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里寻他》雨千寻

33、番外之一

　　他乡，故知
　　夏雨乐喜欢翻苏诺的口袋，钱包，和手机，也不是想检查或者翻出什么东西，就是漫无目的的翻翻看看，也喜欢翻苏诺的抽屉玩，就是觉得这是爱人的东西，看着就亲切。

　　下午回到家，换好衣服，苏诺开始在厨房准备晚饭，小孩就窝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翻苏诺的手机玩。小游戏玩腻了，就开始翻电话簿，他喜欢看苏诺手机里的通讯录，因为苏诺把他的名称前面加了空格，这样打开通讯录第一个就是他，苏诺把他的名字存作“宝宝”，手机桌面也是他的大头照。唐俊跟他说过，如果这样的话，手机掉了会有被诈骗的危险，他就这样告诉苏诺了，可是苏诺只是笑笑说“没关系，只要宝宝不被骗走就行了，其他都不重要”。他说“那要是钱财被骗光了，我要吃巧克力拿什么买”。苏诺拍拍他的头说“放心吧，钱我还可以再赚啊，不会缺了你的巧克力的”。

　　伸手去抓过来自己的手机，然后拨了苏诺的号码。左手苏诺的手机传出他的专属铃声，屏幕上出现他伸舌头的俏皮大头照，“宝宝”两个字就那样一闪一闪的跳动着，苏诺告诉过他“你知道吗，每次看到屏幕上跳动这两个字的时候，我都会有种幸福的感觉”，所以后来他总是在上课无聊的时候晃苏诺电话，告诉他，他想他。

　　夏雨乐就那样傻笑着看着左手拿着的手机，苏诺从厨房出来“又玩电话，都被你玩没电了吧，帮我把充电器插上”。
　　“遵命”，小孩乐颠颠的去给手机充电。

　　回来到厨房溜一圈，看晚饭还没做好，又窝回沙发上开始翻钱包玩。他心情好的时候，会把钱包里所有的钱都翻出来，然后一张一张的数，数过之后再整齐的放进去。苏诺曾经坐在旁边，好笑的看着他数钱，然后说他小财迷。

　　夏雨乐自己没有钱包，他不习惯带钱包，以前上学的时候都是把钱随便放在衣服或裤子口袋里的。现在他更用不上钱包了，甚至常常兜里一毛钱都不带，因为跟苏诺生活在一起，生活上的开支都是苏诺负责的，出去买东西的时候也是两人一起的，而且上了研究生以后仍然跟苏诺在一个学校，在学校里要买个饮料，笔，本什么的，他都会跑去苏诺的办公室要零钱。苏诺有时候要给他点零钱放口袋里，可是他不要，他喜欢每一次花钱都跑去苏诺那里要，就想小孩子要买东西总是找父母要零用钱一样。而苏诺也没有厌烦，每次都是很宠溺的拿零钱给他，他喜欢那种很微妙的美好感觉。

　　打开钱包就能看见当年三个人的合影，这么多年了，照片早就泛黄了，他跟苏诺说过换张照片吧，这张都旧了，而且那时候自己好小，笑的傻傻的。可是苏诺不换，他说这样才有味道，见证他这么多年走过的轨迹。

　　抽出照片翻过来，看着十年前苏诺写上去的单词“my sunshine”。字迹也像照片一样，早就陈旧了，甚至有些模糊了。遇到苏诺真好，他帮自己保存了那么多自己未曾留意过的记忆，让自己长大以后还有东西可以见证过去，见证自己走过的那些年少无知的岁月。

　　苏诺从厨房出来就见小孩捧着钱包发呆呢。“发什么呆呢，又检查你老公的财政状况是不是”
　　夏雨乐抬头看着苏诺甜甜的笑“饿了”。
　　“饿了就快去洗手，吃饭了”
　　吃过晚饭，苏诺收拾好东西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夏雨乐最讨厌的就是新闻联播，百无聊赖的躺在沙发上，头枕在苏诺大腿上，举起手用手指描摹苏诺脸上的轮廓“苏诺”。
　　“嗯？”，苏诺低头看小孩“要喝果汁？”
　　“你真好看”
　　苏诺好笑的捏捏他的脸“才发现啊”，然后继续看新闻。
　　“苏诺”
　　“嗯？”
　　“我们出去玩好不好，反正明天星期六”
　　“好，那你明天要去哪里玩？”
　　“不是明天，是今晚，你不是以前常去酒吧吗，我都没去过，带我去玩，好不好”
　　“酒吧有什么好玩的，你又不会喝酒”
　　“我就是想去看看酒吧是什么样子的，好不好，带我去吧，苏诺最好了”
　　“唉，你呀”，自从跟小孩在一起，苏诺再没去泡过吧了，也有一年多了。“那换衣服去吧”。
　　“耶！苏诺最好了，我爱你”，说完还不忘在苏诺脸上“吧唧”亲一口，然后美哒哒的去换衣服。

　　一进酒吧门口，小孩就还是东瞅西看，活像刘姥姥进大观园。这么个小兔子似的可爱小孩，放在gay吧简直就是箭靶子，周围不断有人跃跃欲试的盯着小孩上上下下的透视。苏诺皱眉，揽着小孩的腰把他带到怀里，宣告着所有权，半抱着把人带到吧台，在高脚凳上坐下。
　　“苏，好久没见你来了”
　　“嗯，最近有些忙，先给我一杯西瓜汁”
　　第一眼看上去，夏雨乐觉得这个化了点淡妆的调酒师很好看，听说话的语气好像跟苏诺也挺熟悉的，沉下脸来，看人转身拿饮料去了，倾身过去在苏诺耳边小声说“他是谁？”。
　　看着小孩严肃的表情，不禁笑出来“吃飞醋了？”
　　“笑什么笑，不要用笑来掩饰你内心的恐慌，说，他是谁？”
　　越看小孩表情越可爱，苏诺忍不住过去上他唇上咬一下“放心吧，这十年来你老公为你守身如玉，因为他是调酒师，我常来喝酒，所以才比较熟而已”。

　　说话间调酒师已经回来了，把西瓜汁推到小孩面前，跟苏诺说“有伴了怎么又过来了”
　　苏诺看看捧着西瓜汁，还在好奇的到处打量的小孩，说“唉，小孩好奇，非要来看看”。
　　夏雨乐到处看了半天，发现这里很少见女客人，几乎都是男人，角落里的沙发上甚至有两个男人已经差不多滚做一团了，脸一红，赶紧收回了目光。
　　这时那个调酒师调了杯酒推到苏诺面前“试试，我新调出来的”

　　苏诺端起杯子，凑到嘴边，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芳香，可是入口却极为辛辣，辣过之后，舌尖有点苦涩，唇齿之间却留下了没喝时闻到的香气，苦涩和香气都是淡淡的，让人感觉那只是自己的幻觉。
　　“很特别，叫什么名字？”
　　“幻灭”
　　“呃，名字也很特别”
　　夏雨乐总觉得这个调酒师举手投足之间，还有他的声音，都有点熟悉，不禁仔细盯着他的脸，想要看出点什么，可是酒吧里的光线不太好，那人又化了淡妆，于是大着胆子问“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调酒师显然没想到这孩子会对自己有兴趣，“叫我leo就好了”
　　“我叫夏雨乐，可以告诉我你的中文名字吗？”
　　Leo好像想起了什么，盯着夏雨乐的脸看了一会儿，淡淡的说“王刚”。
　　苏诺被两人弄糊涂了，原来是旧相识？

　　“学长…”，这个人竟然是记忆中那个高大帅气的王刚？可是现在…也是，初一那会儿自己还不到一米六呢，瘦瘦小小的，当然会觉得他比较高大，可是自己现在也有1米76了，看他自然就不用仰望了。苏诺有1米83，他看上去比苏诺稍微矮了一点点，应该也就1米80吧，可是，问题是，他现在怎么这么单薄的样子，而且还化了妆，整个人竟然显出一种媚态…夏雨乐一时之间有点接受不了，本来以为再也不会相见的人，突然出现了，却是跟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另一种状态。

　　相比之下，leo显得淡定的多，正好现在酒吧里人也多了，吧台有点忙“苏，你们先去坐一下，我这忙完了过去。”
　　苏诺把小孩带到一边角落的沙发上坐下“怎么了？你认识他？”
　　小孩心情复杂，揪着苏诺的衣角“苏诺，他就是我初中时一见钟情的那个人”
　　苏诺把小孩带到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那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苏诺，他变了，跟我记忆中的不一样了，以前他那么阳光，耀眼，可是…”
　　“宝宝，每个人都会长大的，也多多少少会有些改变，别再烦恼了好不好”
　　“苏诺…”幸好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改变“我爱你”
　　“小笨蛋，我知道啊”。

　　过会儿leo走过来坐在他们俩对面“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我啊，呵呵，高中的时候被退学了”
　　“为什么，你初中毕业后我就不知道你去哪个高中了”
　　“那时候你给我的信我看到了，对不起，我当时没有把信收好就出去打球了，我表弟偷看了，在学校给你造成很多困扰吧”
　　提到信，小孩又想起了自己曾经做的蠢事“还好，不过你为什么要退学，而且…”，看着他现在的样子，那他当年那个班花女朋友…“你的女朋友…”

　　Leo喝口酒，然后放下杯子，右手在杯子上摩挲着“上高中以后，学校大了，学生也多了，追她的人很多，也有女生总是粘着我，我们俩经常吵架，那些追她的男生也总是来找我打架，那段时间打了不少架，最严重的那次，我被砍伤了，后脑勺缝了十多针”，说到这不自觉的抬起左手摸摸后脑勺。

　　“唉，那时候真的差点死了，可是当我从昏迷中醒过来看到她的时候，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吗？她说我太不稳当了，总是惹事，而且她是要上大学的，而我经过这次恶性斗殴事件，十有八九是要被开除了，所以我们不合适。我那时候真的很爱她，我也知道她是爱我的，她甚至为我流过一个孩子，可是即使是这样，她却仍然能说出要跟我分手。后来她再没来看过我，等我康复出院的时候也接到了学校的开除通知。”

　　夏雨乐跟苏诺都沉默了，不知道说什么能让他安慰一点。
　　“别担心，呵呵，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你恨她吗？”
　　“恨？呵呵，我连爱都不爱她了，还恨什么呢，只怪当时自己太年轻气盛了吧，思想太单纯，做事也比较容易冲动。那时候那么小，整天爱不爱的挂在嘴边，可又哪知道什么是爱呢，现在想来也觉得当初的自己挺可笑的。因为总是打架闹事，惹的父母天天跟着生气，后来我干脆就离开了家，到外面混，我在餐厅当过服务生，也当过投递员，混过□□，最后来到这个城市，学了调酒，做了调酒师”。

　　夏雨乐不知道是不是该替他惋惜，他曾经也是一个阳光，单纯的少年，如果他没有打架，没有被开除，现在应该也是一个像苏诺或者李言那样的人吧。

　　这时候走来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长相不是十分抢眼，但周身散发着沉稳的气势，看上去是做生意的人，年龄应该是在三十多不到四十岁。
　　“leo怎么在这，你的朋友？”，那人走过去直接坐到leo旁边顺手揽上他的腰。
　　Leo简单的给几个人做了介绍，就和那人琐碎的说着什么，偶尔能看见那个人露出个微笑。
　　夏雨乐有点担忧的看着对面相谈甚欢的两个人，刚开始看到王刚的时候，看到他的打扮，夏雨乐就决定有点怪异，这时候再来了这么个男人，可是王刚明明有过女朋友的，那他是不是被迫的呢？
　　看出小孩的担忧，苏诺把他的手握在手里。“leo，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了”
　　“嗯，好，改天再来玩”
　　路上夏雨乐说“苏诺，他以前有女朋友的，可是…”
　　“每个人都在改变的，不用替别人担心”
　　“可是，他是不是被迫的啊？”
　　“应该不是，我以前就见过他们在一起，好像挺好的，好了，不要想那么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有自己的路要走”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突然想起leo说的信，便问怀里的小孩“宝宝，今天leo说的什么信？”
　　“啊，那个啊”，小孩把中学时暗恋人家和写信给人家的事都说了一遍。
　　听的苏诺忍不住一阵心疼，自己的宝贝曾经那么卑微的喜欢着别人，不禁叹息“唉”。
　　“苏诺，你生气了？我对他已经没有当初的那种感觉了，真的，苏诺，我爱你”
　　“傻瓜，我生什么气，我还不了解你吗”
　　“苏诺，遇到你，我才知道自己以前自以为的喜欢是那么幼稚，才知道那只是年少懵懂，苏诺，是你让我认识爱情”
　　苏诺没有说话，只是低头亲了亲怀里的宝贝。
　　“小时候我一直觉得，遇见李言是我生命中最美好而幸运的一件事。后来有了你，我知道，我生命中最幸运的事有两件，第一件是遇见李言，第二件就是遇见了你”
　　“宝宝，遇见你也是我生命中最幸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