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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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莲回到房间，简单的收拾一下，马上小梨也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她冷着一张俏脸抱着一套衣服硬邦邦地说道：“快收拾些，莫要让学究先生等太久了。”
阿莲看得出小梨对她的做法不满意，不过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反正先救出娘亲最要紧，不过介于小梨对她还算是照顾，所以她装作看不懂的神情，反而笑嘻嘻道：“知道了，小梨姐姐，你莫要担心。”
如此小梨便愈加觉得阿莲年幼无知，只会给别人添麻烦，还没有自知，她面上露出了颇为不满的神色。
阿莲的笑容稍敛，寄人篱下尤其要懂得会察言观色。
小梨放下衣服径自离开了。
阿莲收起了笑容，她沉默的换上了那身颇有些大的小道袍，深蓝色的袍子非常宽大，她把长长的袖子捐了几层，以确保不会妨碍自己的行动。
她又在铜镜面前把自己的长发左右梳成两个小头包，额前用流海遮住了额头和一双清丽的眉眼。
不一会，晁盖和吴用便看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道童笑容可掬的从屋中走了出来，吴用见状轻轻一笑，声音如流水般清冽：“倒也是有模有样的。”
晁天王笑道：“如此我便是放心了，我现下便差几个功夫好的小厮随你们同去。”
吴用摇着羽毛扇阻止道：“带着一个会功夫的便好，以防万一，哥哥也是知道的，小生实在不喜欢那动刀动枪的东西。”
阿莲撇撇嘴小声嘀咕道：“借口！哼，你要是会功夫才不会这么说了……”
声音虽小，却依旧惹得那吴用凉凉侧目，他轻声细语道：“潘姑娘你在嘀咕些什么？”
“学究先生所言极是！”阿莲立刻握起小拳头义正言辞的说道。
晁天王笑出了声：“呵呵，潘姑娘到底是个孩子，学究就莫要在拿她取笑了。”
阿莲连连点头。
吴学究但笑不语，他从小梨手中拿过包袱，早有几个激灵的小厮抬了一顶轿子过来，吴用淡淡的看了一眼阿莲，便率先上了轿子。
阿莲匆匆向晁盖和小梨道别后，也跟着上了去。
一路上，吴用坐在阿莲的对边，他从上车开始就在闭目养神，静默不语，阿莲心头有疑问却又不知如何打破这种沉静，她掀开马车的布帘，窗外的美景缓缓落入她的眸中，山间田野，明媚的阳光晃的眼睛。
只是她实属无欣赏这美景，她故意把布帘整个掀开，暗淡的轿子中顿时洒进一片光芒，淡淡的光晕打在吴学究过于白皙的面容上，一双凤目，一张薄唇，美好的像一幅画。
吴用淡淡抬起眼帘，他不紧不慢的拿起放在一旁的羽毛扇，置于额上，稍稍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阿莲死死的盯着他，虽经过的稍微的乔装，但清丽的小脸儿依旧显得娇艳，她抿着唇，眸子中倔强的神色毫不掩饰。
吴用略略垂目，心下已经把阿莲的性子作风计较了个大概，显然，他习惯把所有的事情都掌控在心中，他不喜欢糊里糊涂。
潘姑娘的出现是意料中的意外，晁保正仁义宽厚这是众所周知的，他收留人吴用早已成习惯，所以最初看见阿莲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想法。
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就算相貌艳了些却也不会引出什么大事件来，倘若不是因为她是潘先生的女儿，吴用便会动些嘴皮子打发了去。
吴用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当年的状元事件照实让他凉透了心，当时他还年少，远不如现在这般的宠辱不惊。
那时候的潘裴却是洒脱的很，犹记得凉亭中，潘先生端着一瓶白瓷酒壶，在清凉的月光下一边饮酒一边吟诗，他对吴用说道：“你我虽只有一面之缘，不过你年纪轻轻便写得如此一手好文章，潘某佩服的紧，如果我能有你这样的才华，我才不会来考什么状元了。”
吴用微怔，他一时猜不透这潘先生到底是嘲笑他来的还是安慰他来的，只是这两者他都不需要，他淡淡道：“不知潘先生有何高见？”
潘裴哈哈大笑：“若有才华，我为何要给别人当奴才？自己做一番大事业才叫过瘾，日后被后人记得才好。”
“自己做一番大事业……”吴用微微低低重复着这句话，一时间，失了神。
潘裴道：“可惜我没有这能耐，如今落了榜，倒也一身轻松，现下回去继续当我的教书先生，没准儿我能教出个旷世人才来也说不定。”
这话虽然说得遗憾，但潘先生的脸上却并无遗憾之色，反倒是黑亮的眸子中，闪着无喜无怒的神色来。
“既然先生不看重这考试当官，却又如何来赶考？”
潘裴扣着酒杯笑道：“不来考试，又如何知道自己的水平到底如何？是人才还是蠢才，又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这番话既不是嘲笑，也不是安慰，却不由得让吴用的心中产生了新的想法。
平凡的不俗，才能朴实的辉煌。
相较于潘裴，阿莲其实更像绣娘，不过细细观察，却能找出似曾相识的轮廓来，尤其是唇形，吴用盯着阿莲那似是染了桃汁一样鲜嫩的红唇，陷入了沉思。
他不说话，阿莲也跟着沉默。
直到车夫一声吆喝，吴用才动了动眼皮，抬眸用扇子撩开车帘看向外面，此时马车停了下来，吴用这才说道：“我们到了。”
他刚说完，那车夫就打开了车门笑道：“先生，姑娘，慢些下车。”
阿莲闷闷地跟着吴用走下车，她率先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是一个陌生的小村庄，破败的房瓦看着很是萧条。
这时候，吴用淡淡解了阿莲一路以来的疑惑道：“能随我们一起去救人的人，就在这里。”
阿莲点点头，不再多言。
顺着一条还算干净的小路走进了村子，遥遥能望见几个穿着破旧衣衫的村妇在屋外干活，这个村子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是贫穷的。
吴学究干净的衣袍和那出众的气质，在这里显得极为的格格不入。
他们来到了一扇破旧的门前，吴用敲了敲门，半响，木门伴着一阵飞扬的尘土，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花白胡子的老翁拄着拐杖出现在了门口。
见到吴用，老翁先是愣了愣。
吴用绽出一抹温和的微笑道：“安伯伯，在下吴用，你可还记得？”
“竟……竟是学究来了！”那老翁像是与学究是旧识，立时热情了起来，他蹒跚着侧开了身子，让出了路来，“学究快快请进，自上次一别后，也约莫着好几年了，阿卓那孩子一直在惦记着您啊，常说你大约已是把他给忘了。”
吴用笑了笑道：“能让一向寡言的他如此唠叨，学究倒也荣幸了。”
说罢便随着老翁进了屋，
阿莲看得出，学究此时的心情是愉悦的。
屋子很小，家居摆设也是极为陈旧的，老翁刚一进屋就冲着后院喊道：“臭小子，你快看是谁来了！”
马上，一个黑衣少年快步走了进来。
阿莲眨眨眼，不禁抿嘴笑了笑，原来，这种地方也能藏着一个这样英俊的小少年。
那少年大约十一二岁的样子，五官很是深邃，书中常常会提到的一个形容词用在他身上倒是合适，如刀削一般轮廓，棱角分明。
只是少年的表情很冷，无喜无怒，像一块冰。
而这块冰见到了吴学究，却是融化了，少年定定的看着吴用不说话，几秒钟后，他朝着吴用行了一个大礼。
吴用笑着扶住了他，一向清淡的声音显出了浓浓的笑意道：“阿卓，别来无恙，几年不见，个子倒是长高了不少。”
安伯伯笑得越发慈爱，他道：“这小子时刻不敢忘记学究的话，一直都在勤奋练功，常说有朝一日定要报了学究的大恩。”
阿卓显然是不善言谈的，他顺着学究的话别扭回了一句：“哥哥的身高却是没长。”
阿莲不禁笑出了声，哪有这般打招呼的？
阿卓顿时怒视的瞪着阿莲，眼神冷的好似能劈出几把冷箭来，阿莲心中一凛，这是……杀气……
吴学究眯着眼晴道：“阿卓，这是潘姑娘，随我一起来的。”
阿卓冰冷的神色稍缓，他点点头便不再看她，继而专注的看向吴用道：“我有听哥哥的话，努力练功。”
终究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这句话说出来倒像是邀功一般。
“好。”吴用加重了口气，语气带着些许欣慰之感。
阿卓咧嘴笑了，好看得紧。
这时候，安伯伯端上了茶水递给了吴用和阿莲，他只当阿莲是学究的随从，所以便稍稍忽略了过去，并无招呼问候。
阿莲接了水后却礼貌的道了谢。
客套过后，吴用直奔主题道：“学究此次前来，确实要劳烦阿卓的，不晓得你愿不愿意跟学究走这一趟？”
他笑着询问道。
阿卓几乎是立刻就说道：“学究待我恩重如山，若不是当年学究相救，阿卓早死在瘟疫中了，这些年来，我无时不刻都念着报恩，现在学究有事，我怎会推辞？”
吴用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他盯着阿卓缓缓道：“你不问问是何事？”
阿卓道：“兄长既然找到阿卓，此事应是阿卓能办到的。”
吴用低低笑了笑道：“好孩子，这件事确实你来办比较合适，不过却有一定的风险，你可害怕？”
阿卓的面上无一丝惧怕的神色，他坦然道：“这条命本来就是兄长给的，就算是换命的事情，我也不会有一丝推脱的。”
吴用道：“好，那你先下就收拾一下，我们需赶时间。”
阿卓的动作很快，他的行李也很简单，只有一柄锋利的匕首，安伯伯却是忙前忙后，又是叮嘱又是准备干粮，直到吴用表示，他们的马车上带足了干粮，他才停了动作，但还是塞了意见换洗的衣物塞给了阿卓。
吴用和阿莲站在门外等候，留出了时间交给屋中两人道别。
阿卓认真的聆听了安伯伯的嘱咐，然后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个头道：“这些年来多亏了爷爷的照顾，阿卓的一身武功也是爷爷悉数相教，大恩大德，阿卓没齿难忘。”
安伯伯看着阿卓坚定的神情，已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他叹息口气道：“去吧，你是个有前途的孩子，我听闻那吴学究现下在托塔天王晁盖的庄中，晁天王是个英雄，你跟着他也好施展你的一身本领，你安爷爷没有儿孙，只盼着你能继承我的武功，名扬天下。”
阿卓抿着唇，又是磕了一个响头。
午后的阳光更加炙热，吴学究摇摆扇子的次数也不断加快，阿莲坐在闷热的马车中，不断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胳膊上的袖子也被她卷成了个卷子，露出了莹白的小胳膊。
对面的吴用依旧半眯着眼睛，身上的衣服从领口到脚下，除了手以外几乎包裹的严严实实，而坐在她旁边的阿卓目不斜视的盯着马车中的一角，充分显示了他沉默寡言的闷骚性格。
阿莲并不在乎这个冷冰冰的阿卓和吴学究是什么关系，她只知道，既然阿卓也是帮着去救她娘亲的，那他也是她的恩人，所以她好声好气地搭话道：“卓哥哥，你姓什么？”
阿卓瞥了一眼阿莲，冷冷道：“燕。”
原来他叫燕卓。
“你多大了？”
“十四。”阿卓的语言依旧吝啬的紧，仿佛只有对吴学究，他的话才肯多起来。
问了几句，阿莲只觉这个阿卓虽然长得清俊好看，但性子实在无聊的紧，当她正打算放弃沟通的时候，吴用却停下手中的动作，对着阿卓说道：“学究这次请你帮的忙，便与这位潘姑娘息息相关。”
阿卓这次终于正视了阿莲，他上上下下打量了阿莲一番，然后转过头，又是一句短短的“哦。”
阿莲觉得她在阿卓眼中，比一个路人甲还要路人甲。
傍晚时分，马车终于行驶到了清河县，进了城门，阿莲立刻感到了一种难言的压抑之感，仇恨的情绪慢慢涨于心头。
熟悉的景，熟悉的城，熟悉的人群，还有脑海中一幕幕涌出来的血色回忆……
吴用带着阿莲和阿卓来到了最近的一家客栈，投了客房，他只说让他们休息片刻，自己却没了踪影，不过阿莲知道他应该是去打探消息去了。
她在客屋中踱来踱去，很是心神不安，心下又惦念绣娘的安慰，她跺了跺脚，咬咬牙打开了房门。
意外的是，阿卓却如一个门神一般的站在她的门外，看到阿莲开门，他冷冷道：“学究让你老老实实的待在房中。”
阿莲撇了撇嘴，关上了房门。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吴用终于姗姗来迟，同他一起来的还有店小二送上的饭食，看到学究，阿莲匆匆问道：“先生可有什么消息，我娘亲……我娘亲她……”
阿莲的心蹦蹦直跳，生怕吴学究那张好看的薄唇中，会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来。
吴用淡淡道：“张员外家在大办丧事。”
“咣当”一声，阿莲手中的碗骨碌碌的摔在了地上，碎成了一片一片，她直呆呆的望着吴用，心顿时坠了下去。
阿卓不满的嘟囔一句：“真败家，这碗又要赔钱了……”
阿莲死死地瞪了阿卓一眼，目光极为凌厉，阿卓一惊，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软糯糯的小女孩有这样的怒气，他马上意识到吴用口中的话似乎与她有莫大的关系。
他立刻敛色道：“对不起。”
吴用皱了皱眉，却立刻舒缓了声音道：“丫头，你糊涂了，倘若真是你是娘出了事，张府有怎会大办丧事？”
阿莲坠下的心又立刻回复到了原位，她松了一口气埋怨道：“先生说话莫要只说一半！”
吴用笑了笑，又道：“是张府家的小少爷被人杀了。”
那个色迷迷的小少爷被杀了？阿莲几乎是喜极而泣，这大约是她这几天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当真是老天有眼，她急忙追问道：“是谁这么有才，这事儿做的太大快人心了！”
吴用温声附和：“很多人家也都这么说，不过张员外是气得差点把县衙给翻了，因为凶手当天就给跑了。”
“哦哦。”阿莲又把阿卓眼前的碗抢了过来，惹得阿卓一阵怒视，阿莲现在只觉得胃口大开，大口的吃了好几口菜。
“学究也问了那凶手的名字，他们说，那有才的人叫武松。”
又是“啪嗒”一声，阿莲手中的完又摔碎在了地上，她抖了抖手，脸色骤然变得苍白起来，她颤颤问道：“什么？那人叫什么？”
“镇上卖炊饼的武家二郎，名唤武松。”吴用淡淡的看着阿莲明显的神色变化，又问道，“那人你认得？”
虽是问句，但吴用心下已是肯定了这个答案。
武二哥……竟然是二哥……阿莲只觉心中酸涩的很，怎么会这样……她明明已经改变了命运。
历史上的潘金莲因与西门庆偷情而杀害了武大，所以武二怒杀他们，现下她已经不是原来的金莲了啊，武二应该是前途似锦，怎么……怎么现在武松还是因为她杀了人呢？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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