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四十四章 经纬无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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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风随谢云流习武时间不长，但天份奇高，性子与剑道相辅相成，尽得真传。可惜犹如叶英评语所言，洛风心有挂碍，已然不能往剑道高峰更近一步。一开始，两人剑势相似，藤原健三郎剑势狠辣，洛风刚柔并济，剑招转合间就将狠辣剑势轻易化去。但洛风似乎正在评估对手，攻击并不凌厉，然而即便如此，也让对方行动间处处受制。
清祀和白狼齐齐蹲在一边，清祀看地目不转睛，白狼尾巴在雪地上一拍一拍扬起一片片雪尘。
三环套月剑锋三现虚实难辨，玄一无相缓走势。
忽然，洛风剑势一转，孤光剑带乾坤之势将人狠狠扫开，藤原健三郎退出数步！
发生了何事？！清祀蓦然睁大眼站起来。
只见洛风持剑急追，一招大道无术阻住藤原健三郎去势，洛风喝到：“我敬你乃剑客，前来一战，你竟下暗手——”
藤原健三郎道：“中原人不知变通，只要能达到结果，何必计较手段！”
洛风捂住胸口，只觉胸中气血翻涌，几乎支撑不住身子。
清祀奔近前，持剑插入两人之间，怒道：“你是何意！？”
藤原健三郎道：“不自量力，滚开！”举剑劈砍，清祀捏起剑诀，毫不客气给了他一记四象轮回，再接一记三才化生锁身定型！！
“说谁不自量力！”清祀怒斥，持剑运气，天地混元之气在身体经脉流转循环，神剑夺魄势、飞剑漫天势、雷剑镇魂势、玉剑碎星势、冰剑囚龙势，五势齐发！
人剑合一，势无不破！
剑气激起周遭飞雪如同溅玉碎星，清祀出手竟是少有使用的太虚剑意！五势同破，将对手重创！
藤原健三郎咳出几口淤血，以剑驻地才堪堪止住颓势。
清祀撇下藤原健三郎去扶洛风，却见洛风眼瞳急缩，急急喊道：“忆儿！小心！”
在一声戾天狼啸中，清祀下意识回头，一片迷蒙白粉迎面而来！
他隐约听到了洛风的喊声之外，似乎还听到了祁进师叔的声音，接着黑沉的梦境宛如泥沼，将他完全吞噬。
卿墨没想到这场求援引动了纯阳五子齐齐前往华山之顶。他在众人后赶到论剑锋时，正赶上清祀颓然倒地被洛风揽入怀中，周遭忽然涌现数十名东瀛人的场景。
紫虚子见师侄身陷重围，斥道：“风儿，带忆儿退下！”同时六合剑法齐发单人独剑入阵退敌！
那些东瀛忍者哪里是紫虚子祁进的对手，更别说首领已然重伤！东瀛人被格杀当地，山石道人现身讲道，之后登仙而去。
原来那山石道人竟就是纯阳开山吕祖吕洞宾！
卿墨的注意力都停在了被洛风护在怀中退到一旁的清祀身上。只是纯阳弟子拦着他，他不能接近山顶。
直到事毕，纯阳五子带着弟子离开论剑峰，他才看到被人抱着从山上下来的清祀。清祀身上无伤，眉目舒展，应该没有大碍。他将目光移到了抱着清祀的人身上。这位便是清祀心心念念的师兄洛风了吧。他想，乍看之下果真仙人之资，可不知为何看着却有些眼熟。
他费劲地下了马，拄着手拐走到洛风面前。
洛风抬眼看了他一眼，道：“万花弟子？”
卿墨这才记起洛风是不知道他和卿墨关系的，只好抱拳道：“前辈有礼。”眼睛还不住往清祀身上瞄。
洛风看到他的虚踩在地上的伤腿，再记起清祀手伤，又见雪团对他并不排斥，也没对着那匹骚包的马龇牙威胁，玲珑心思转了几转。有曲风和素天白的“榜样”在前，真是由不得他不想歪。
他道：“你——罢了，随我来吧。”
玉清宫外，静虚弟子终于齐聚一堂。虽然很多弟子负伤，虽然有人逝去，但是好歹大家还是聚到了一起。洛风才到玉清宫，就被聚上来的人潮围了个水泄不通。萧孟、楼彦等被冲散到坐忘峰的弟子也顺利被救出。
张钧不得不为一直抱着清祀的洛风解围，静虚弟子们才磨磨蹭蹭地散去。洛风对卿墨道：“你随我进来。”之后便走入了自己的屋子。
清祀在床榻上沉睡，或许是感觉到了自己熟悉的气息，睡的很安稳。洛风拂了拂他的额发，道：“他只是为我挡了迷药，上官师叔已经看过了，你不必担心。”
洛风见卿墨还站着，便道：“坐。我们还要谈很久。”
果真是大师兄的风范。卿墨在心里默默道。这说句话都带个命令的句式他再熟悉不过了，唯一的区别是：裴元的语调冷淡，而洛风温和而已。可却一样的难以抗拒。
“你并非中原人？”
卿墨道：“我自南疆被我师父药圣孙思邈带回万花谷。现拜在万花杏林门下。”
“学医之人悬壶济世，也好。此番事毕，你将往何处？”
卿墨道：“天策府。”
“可有同行之人？”
“天策府飞鸽传书，清虚弟子刘梦阳与天策府天枪杨宁婚期已定，忆儿正是要去观礼。”
洛风站起身，踱了几步，道：“你可知忆儿身份？”
“知晓。”
洛风终于点头道：“甚好。我或将往寇岛一行，归期不定。我可能信任你？”
卿墨知道洛风这是默认了他和忆儿的关系，不由起身行礼道：“感激不尽。”
洛风浅笑，夕光在他脸侧镀了一层金，显得温和柔亮。然而他说的话却与这柔美之景毫不相干：“别急着谢我，我也不需要你什么承诺。若是你负了忆儿，我洛风仗剑入谷，取你项上人头也并非什么难事。”
卿墨听了，反而舒了一口气，笑道：“当然要先谢谢前辈，有道是投桃报李，我有个猜测，前辈可想一听？”
洛风道：“说。”
“前辈入纯阳之前可是长安人家？”
“是。”
“家中可是因为瘟疫破败？”
“……是。”
“忆儿曾说，他与他姐姐失了依傍，只好往长安投亲。长安那户亲戚是他们母亲娘家，可到了长安却只见一镇废墟，无奈之下才机缘巧合入了纯阳宫。忆儿乃是随母姓，与前辈同姓，前辈就不曾想过你与清祀或许真是血亲？”
洛风望着窗外，有些迷惘，良久方道：“那又如何？”
“前辈与忆儿的眉眼颇为相似。纯阳弟子见多了或许不曾发现。忆儿只有姐姐一个血亲，而他父亲也不知能不能认，在世间多一份牵绊又有何不好？”
洛风看着蜷在他身边埋头闷睡的清祀，小心地将他的脑袋从被子堆里挖出来。这个小小的孩子，从在华山上捡到开始，就成为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笔。现在要放走让他走了，而自己也将踏上不知归途的路。
洛风缓声道：“你不用告诉他。……想来……我确实有一位表姐，在寇岛游玩时与我失散。大约忆儿便是表姐的孩子吧。也对，既然那时师父在寇岛，那位确实也该是和师父在一起的。不论如何，忆儿对我而言，都是特殊的。”他慢慢梳理忆儿的头发，柔声道：“就这样吧。让他保持这样就好了。他……不需要什么改变……”
第二日，清祀醒来的时候，正见到洛风在收拾行装。清祀眼一红就扑上去，一迭声喊：“你要去哪儿？”
洛风无奈将他放在床上让他坐好：“我要去寇岛找师父了。”
清祀道：“我和你一起去！”
洛风笑道：“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可是你不是要先去天策府参加梦阳师妹的成亲礼吗？天策府我是不能去了，我在寇岛等你可好？”
清祀泪眼汪汪道：“不好！”
洛风失笑，将他抱在怀里，慢慢用手梳理他的头发：“你长大了……该开始走自己的路了。我能牵着你的手带你走到路口……却不能带你走的更远。而我也要去做我自己的事情了。”
清祀埋着头。
洛风继续道：“你不是还要和那个万花弟子去天策府？你不打算和他去了？”
清祀还是不说话。
洛风只好继续哄：“你不是能够单独出门去万花谷了吗？而且顺顺利利的回来了，还附带了个万花弟子呢。”
清祀低声道：“可是一回来你就不见了……还出了很多事情……”
洛风道：“我都知道了，你处理的很好，我很高兴。所以，你一个人也是可以的，你救了很多人，没有忘记纯阳济世之心，很好。”
“可是我不想——”
“忆儿。你为何能在与你姐姐分开以后在纯阳生活这么多年？以前你很黏你姐姐吧？”
“因为我知道她就在七秀坊。我只要去那里找她就可以了。”
“那么我也一样。虽然你看不见我，但是我确确实实在一个地方，好好地生活着，等着你来找我。你看，你这不是就找到我了吗？”
清祀总觉得这之间有哪里不同，可一时想不通。只听洛风道：“我会一直给你写信的。”
清祀不情愿道：“真的？那我每天都写可以吗？”
洛风哭笑不得，其实他并不希望忆儿这样黏人。他只好道：“好，可以。”
这时，门被敲响了，卿墨靠着门楣道：“前辈找我何事？”
洛风收好了东西，道：“我与掌门师叔商量过了，这就启程前往寇岛。以三月为限，若是找不到就返转纯阳宫，找到了就回信给门派。我会写信告知你们我身处之所。季卿墨，我把忆儿交给你了。”
卿墨抱拳行礼：“请前辈放心。”
洛风转头对清祀道：“你的剑丢了，我会顺道去藏剑山庄为你求一柄剑。一月后，寇岛再见。”
清祀执着地一路送洛风到了山门。看着几位静虚大弟子翻身上马，马鞭指天，身影瞬间就湮没在重重雪松之后，清祀觉得似乎自己的心也被带走了一部分，变得空落落。他只好紧紧地抓住了身边之人的手，好做自己需要的，那一线的依靠。
卿墨安静地回握着清祀的手。
华山仍然飞云迷雾，清华雪洁。有雪鹰长啸而过，而后天空飘起了凌乱的细雪。华山山道空无一人，徒留凌乱的马蹄印，犹如命运的织线，纠缠错乱，绵延无尽。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四十四章 经纬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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