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五章 紫薇巨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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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无射带着两双做好的靴子出了门。将其中一双交给刘梦阳之后，在明月圃屋前徘徊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去找杨卓。
自那日从风雨镇回来之后，无射已经许多日子未曾见过杨卓了。问守卫们杨卓在哪里显然不靠谱，杨卓直属李承恩，又在军中素被排斥，一时无射不知该去找谁问问杨卓的行踪。李承恩大将军肯定是知道的，但为了这种小事去麻烦他……
无射左思右想，找来了在马厩中埋头吃草的越影，朝青骓牧场去了。周敬中是天策府中无射唯一知道的杨卓的朋友，无射找到周敬中时，周敬中正忙着给草料装车。
“杨卓？我也好些日子没见到了。”周敬中一边整理草料，一边说，“说起来还要谢谢他，那天他来过之后，庞协就再也没来找我的麻烦，这批草料总算可以按时装车了。这草料一会儿会有人送去飞马营，飞马营的尉迟将军是我义兄，说不定你能问问他？”
无射谢过了周敬中，随着草料来到了飞马营。没见着尉迟将军的人，反而遇上了曹雪阳。
曹雪阳拿着个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看到了无射和她手里的包袱，好奇道：“姑娘难道要离开天策府了吗？怎么不曾听小七姑娘说过？”
无射道：“不……我只是……曹将军知道杨卓在哪里吗？”
曹雪阳笑着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地无射脸上都发烧，接着道：“杨卓被李统领遣去药师观了。你从飞马营西边过了河，沿着山路往上走，再过了一座桥就到了。没有岔路，很好找。对了，顺便帮我催一催路上营地里的卢天启，尉迟将军急着要他报告巡山结果呢。”
无射一路朝着山上走，不久就看到了驻扎在紫薇山的天策营地。找到了卢天启，将曹雪阳的话转告了，卢天启皱着眉头：“唉，不是我耽误时间，是巡山的士兵还没有回来。真是奇怪。多谢姑娘带话给我，我自会回禀将军。”
无射离开了营地，再往前，却见到一个小童蹲在路边哭泣。无射连忙上去询问，小童哭哭啼啼，道：“我是山上药师观的道童，三元道长让我出来捡柴火，每天我都到这附近来捡的，可是今天突然多了很多士兵，他们看到我就冲上来打我。有个道长救了我，可是我的柴火都散了，道长救了我以后将我藏在这里，自己去引开那些士兵，不知道怎么样了，怎么办，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呜呜……”
士兵？无射心中疑惑不已，紫薇山是天策军营的地界，难道天策兵士居然会无缘无故打小孩吗？无射看孩子哭地都要喘不过气，只好安慰道：“别哭了，我去帮你把柴火拾回来，正好我也要去药师观，你和我一起来，什么事情都等你回去了再说。”
孩子哭着点了点头。无射这才起身，顺着孩子指的路去拾回散落的柴火。还没接近那片林子，就听到了隐隐约约的金石之声。无射闪身到树木后，偷偷望去：果然在密林中徘徊着不少士兵，三三两两，哄闹的、划拳的，看这军纪实在不像天策军人。
无射躲躲闪闪将柴火拾地差不多了，带着小童躲开了那些兵士出没之处，往紫薇山深处走去。
来到了药师观，杨卓果然在药师观前，正皱着眉和一位道长说着什么。小童远远喊了那位道长，那道长转过头，看到小童一身脏兮兮的，脸上还犹带着泪痕，问道：“发生了何事？”
不问还好，一问小童就“哇”地一声扑向了那道长，又抽噎着将事情说了一遍。
那道长眉深深皱起，杨卓道：“三元道长，如今事权紧急，我奉命而来，还望您能合作一二。”
三元道长捻了捻长胡道：“还是那句话，你将我的灵石拿回来，我就将此间事情告知与你，若是不能，叫李统领另找人来！”
杨卓嘴唇抿起，无射看着他要恼，上去握住他的手，问道：“怎么了？”
杨卓看了无射一眼，道：“胡闹，你到这处来作甚，速速回去，此事和你无干！”
无射送他个白眼，向三元道长抱拳行礼，道：“杨卓心燥，多有得罪，可否烦劳道长告知灵石之事？”
三元道长上下打量了无射，脸上带了笑，道：“你将我观中小童带回，我还需多谢你。如此我便通融一下让你帮忙。”他看了杨卓一眼，杨卓冷着脸，一声不吭。他道：“灵石是纯阳灵虚子送给老朽的礼物，昨天他的弟子才送来，可恨被那两个真假道士给骗走了。他们一个不说真话，一个不说假话，一个说话了，另一个就不会说。你们可以去问他一个问题，只有一个。若猜中了他们谁说真话谁说假话，他们就会将灵石的线索透露给你。”
难怪杨卓一脸怒意，无射心中无奈，这道长根本是借机为难杨卓。军情紧急，杨卓哪里能静下心来思考推断呢？
无射将杨卓拖到了一边，杨卓还是闷闷地不说话。无射拉着他的手，道：“怎么，这么不高兴？”
杨卓怒道：“他根本是在为难我！我奉命而来，这样为难我耽误军情是什么意思！”
无射拍拍他的手，道：“我不知他为何为难你，但这位道长看着不像是以为难小辈为乐之人，或许个中另有原因。现在静心思量一下怎么解决问题。临危不乱方成大事。”
杨卓定了定心，见到无射手中一直抱着一个包袱，便问道：“你拿着包袱做什么……”他突然声音一沉，道：“你要走了？”
无射被他和曹雪阳一样的问题勾起了刚才曹雪阳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脸上蓦然就热起来。杨卓见无射讷讷低头并不言语，以为被自己说中，心情瞬间跌倒谷底。他扶了扶额，轻声对无射说：“……不早了，你要走，这就回去准备启程吧……这里不劳你费心了。”说罢松开和无射相牵的手，独自朝真假道士所在的院子走去。
无射在后拉住他的手，将他朝回拖，道：“等等，什么又不劳费心了，你今天怎么了？”
杨卓将手一甩，语带疲倦：“你不是要回七秀坊了吗？还在这儿做什么？快回去吧，别耽误了启程时间。
无射一下明白了他忽然反常的原因，没忍住就笑出了声：“等等，谁告诉你我要回七秀坊？”
这一句可算将杨卓给哄回了头，“你……那你拿着包袱做什么？”
无射手中包袱紧了紧，低下头踢了几脚无辜的小草，等到脸上的热度退了，将手中包袱一把塞到杨卓怀里，道：“给你的，快点去问灵石下落吧，别耽误了军务。”
杨卓好奇拆开包裹，赫然是一双黑色靴子，百纳的鞋底，一针一线针脚绵密均匀，黑色的绒面上绣着一道盘枝纹，呈盘龙腾空欲飞之状从鞋面外侧一直飞腾到靴口。鞋面触手轻软，伸手到靴内摸了摸，也柔软平滑，摸不到任何针脚相接之处，可见做鞋之人用心程度。
杨卓捧着那鞋子好一会儿，才轻声问道：“是……给我的？”
无射继续踢脚下的小草。
“是你做给我的？”
继续踢。
“给我的？”
无射怒：“爱要不要！”伸手抢。
杨卓旋身躲过，空出一只手，搂住无射的腰，无射推了推，没推开，郁闷地在他肩头锤了几下。杨卓俯身在他耳边，无射以为他要说些什么，他在她耳边轻笑了几声，热气喷在她耳廓。无射觉得有些痒，挣了挣，冷不防就感到一个温热的物体贴在她耳边。不柔软，还能感觉到还没脱落的干皮。轻轻触了几秒，旋即离去。
无射捂着耳朵羞红了脸。
三元道长用力咳了咳，打断了他们黏黏糊糊。无射推了推杨卓，道：“去拿灵石去，别耽误时间。”
杨卓眉头皱起，道：“说的轻巧，哪那么容易拿到？”他沉思了一会儿，道：“既然他们一人只说真话，一人只说假话，那我若问一人‘真是真吗？’，看他回答不久能分辨出谁说假话了？”
无射道：“话是如此说，但我们只能问一次，分出真假又如何？还是没法取到灵石。”
两人对坐着，左说一句右说一句，最后都被否决了。最后杨卓站起来，道：“走！”
“你知道怎么办了？”
杨卓冷冷道：“问！问不出就抢！”说罢拉着无射大步朝药师观的院子走去。
院中果然有一个人，正站在水边欣赏水景。见到杨卓气势汹汹地拉着无射闯进来，乐呵呵道：“看这位小哥的脸色，难不成还想强抢？”
杨卓道：“是又如何，男子汉做事何必拘于小节！”
那道士摸着胡子道：“这可不成，你就算强抢了灵石三元那老头也不会将事情告诉你。别白费这个功夫，年轻人，做事还要多思量。”
杨卓有点泄气，无射听着那道士说话，忽然灵机一动，道：“道长，我们想好要请教的问题了。”
杨卓讶异地看着她，道士笑道：“如此甚好，姑娘，只有一次机会，你可斟酌好了？”
无射道：“多谢道长提醒，我们思量好了。”
道长道：“请问。”
杨卓拉了拉无射的手，小声道：“真想好了？”
无射给了他个放心的眼神，对道长道：“如此小辈便冒昧了，请问道长，若我询问你，我问另外那位道长‘灵石是否在你处’，那位道长会如何回答？”
道长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反复想了几遍，笑出了声：“呵呵，后生可畏也！我给你答案是‘是的’，来猜猜灵石在何处吧！”
无射正要开口，却听杨卓道：“灵石在您这处。”
道长道：“如何说？”
无射道：“若道长说的是真话，那么另一位道长所回答‘是的’是假话，真正答案应该是‘不是’，因为他只说假话。所以石头在您这处。如果道长您说的是假话，那么您所回答的那位道长的答案是假的，那位道长真正会回答的是‘不是’，那么石头还是在您这处。”
道长大笑半晌，将一颗剔透圆石交到杨卓手中，道：“小哥还需多历练哪！”他凑近了杨卓，道：“小姑娘找的倒是不错，有眼光。”
杨卓将灵石交给三元道长，三元道长上下端详了杨卓半晌，目光直勾勾地落到了他和无射相牵的手上。他抬头，对杨卓道：“跟我来。”
两人走到了一边，三元道长道：“可是觉得我今天有意为难于你？”
杨卓低头闷声道：“不敢。”
三元道长重重“哼”了一声，道：“毛头小子！你的事情我早有耳闻。无间之道岂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能担任！双面间谍生活苦悲，难以被人理解，若心智不定、心思不聪，迟早是身死覆灭之局。你虽看似心思沉稳，但遇事还是难以冷静。不过——你那小姑娘倒是一个难得的人物，行事有度处事不惊，若得她相伴，我倒能放一半心。”
一席话，让杨卓脸色数变，最后心悦诚服抱拳行礼道：“多谢道长指点，之前杨卓多有冒犯，请前辈责罚。”
三元道长道：“责罚就不必，李将军遣你来询问药师观之事，想必你也知道药师观是个什么地方。这几日确实有怪事发生，我一会儿细细说与你听。之前小童提到遇到一些士兵，怕是神策军的人，今日巡山士兵此时还未来与我汇报情形，你先沿路去找找吧！”
杨卓和无射奉三元道长之命，过了小桥，果然发现了神策军的踪迹，人数比之之前无射看到的要多得多。再接近了些，无射在树丛后发现了一块白色衣料，像是纯阳弟子的云纹绸。拉着杨卓过去一看，竟然是一名受伤的纯阳弟子！
那弟子自称名叫谢天生，乃是纯阳灵虚子上官博玉门下，随刘梦阳前来天策府，看望灵虚子的好友三元道长。那灵石就是灵虚子托谢天生交给三元道长的。
谢天生被无射和杨卓带到了药师观，他右腿负伤，伤势不重但行动不便，他告知三元道长等人，今日只是无意路过此地，见到一个小童被一伙穷凶极恶的兵士追赶，就将小童救下，藏在路边树丛中，自己去引开那些兵士。可是寡不敌众加之对天策地形毫不熟悉，却在躲藏中迷了路，腿上被神策军的长矛刺伤。他本想躲在树丛中，待士兵离去再做打算，接着就遇上了杨卓与无射。
“这附近十分奇怪，那兵士看着不像天策军，还有江湖间臭名远扬的地鼠门和铜钱会的人和他们一起行动。我看着他们像在找什么东西。”
三元道长问道：“道友可曾见过巡山的天策士兵？”
谢天生想了想，道：“不曾见过，不过我倒是在忙乱中见过两人躺在小桥桥头不远处，身上服饰与追杀我的兵士不同。”
杨卓道：“……躺着？”众人隐约有不祥的预感。
谢天生道：“……我看着不太清，只是稍稍撇了几眼。就在桥头不远，三百尺即到。”
杨卓等人没敢怠慢，立刻就前去搜寻。不想预感果然应验，那竟然是久等不到的天策府巡山兵士的尸体！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五章 紫薇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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