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为人父》其乐无穷

11、第十章

　　我看了眼依旧趴在栏杆上的小兔崽子。“不会吧？这么巧？”我喃喃自语。

　　“是啊，就是有这么巧……”声音从耳畔传来，一只手从旁边过来，顺势就将我搂住。那个人的脸在我头发轻轻磨蹭。

　　我抬头看去，果不其然，那一双我永远也无法忘记的眼。

　　之前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很大，没想到其实它是如此之小。

　　第一个反应除了逃跑以外再也没有其他，我发誓这次不会再去拉小兔崽子，这次一个人就好，最好跑到西域去，有多远跑多远，最好永远也别回来。

　　可此刻，满脑子想跑的我，腿却如被灌了铅般，沉重的好似要将我拖入地狱的业火，永受煎熬。

　　“爹？”耳边突然传来小兔崽子的声音。本来还僵硬的身体瞬间就恢复了过来。

　　“他是谁啊？”

　　我赶紧一把推开他，深深吸上一口气，摸着胸口镇定回答道：“爹以前的……朋友。”

　　小兔崽子一听，满是好奇：“我怎么不认识啊？”

　　你认识？你要认识早就不是我儿子了。我瞥眼，不再去看小兔崽子。那个人轻扫过小兔崽子的眼角略弯。我一脸的媚献讨好，笑：“您怎么到这儿来这，我，我也没什么准备，还真是……”

　　“没关系，”语气轻快，带着笑意，“你是要知道了，说不定早就一溜烟跑了。”他说的理所当然。

　　我笑的尴尬，嘴也快的很，见缝就钻，话也和豆子似的从嘴里说出来：“嗯……那，您好好玩，我先走了。”我说完，趁着他一个不注意拔腿朝门边跑，他身边站着的书童也没拦我。跑到楼梯时，小兔崽子的狼嚎响彻了整个戏园子，听的我心脏一抽一抽的，“爹！爹！等等我！”

　　我抹了抹脸上的汗。我的太上老爷，您千万别再来找我！我不是您爹，我不是您爹，您爹现在来找你了，你还是跟他回去吧，您也别再叫我爹了，我担当不起啊！

　　我一边默念着，一边朝大门走去，走出戏院时，我突然好像在那杂闹的声音中听到了小兔崽子的哭声。我挖了挖耳屎，幻听，绝对幻听！

　　走出楼梯，汇入了人群中。我摸了摸身上的银子，不多，但足够跑路用。走过面具铺子时，本想买个面具来遮遮脸，但转念一想，既然已经被那个人看了出来，再买个面具戴上又何必呢？只要他想，就一定能找出我来，还浪费了身上用来跑路的钱。

　　此时街上的人还如之前那样多，我随着人群，走着走着又走到了卖馄饨那地儿。我不得不感叹这卖馄饨的真是又眼光，无论我怎么走，每次都能走到他这地儿。我吸了吸鼻子，虽然说上次和那卖馄饨的老头闹的不愉快，但他家的馄饨确实好吃，要是出了这个城恐怕是再也吃不到了。想着，我便找了个桌子坐下。

　　今天卖馄饨的生意格外好，连自家女儿都来帮忙端茶送水。我来到桌子前，还没坐稳，卖馄饨家女儿就到我这儿来了。“客官，要吃点什么？”声音柔情似水，眼睛抽了风似地对着我一顿乱眨。

　　“嗯……”

　　“嗯？”她娇羞的用袖子遮住脸。

　　“进汤水了吗？”

　　“嗯？”那姑娘一愣，随即马上反应过来，一僵。“没，没，就是风大了点。”

　　“那给我来碗馄饨。”我说完，就用手撑着头，眼睛看着地面拦住大半边脸。说真的，自从上次和卖馄饨的吵了一架后，我还真不好意思再来，也不知道他家女儿知道上次那件事、、。虽然说我很少看到他家女儿，但……他家女儿今天看我的眼神也太不对头了吧？莫不是……我一时冷汗冒出。

　　“那客官是要什么味道的？”

　　“味道？”什么时候他们家多了味道了？想问，但又不好意思说，只得半遮着脸，“就清汤吧。”

　　“好的。”姑娘说完，就步履轻盈的走了。我小心的看着姑娘远去的背影，心里想着莫不是认出我了？莫不是想再叫来那个大汉子让我将上次没数完的一两银子还给他们？

　　我偷偷的瞄看着，只见那姑娘跑进厨房和下馄饨的大婶说了几句。又继续出去招呼客人，我才放心下来。

　　“好看吧？”

　　我吓了一跳，险些从板凳上摔了下来。仔细一看，二狗子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我对面。我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我也喜欢。”他嘿嘿的笑。

　　我斜眼，看来这小子皮肉又开始痒了吧。

　　“兄台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二狗子爹的嘴里突然冒出一句文绉绉的话来。

　　“你是在和我说话？”我吓的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惊恐的望了望周围，确实没人。

　　“不和你说我难不成和空气说？”二狗子讪笑。

　　我凑到二狗子爹面前，不对啊！“你不认识我？”

　　“你这兄弟，我和你说话你把我当空气，我只不过是好奇罢了，你怎么就一副看不顺眼的样子，我看你一副士人样子才和你说话，你这人怎么这回事！”二狗子脸变的飞快，哄着脖子开始质问我。

　　我更迷惑了，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兄弟，你误会了，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有个兄弟和你长的一样，所以就……”

　　他一听，连忙拍拍胸脯：“这城里，就我二狗子长这个样子，你怕是看错了！”

　　我讪笑：“那是那是。”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仅仅是换了身装扮就这么大变化？不对啊！那为什么张重临认得出我来？

　　也罢也罢，反正过了今日，这里就再也没有我程景这人。这二狗子，虽然是一粗人，也出卖过我不少次，但总的来说也是我在这个城里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了，今天既然碰上，那就请他吃碗馄饨，当时谢谢他这几年来的照顾罢。“今天的馄饨钱我数了，就当小弟我给你赔个不是。”

　　二狗子爹一听，立马笑开了一朵花，“哪里哪里，明明是我赔不是才对。不过，仔细一看，你还真有点眼熟！”

　　我半遮着脸，嬉笑：“我这人就是一张大众脸。”

　　“不不不！”二狗子爹马上否认，“我看兄台是一脸清秀俊朗。”

　　“哪里哪里……”比起莫离那是差的太多了，不然我现在能是这个下场？罢，罢，不想了，还是等下吃碗馄饨在想对策算了。

　　过会，姑娘送馄饨来了。二狗子依旧流着口水眼眨都不眨。

　　“爹！”稚嫩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出。我条件反射的竖起耳朵，但一听那声音，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失落落的……不是小兔崽子。

　　吃着馄饨的二狗子爹朝那声音看过去：“这里，这里！”

　　我继续缩着头吃馄饨。

　　“呀！大叔！”

　　我抬头，只见那二狗子一脸是笑的看着我。不对啊！这二狗子都认出我来了，他爹难不成眼睛出了问题？

　　“我儿子。”二狗子爹一脸自豪，“平时就常教育他，做人要礼貌，见着长辈就要叫人。哈哈。”

　　“好。好。”我说。

　　“什么事？”

　　“娘说，要你去找她，还说要是你再看别人她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你说什么呢！”二狗子爹马上喝到。一脸苦笑，“我……我内人叫我呢，你，你先吃，这顿谢了。”说完一脸尴尬的拉着二狗子就走，边走还边说，“你下次再当着外人的面这样说，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我笑了笑，继续低头吃馄饨，低头时，不巧对上了姑娘的眼睛，又是一阵猛眨。我郁闷，今天到底怎么了都？

　　吃着吃着，不知怎么的想起小兔崽子来。出来的时候好像听到小兔崽子哭了，现在不知道怎么样。越想，小兔崽子的哭声就越大，我恼，丢都丢了，现在还想着干嘛。再说了，这次小兔崽子还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把他丢下，他以后就得跟着我有这顿没下顿，能再回去过太上爷夫人日子吗！

　　我掏掏耳朵，小兔崽子的哭声还是不断的从后面传来……？后面？

　　“你怎么在这里！”我吓，整个身子从板凳上跳了起来。

　　小兔崽子眼睛水哗哗的，嘟着嘴：“爹爹坏，一个跑到这里来吃馄饨。”

　　“……”

　　我蹲下来，给小兔崽子擦眼泪，正想问那个人的下落，就感到一双能够将我融穿的视线从上而下的扫视着我。

　　我绝望的闭上眼。是祸，躲不过。

　　我抱起小兔崽子，一脸镇定的看着那人高深莫测的黑眼：“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