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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醉话 ...

  •   沈微言刚站定,一辆车在附近停下来,远远看到驾驶的人是贺子峰,微言心里不禁有点微言,下班了啊下班了啊下班了啊……这不正中了两个条件里的第一项,私人时间被霸占了么。
      贺子峰却比她沉静多了,慢条斯理地降下车窗,抬眸待她走近。
      抓得这么准,不能掉头折返大楼了,她硬着头皮上前,笑。
      “……贺先生,好巧。”
      踏出大楼被拦路捕捉,一点都不巧,她怀疑方圆十里都是他的势力范围。
      他说:“明天是周末。”
      微言感动地连连点头,你知道啊。
      “你应该有空。”
      Boss他老人家断定了。
      沈微言想挣扎一下,然而声音还没起,贺子峰打断:“加班如何?”
      加班?即是说有加班费吗?
      耷拉着的脑袋一下子提起劲,沈微言双眼绽放出光彩,谦虚道:“那个……公司对我很好,贺先生又这么体恤员工,怎好意思再拿加班费。”她特意把“加班费”这三个字不着痕迹地拉长,重点一下,马路旁有车经过,不知有没有听到,微言满心愉悦等他答应。
      半晌,驾驶座上的贺子峰指尖轻敲方向盘,明白地点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我不会让你困扰,没有。”
      “……”
      撒谎果然被雷劈。

      这一晚贺子峰带着她去了一间珠宝店,从店主任和他的对话里听出,似乎前几天也曾来过,找不到合心意,店主任热情地为他再推荐,贺子峰始终摇摇头,最后问跟在背后的沈微言:“哪件好看?”
      加班得有点高难度。
      珠宝啊,从小到大她连银链子也没见多少,找遍全身最贵重的就那百块钱的腕表,还是姚蓉看不过眼送的。
      灯打得明亮,反正放在专柜里被光影一照,怎么都很好看。
      当然,不可以这么敷衍,微言低头认真地瞅了几眼,贺子峰的眼光……很稳重。为什么尽往款式成熟的看?视线忽然被一串翡翠珠子吸引,看起来色泽温润,似有暗光流淌,祥和又不奢华。她指尖轻轻点在玻璃上:“这个!这个最好看。”
      回首看贺子峰,没有表情。
      被鄙视了,就知道她挑的不会合心意。
      微言有点气馁,加班帮不上忙,算了。
      正想安安静静当个小跟班之际,贺子峰对店主任说:“就这条,包起来。”店主任喜笑颜开,连忙为他刷卡签名,旁边的沈微言被囧到了。
      离开珠宝店,贺子峰把买下的礼物扔到她手上,认真地对她说:“这是要送人的,你保管着,以后问你拿,别弄丢了,不然算你的。”他的语气很平和,一字一句听进沈微言耳里却叫她冷汗直冒。
      一条小项链他怎么不自己存着啊,然而抬头对上贺子峰严肃的脸孔后,她肩膀微微塌下,保管就保管,Bo令如山,除非不混了,不然人家要求再刁钻也得说Yes啊。
      “不知道贺先生什么时候有需要?”她问。
      他想了一下:“没多久。”

      回去的路上贺子峰亲自开车,沈微言双手谨慎地捧着礼物,看来他已经忘记蔡助理挑礼物送新欢了,微言心里想着,一片悲凉,不由得转眼定定地看他。
      贺子峰专注于路面状况,平静开口:“十分钟了。”
      “啊?”
      “你看了十分钟。”
      忘记把视线收回来,转看窗外一瞬即逝的风景,掠过的光影照到眼皮,她闭上眼睛,好熟悉的话,似乎……从前高奕就这么说过,他说,别用太专注的目光,不然我会误以为你爱上我。
      那时候大家都是少男少女,只要轻浅碰触到爱情这个话题,一下子羞得烧红了脸。
      其实,当时她想说,不是误会啊。
      兴许真的爱上。
      后来慢慢长大,才知道,有些人喜欢在别人平静的心湖投下石子,惊扰一池春水,然后转身不带走一片云彩。

      好不容易熬了一个月,又到发工资的日子,调了新职位,工资虽然没涨,但也没降,沈微言已经很满足。
      罗经理的小秘书趁有空蹭部门,她环臂搂着沈微言激动的喊:“一个月了!微言你还在真好。”无风无浪熬过去,上次因为她打听错了,害得差点以为被赶走,瞎慌乱一场,微言知道小秘书真心待她,揉揉她的头发笑。
      “我会坚强地活下去的。”她保证。
      “贺先生难相处吗?”
      “呃……”要怎么形容呢。

      这时候,一抹穿着宽大衣裙的身影走过,她看到沈微言,先和她打招呼,微言有霎眼认不得,过了会才恍然是贺子峰的前助理,怀孕四五个月,素颜,丰满了很多。
      她说话依然是轻软温和,问:“贺先生在吗?”
      “在的。”
      今早没事,他都在办公室里翻文件休息。
      她眼睛里带着笑意,“麻烦你为我传报一下,谢谢。”
      微言忙不迭应好,转身,一会后出来说:“蔡小姐,请。”办公室没有降帘子,门也半掩着,小秘书八卦地问:“微言,她就是贺先生的前助理呀?”
      “是的,要来的终于来了。”
      小秘书很少接触这部门,好奇地缠着沈微言,微言看左右没人,低声把听回来的和她说了,小秘书被震惊到:“我看贺子峰不像花花公子啊。”
      贺子峰外表文质彬彬,举止优雅,可是人嘛,岂能看表面。
      微言把同事甲的话向小秘书复读了一遍:“所以说你入世未深,花花公子能看出来吗?条件越优秀的男人越有能力让人粉身碎骨。”
      “……好可怕。”
      职场就是黑暗,两个姑娘趁各自的Boss没空管她们,凑在外间学习搬弄是非。

      办公室里贺先生、蔡小姐隔着办公桌相对而坐。
      小秘书压低声音:“他们演的是哪一出啊?”
      微言想了一下,“挟子摊牌。”
      距离太远,只见蔡小姐嘴唇在动,聊天内容却半句也听不到,小秘书难耐好奇:“你想她会对贺先生说什么?”
      “唔……蔡小姐说,你要不给我进门,我打掉肚里的孩子。”
      被妖魔化的贺子峰正好说到某个节骨眼,眉目一扬,俊颜现起浅笑。
      两个姑娘心头寒栗──笑得很残忍!!
      小秘书也替两人补上对白,她一人分饰二角──
      “不要这样对我──”
      “别再来找我了,我家不会接受你的。”
      “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呀──”
      “你打掉吧,滚!”
      ……
      旁边的微言有点被小秘书虐到了,她支着腮感慨:“蔡小姐好可怜,脸上笑那么甜,委屈往肚子里吞。”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冷得多,抬头抑望,天色暗红暗红,好像一不为意大雪便会劈头盖下,让人无处躲藏,这两天姚蓉带男朋友见家长,沈微言在路边摊打发晚饭,正以为家里没人,打开门却见某个黑影大咧咧地坐在餐桌前大吃大喝。
      沈微言稍微被吓到,抬手戒备,姚蓉干脆替她开了灯。
      “不是回家住几天吗?”
      “没,想你,提前回来。”
      沈微言去洗澡,回来看她还是在喝,坐下问:“怎么啦?”
      姚蓉用桌角开啤酒瓶,往桌子一搁,说道:“来,陪姐喝。”
      “明天我要上班。”
      “几杯又不会醉。”
      只好从命,啤酒没有冷冻,然而时值隆冬,不换气地大口灌,稍一缓,身子哆嗦,微言闷头笑,却被姚蓉推了推额头:“往死里喝。”
      她披着毛毯数花生米,轻轻往半空一抛,划了个孤度落进嘴里,醉后仍然百发百中,有一句没一句地听姚蓉带男朋友回家的遭遇,原来她一直没把恋爱的事跟家里说,于是姚家父母担心女儿嫁不出去,就在看到正牌女婿前几天,约好工作单位的同事把双方儿女凑成一对,未料甫计划好,姚蓉便带着正牌男朋友出现,一切泡汤。
      女儿气父母不尊重她的意愿,给她乱拉红线。
      父母也气女儿不尊重他们,忍瞒交男朋友,让他们在朋友面前难堪。
      沈微言听了半天,没什么好生气嘛,“请叔叔阿姨弄清楚便行,总不能有男朋友也去相亲。”结果吵到最后,提早回来,临行前顺便把冰箱里能吃的打包带走。
      姚蓉酒量不好,没喝多少就“咚”的一声先灌趴了,微言使劲把呢呢喃喃的她拖到床上,忍俊挠好她凌乱的发丝。
      她也喝得微醺,待姚蓉安静下来,便疲累地靠在床边闭上眼,恍惚间似乎身处老家,水点打在屋檐叮叮、敲在玻璃当当,大雨过后,白灰墙能看到一划一划的水痕,空气中有湿润的味道,总爱赤着脚在院子里走,身子一个哆嗦,仿佛灌了大口冻酒,背后有人叮嘱,回来,天气冷。
      这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被惦着、被爱着、被等着……
      姚蓉的父母爱她,愿意为她做合理和不合理的事。
      而这样的人,她没有了。

      酒意未散,翌日头痛得快要爆炸,镜子前一看,双目红红,活像是兔子眼,身体难受万分,可是心里某一个角落感到莫名的踏实,明明胃里翻江倒海,唇边却似乎延续喜悦而情不自禁往上扬,镜子里的人正在笑。
      这份喜悦从哪而来?
      歪脑袋想了半天,依稀记得昨晚喝高了,做着很多不同的梦,似是未曾剪接的电影,一场连接一场,半夜里迷迷糊糊从被窝爬起来打电话找文阿姨,搞得对方以为出事了,吓一大跳。
      漱洗后收到电话。
      微言向她解释一场误会,不过是醉后拿着手机乱摁乱拨。
      “我爸呢?”她问。
      “还没起床,要叫他不?”
      “不用了,让他睡。”
      “昨晚……”明知道只是做梦,可她仍然抱着一丝丝希望:“阿姨,昨晚我爸是不是和我聊电话了?”
      “没有,他睡觉。”
      沈微言用勺子拨弄刚熬好的白粥,缕缕热烟轻扬化开,闻起来很香,喝起来总觉得寡淡无味,对这个答案她不再意外了,可是……为什么对话却如此真实?梦里有小时候父亲做的黑米糕,清香软滑,甚至朦胧中曾对他说我爱你,难道被梦境忽悠了吗。
      不过忽悠就忽悠了,现实做不到的梦里演一遍,也可填补心灵缺失的那一角,纵然宿醉顶着双兔子眼,满泻的愉快仍然让她走路也带着微笑。

      有人却和她正好相反,平常的从容和神丰俊朗打了折,欧哲旭进入电梯的时候,他手肘还漫不经心地放在扶手,两人对视一眼,欧哲旭若无其事地抬头看楼层显示灯跳动,默然了几秒,肩膀微抖,他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从前听说老处能养生延年益寿,都是谣言。”
      贺子峰抿着唇,眸子里有寒光透出,不过今天能量值比较低,没杀伤力。
      欧哲旭踏出电梯前为忘记按楼层键的他按了。
      “……”
      怪不得那么久还没到。

      一夜睡得不好,三点就被莫名其妙的电话吵醒,当时他起来靠着床沿坐,接听,另一端传来清脆的女声,没让他有开口的机会,提声喊:“爸──”
      他关掉了。
      趟下,卧室没有亮灯,只有朦胧月色,正入眠,铃声再度响起,他皱一皱眉,撑着坐起来。
      “爸──”
      “打错了。”
      睡眠被打扰,嗓音比平常低沉。
      “哦。”她似乎意识到错误,静了下来,贺子峰正想挂线,那边突然叫住,她问:“爸,你吃饭了吗?”
      贺子峰语气登时接近冰点:“沈微言,是不是喝酒了?”
      微言的声音很含糊,在说什么听不清楚,他挂线继续睡觉,没几分钟,铃声第三度响起,贺子峰闭一闭眼,她又开始在那边说醉话了,有时一句比较清晰,有时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直到疲累了才倦倦地说:“我要上班了,不然迟到。”
      四点上什么班。
      “去睡觉吧。”
      “爸,再见。”
      “再见。”
      临挂线前,他听到微言静静地说,我爱你。
      反覆说了很多遍。
      终于,静音后手机铃声没再响,被折腾了几场,贺子峰辗转不成眠,等天一亮便去游泳。

      今天贺子峰的脸色有点怪,看不出晴天还是阴天。
      沈微言唯有谨慎工作,晨会过后他带着她去看广告片,小视听室灯光昏暗,沙发宽大舒服,几段轻音乐响过后,更是令人昏昏欲睡。
      沈微言坐直了腰,目不斜视很认真地看大屏幕。
      可是──
      隔壁那位睡着了。
      微言囧囧有神,她的助理守则可没说过当Boss睡着了应不应该叫醒他。
      不过看的是广告成品,于是她自作主张由得他补眠。
      出社会一段日子,她学会小小的随机应变,比如工作,比如私事。
      贺子峰是传言中接触过都会怀孕的人物,估计毒性强烈,要在其中全身而退,必须摆正态度,偶尔也要说NO!重点是,不可以随便被调戏。
      小秘书发短讯约她一起午饭,微言应约,收拾了手机钱包,从洗手间整理衣装回来,打算先问贺子峰午饭事宜。
      推开办公室门,今天他干脆让家里阿姨送饭来,微言看左右没她的事了,便打算去午饭。
      贺子峰却对她说:“坐下,一起吃。”
      “我……”
      约了人啊,沈微言提醒自己必要时,要拒绝。
      然而对上贺子峰注视着的眸子,微言很没义气地背叛了小秘书。
      正打算为他分筷子舀饭之际,桌子上一盘糕点不经意地进入视线,她的动作凝滞住了,这不是梦里和父亲提起过的糕点么。
      一种强烈而可怕的直觉袭上来。
      脑里似乎闪过一道光,刹那间将酒后模糊的记忆打通。
      抬眼看贺子峰,他神色如常地午饭。
      等得用膳完毕,微言速度闪回自己的位子,掏手机翻昨晚的通话记录──
      果然。
      她拒绝了被调戏,很有骨气地亲自上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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