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里寻他》雨千寻

9、第 9 章

　　后来李言大学毕业了，留在了那个城市工作，他说会等夏雨乐过去上大学。夏雨乐上高中了，高中的学生很多，一个年级就有十七八个班，每个班又有六七十个学生，刚上高中感觉一切都挺新鲜的，课间他会溜达到教室门口的走廊去透气，偶尔能碰到从隔壁班里出来的初中时的同学，就会一起聊聊天。每个班级都有前后两个门，除了冬天，几乎每个班的后门课间总是开着的，这样的环境让夏雨乐觉得很热闹，每天晚自习的时候，全班几十个人密密麻麻的坐在一个教室里，鸦雀无声，各自学各自的，夏雨乐喜欢这种大家一起埋头读书的氛围，喜欢这种安静，喜欢寂静中听到的翻书声，和笔在纸上写字的沙沙声。有时候学习的间隙，他回想起李言，李言以前也是坐在这样的环境中埋头学习的吧，想到那个人还在那个城市等着自己，心里又充满希望，学习也更有动力了。

　　课间的时候，有的人对下课铃充耳不闻，夏雨乐感叹，高中跟初中的那种傻吃傻玩的日子真的不一样。大多数同学都会前后左右开始聊天，放松一下，夏雨乐还是喜欢去走廊上带着，趴着窗户看对面的教学楼。就在开学后没多久的一天晚自习下课，夏雨乐正在跟隔壁班的同学聊天，讨论物理中学到的万有引力，不经意间回头，从隔壁班的后门看进去，看到了一个高高瘦瘦的，头发有点长的男生。从那以后夏雨乐经常会注意到这个人，他发现那个人喜欢打篮球，夏雨乐就每天中午吃过饭就去篮球场，看那个人打篮球。那个人只是打球，不喜欢笑，不喜欢说话，从他脸上看不到太多表情，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板着一张酷酷的脸，只偶尔会跟队友交流一下。夏雨乐喜欢看他打球，虽然自己不会，但他知道那个人打球很厉害。那个人头发有点长，打篮球的时候他会用橡皮筋把上半部分的头发扎起来，夏雨乐喜欢看他酷酷的样子。篮球赛的时候，夏雨乐没有去看自己班的比赛，而是跑去看那个人。虽然他很沉默，但却跟队友配合的很默契，他打球一点都不张扬，但是动作球技却很华丽，他脸上从来没有多余表情，但却仍然有很多人为他鼓掌，呐喊。

　　除了冬天，雨天，夏雨乐几乎每天中午都会去篮球场报道，而基本上每次那个人都在，有时是跟别的班打比赛，有时是自己班的几个人打着玩，有时就一两个要好的一起，而有时候就只有他一个人。夏雨乐每次都坐在场边的小凳子上，一看就是一中午。夏雨乐从同学那里听说他的名字，他的名字很好听，听说他学习成绩很好，听说他不喜欢跟女生说话，但是又听说他有一个喜欢的人，从初中喜欢到现在。夏雨乐想，能被这样的人喜欢着，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后来高二分班的时候，那个人被分去了尖子班，夏雨乐还是在普通班，两个人的班级一个在三楼，一个在四楼，一个在东头，一个在西头。那个人打球的时间也少了，夏雨乐见到他的机会少了，但偶尔还是可以遇见，每次见到他，甚至只是一个远远的背影，夏雨乐都会很开心。

　　每次期中期末考试的时候，学校都会按成绩分配考场，夏雨乐虽然在普通班，但一直稳稳占据着班级第一名，所以每次考试夏雨乐都能在自己的考场里看见那个人，有时是坐在那个人的旁边，有时是坐在他的后面，能坐在一个考场里考试，对夏雨乐来说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后来高三了，开始频繁的月考，可是夏雨乐在自己的考场里再也看不见那个人了。听说他掉到了普通班，听说他迷上了武侠小说，听说他开始频繁通宵泡网吧玩游戏。

　　夏雨乐喜欢他，喜欢那个阳光下奔跑在篮球场上的他，喜欢他把头发扎起来酷酷的样子，可是曾经那么优秀的人，堕落了，夏雨乐怀念以前的他，想帮助他，可是以什么身份，以什么名义呢，有什么立场呢。夏雨乐在校园里很少能看见那个人了，上高三了，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出去溜达了，那个人也很久不打球了。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对那个人的喜欢，淡淡的，持续了三年，可是整整三年中，夏雨乐跟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也许就像李言说的，一个人这一生中会喜欢很多人，但这个人也许并不是他最喜欢的那一个。

　　高三的时候，夏雨乐的妈妈有男朋友了。
　　“乐乐，妈妈跟你说件事，就是我们外科主任，你周叔叔，你见过的，我们是很多年的同事”。看母亲欲言又止的样子，夏雨乐心下了然“妈妈，他对你好吗？”，母亲有些惊讶，这孩子已经看出来了，是啊，小孩已经长大了，“乐乐，他对我很好，这几年对我一直挺照顾的，他也是一个人带着女儿过了好几年”，“妈妈，那你跟他在一起吧，我不反对，只要他对你好就行，这么多年为了我你一直孤孤单单的，我也快要上大学了，有个人能陪在你身边，我也放心”，母亲把小孩搂在怀里“乐乐，你从小就这么懂事，以前我和你爸都忙，都没有照顾好你，后来你爸走了，我一个人带着你，让你吃了很多苦，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你为我做的够多了，谢谢你”。是啊，父亲走了也有十年了，人这一生能有几个十年呢，母亲一直没有再找男朋友，一个人带着自己，他感谢母亲没有在他小时候给他找个后爸，长大了懂事了，又心疼母亲这么多年孤孤单单，孑然一身的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了自己的小儿子身上，现在能有那么一个人陪着她，照顾她，真好。

　　他把这件事告诉李言，李言说“乐乐，父母即使再爱孩子，也不可能陪着孩子一辈子的，你知道的吧，你妈妈这么多年一个人过，很不容易”。
　　“李言，你怕我不高兴吗，呵呵，其实我都懂的，现在能有个人陪着妈妈，我比谁都高兴”
　　“唉，我还真怕你恋母，霸着妈妈不放呢，呵呵”
　　“李言，人这一辈子都要孤孤单单一个人走吗”
　　“当然不是了，我们都会找到能陪自己一起走的人，就像你妈妈碰到了周叔叔那样”。

　　后来，班级里有个男生跟夏雨乐表白了，是一个高三才开始同班的同学。“夏雨乐，我喜欢你”。那个人，夏雨乐并不讨厌，但也没有喜欢。夏雨乐说“谢谢”。那个人总是围在夏雨乐身边，送他小礼物，零食，水果，夏雨乐想，原来被喜欢是这样的啊。因为高三要上晚自习到很晚，夏雨乐住学校宿舍，那个人也住学校，一天晚自习放学，他又跟夏雨乐一起往宿舍走。“夏雨乐，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不好，我答应李言大学前不谈恋爱的”
　　“那我们一起上大学，然后在一起，好不好”
　　夏雨乐想了想说“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别再想这些事了，好好学习吧”。
　　那个人拉住夏雨乐的胳膊“我真的很喜欢你”。
　　“谢谢你喜欢我，可是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以后即使上了大学我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我会找到喜欢的人，但那个人不会是你。
　　那个人比夏雨乐高了大半个头，把夏雨乐拉过来抱在怀里“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夏雨乐又想到了李言的亲吻，挣脱了那个人的怀抱“不可以”。

　　高考结束后，夏雨乐把那个人送给自己的小礼物连同废书废纸一起卖废品了，当然后来那个人也没有跟夏雨乐上同一所大学，后来夏雨乐再也没有见过他。

　　多年以后再有人问起夏雨乐的高中的时候，夏雨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头发扎起来在阳光下奔跑着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