冒出了积存多年的恨意，那些深刻的，带着渴望与悲哀的恨意，让他忍不住想要狠狠的撕碎手中的这厚厚一本照片。

　　用力的咬紧牙，狠狠的纂紧手中的相册，他无视海格担心的呼唤，颤抖着站起身，转身离开了这里。

　　快步的向前走，没有目的地，只是发泄的，快速的向前走。想要丢掉手中的东西，可是手指总会不由自主的在松手的那一瞬间纂紧。想要撕碎那些让他痛恨的照片，可总是伸不出手去把它抽出来，仿佛连碰触都会灼伤。

　　丢掉，撕碎，紧紧的抱在怀里，永不松开，种种矛盾的感情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分裂开来，无比的痛苦。终于停步在一个黑暗无声的走廊里，哈利无法支撑的任由自己滑倒。

　　仰着头急促的呼吸，想要把所有的痛苦都吐出来，可总是无法避免的再吸了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那些人记在了脑海里，清晰的闪现在眼前。每一个温柔的微笑，每一个幸福的眼神，就好象那些都是给予他的。

　　哈利终于忍不住把手中的东西用力的丢了出去。不是！那些怎么可能是给他的！他们早已经死了！死了，就是消失了，再也不可能存在！

　　哈利转头盯着不远处那个东西，恶狠狠的，专注的。他恨，恨给他这个东西的海格！恨那个自以为是的邓不利多！凭什么，他们凭什么认为他需要！

　　那些人死了，丢下他了，早就已经！整整11年，没有在他的生活中出现。即使有，那也是贬低的。愚蠢，恶劣，就好象只有那些丑恶的词语才能准确的形容他的父母，而他就是这两个人生下来的，累赘，废物！

　　是啊，是啊，他凭什么认为自己不是个坏孩子？他给所有的人带来麻烦，仅仅只是他的存在，就已经让所有人厌恶。就好象堆在路边的那些垃圾，散发着恶臭，占有地方，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哈利渐渐的失去力气，就连恶狠狠盯着那团黑色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哈利无神的看着前方，好一会，才转头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眼前的人紧皱着眉头，用那种他想象中的，却理所当然厌恶的语气问着他。

　　哈利的眼泪突然滑落下来，他突然觉得委屈，“如果，我连存在都是不被厌恶的，那为什么我会出现？”

　　斯内普微有点错愕的看着他，哈利却好象突然找到了发泄口，他吃力的爬起来，怒视着斯内普，大声的质问道：“为什么要让我存在？如果我是不被欢迎的，为什么不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杀了我？如果只有他们爱我，”他恶狠狠的指着那个被丢掉的相册，“为什么他们不在死的时候同时掐死我？只是因为来不及吗？”

　　斯内普眯着眼睛，阴冷的看着他，“波特先生，即使你的存在真的只是意味着麻烦，那也不代表你有权利随便向人抱怨。”

　　哈利咬紧下唇，背靠着墙面，“我不想，我根本不想成为麻烦！不是我自己想要给人添麻烦的！”他突然散失了力气，低下头，“我是个坏孩子，我恨他们，我不应该恨他们的，我知道他们是爱我的。书上说了的，他们是为了保护我而死掉的。无论他们是什么样的，他们都爱我，只有他们是爱我的，我不应该恨他们。”

　　哈利咬紧下唇，却还是忍不住梗咽出声，最终，他如同一个普通的孩子那样号啕大哭，“我是个坏孩子，我恨他们，我恨他们抛弃我，但他们不是故意的，他们是为了保护我死掉的，我明明知道，可是，我不想爱他们，他们不存在了，我再爱他们，他们也不会回来，他们不能回来抱着我，不能回来爱我。我不要，呜，我不要爱他们。”哈利蹲下身紧紧抓着自己的裤脚大声的哭着，他从来不能大声的哭出来，因为不被允许，他没有资格。

　　斯内普愕然的看着他，而后皱眉，他想说点什么，他想要痛声呵斥这个无礼的孩子。可是他突然间说不出口。

　　等了一会，他不耐烦的上前一步，拎起哈利走回自己的办公室，经过的时候顺便捡起那本明显是被这个孩子丢掉的东西。

　　把那本相册和那个让人厌恶的孩子一齐丢到沙发上，他转身坐到办公桌前批改考卷。抽泣声偶尔的传来，斯内普暴躁的批改着分数，试卷上红色的墨水渗透纸背，龙飞凤舞的字母更是完美的呈现出了批改者的情绪，恩~估计看到分数的学生们同样能感觉到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斯内普觉得自己总算是平静下来了，而那个可怜巴巴哭泣的孩子更是早已经抱着那本他又爱又恨的东西安静的沉睡在沙发上。

　　斯内普看到那个不知好歹的小崽子居然这样坦然的睡倒在他的沙发上还流着口水打着小呼，气得磨牙不止，手握紧又松开。最终，他气势汹汹的拎来件外袍随手扔在这个小混蛋身上，挥了挥魔杖，壁炉里的火焰倏得窜了起来，而后，他咬牙切齿的出门寻找他另一种发泄方式——巡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