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变幻时 第二季》莫说

6、第 6 章

　　每当变幻时Ⅱ-6

　　“袁朗。”
　　袁朗微微睁开眼，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姚梦？”
　　“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能睡成这样也不简单。”叫姚梦的人用书卷起来敲袁朗的头。
　　袁朗坐直了，看看自己已经睡到别人的座位上去了。
　　“还好没流口水，不然看我不放过你。”姚梦把被袁朗推过来的书推回袁朗的课桌。
　　袁朗打了个哈欠，看看窗外，夏天，万里无云，有知了在叫，这不是高考那年自己坐的位置么？姚梦不是那年的同桌么？
　　袁朗撑着下巴在想怎么回事呢，听见下课钟声响，姚梦把书塞书包里，“干嘛你，还在做梦啊？”
　　袁朗看看窗户里倒影的自己模糊的脸，很年轻很年轻，“大概……是真的在做梦吧。”
　　“走啊。”
　　“啊？”
　　“拜托，今天最后一节课，后天高考好不好，你还在干嘛啊你。”
　　“哦？”袁朗歪歪头，高考？
　　“吃散伙饭去。”姚梦挎起书包就走了，袁朗懒散的收拾东西跟了出去。

　　一切的一切都还和记忆一样，四中教学楼的圆顶也在夕阳下闪闪发光。袁朗有些莫名其妙的跟着姚梦走在小镇的路上，有初中的小鬼们打闹着从自己身边经过。
　　“你志愿想好了？”
　　袁朗点头，那还用想么？不考警校要怎么在警局里遇见吴哲呢？
　　“要去哪里？”
　　而袁朗脱口而出的却是“美国”两个字。
　　“你还想漂洋过海啊？”姚梦一个鄙视的眼神甩过来。
　　“因为哥是个浪子。”
　　“你是想去找我姐吧？”
　　“啊？”

　　“你们两个，在这干嘛呢？”后面有人，用豪爽的声音喊，袁朗停下来，回过头去看，那修长的身影骑着脚踏车，不疾不徐的停在自己身边，昔日的女生已经有了女人的韵味，长长的头发在晚风中有些许的飘逸，碎花裙也摇曳着，指甲是鲜艳的红色，和烟头的红色一般耀眼。
　　“姐！你又抽烟啊，给妈看见说死你。”这么一比，姚梦就确实是小女生了。

　　“姚想。”袁朗念出这个名字。
　　“好吧，那就不抽了。”姚梦的姐姐姚想把手里的烟放在袁朗唇间，袁朗感觉指甲刮到了自己的嘴唇。
　　“袁朗！不许抽烟！”姚梦喊着。
　　而姚想，只是微笑着不语，示意姚梦坐到单车的后架上，就这么向着晚霞骑行而去。
　　袁朗愣愣的站着，远远的看见姚梦回过头来跟自己做鬼脸，“8点在我家烧菜馆吃饭，别迟到了你。”

　　袁朗记得，那是自己第一次抽烟，自己抽烟也从那时候开始。高中，一个迷茫又神奇的年代，那时候自己迷恋过一个女生，叫做姚想，淡淡的迷恋，就像第一次呼出的烟雾一样，飘渺而又那么不切实际。

　　袁朗也记得，自己高中散伙饭迟到了，因为在楼下遇见了姚想，姚想正穿着围裙靠在后院的角落里吸烟。

　　姚想永远不会像姚梦一样，那么迫切而又不想被人识破的知道自己要去向何处，姚想好像黑夜里骑着扫帚的巫女，永远知道自己就会追随着她而去。袁朗和姚想并肩而立，盯着昏暗的院子发呆。

　　“什么时候走？”袁朗问。
　　“后天。”
　　“这么快？”
　　“我那边放假时间和这边不一样。”姚想笑着把烟递给袁朗，袁朗接过来，没有犹豫就塞进了嘴了。
　　“想吃什么？”姚想嘴角有一抹微微向上翘起的弧度，哪怕不笑的时候，看起来也像在笑，光洁的额头闪着点点光芒，眼睛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随便……”袁朗侧过头去，看见姚想的鼻尖，原来自己已经长的和她一样高了，过不了多久就会高过她了吧。
　　“袁朗，你喜欢我吧？”姚想的话，好像被巫女扔进漆黑大锅里的青蛙干，咕嘟两声就翻滚着下沉了，还冒出一个粘稠的气泡。袁朗觉得，那时候的脸红应该是自己这辈子唯一一次正儿八经的脸红。
　　姚想摘掉袁朗嘴里的烟，吻了吻袁朗，“进去吃饭吧。”

　　第一天考完的时候，袁朗在四中的天台抽自己人生买的第一包烟，看见远处的飞机像玩具一般缓慢的在天际滑行，那个女人就这么走了，很像三毛的感觉，来去如风。

　　袁朗永远都记得，听见妈妈说姚家的大女儿在美国结婚了，丈夫是个老的不能再老的美国老头，而且似乎已经怀孕了。

　　袁朗抽了一包烟，想起昏暗中那个吻，姚想变成不可触摸的影像……

　　“姚想……”
　　“啊？”吴哲回过头问了一句，“遥想什么？”
　　袁朗眨巴眨巴眼，看清楚了吴哲，“我做梦了。”
　　“梦见跟成才一起了吧？”吴哲贼笑，“不然你遥想当年干嘛？
　　“……”
　　“晚上你过来载我去吃饭吧。”
　　“吃饭？”
　　“恩，你睡午觉的时候，高局打电话来说晚上去妈妈烧菜馆吃饭。”
　　“有事？”
　　“不知道。”吴哲专心的玩着游戏。

　　“吴哲。”
　　“啊？”
　　“你的初吻是什么时候？”袁朗捋了一把头发，盯着吴哲。
　　吴哲一愣，扭过头看着袁朗，看了半天才比手画脚的说，“那时候下大雨停电，在局里，台阶上，我等你很久，你撑着伞。”
　　“那是你的初吻？”
　　吴哲的笑容突然刹住，“怎么，难道你不是？”
　　袁朗盯着天花板看。
　　“算了，”吴哲微微笑，“谁都有过去，我是不会介意的。”
　　“……那你为什么掐我的脖子？”袁朗掰开吴哲的手。
　　“哼！”吴哲放了手继续游戏。
　　“生气了？”
　　“没有！”
　　“我保证第一次是跟你做。”
　　“噗！谁稀罕啊！”

　　袁朗在和吴哲的笑骂声中出了门，去局里上班，这几天为了照顾吴哲的脚伤，袁朗中午都回家吃饭，顺便睡个午觉。外面乌云压顶，感觉暴雨将至，袁朗在楼下看了看，想着要不要回去取伞，楼上窗户开了，吴哲探出头来，“喂，要不要伞？”
　　“扔下来。”
　　吴哲的头缩回去，一会又探出来，手里的伞撑开，“我扔了，你捡着啊。”

　　伞，打着转转，从楼上飘下来，袁朗走了几步，稳稳的握住了伞柄，跟吴哲挥挥手去车站坐车了。

　　下午高城跑过来跟袁朗抽烟，跟袁朗两人在小办公室里琢磨东西。
　　“我想带马小帅走。”
　　“哦？”袁朗从文件里抬起头来，“私奔哪？”
　　“私奔私奔什么私奔，我说带他出出出去玩一次。”
　　“蜜月啊？”
　　“你你一大老爷们，你害臊不害臊！”高城猛的吸了口烟，“马小帅对我高城不错，我高城也要对得住马小帅。”
　　袁朗眨巴眨巴眼，“那，去西藏吧。”
　　“西藏？”
　　“我和吴哲要去。”
　　“什么时候去？”
　　“还不知道，过几个月吧，现在还没准备好。”
　　“我还以为总要是些马尔代夫什么巴厘岛之类的。”
　　“俗气。”
　　“那那不报纸上都这么说的吗！什么什么蜜月天堂之类的！”
　　“……果然还是去蜜月啊，”袁朗看看窗外，忽然想起一件事，“结婚这事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
　　“一并到西藏解决吧。”袁朗不愿意琢磨这些细碎的小事。
　　“行，我跟马小帅说说，可以就凑一块去吧，”高城站起来拍拍裤腿，“对了，吴哲脚怎样了？”
　　“恩，快好了。”
　　“回头你去接他来吃晚饭吧。”
　　“有什么事吗？”
　　“老板娘说女儿从美国回来了，晚上给她接风。”
　　“女儿？”袁朗眨巴眨巴眼。
　　“是啊，那个大女儿，据说很早去了美国，现在回来了，看来资本主义确实不好呆啊，还是咱社会主义好！”
　　“姚想……”
　　“哦，是，好像是叫这么个名字，哎不是，我说你你怎么怎么知道的？”

　　袁朗沉默，外面咣当一声劈了个雷，袁朗似乎听见了吴哲的怒吼声。

　　“山雨欲来风满楼！”黄师傅淡淡的路过。
　　“师傅！”袁朗冲出去抱住黄师傅，“救救徒儿！”
　　“师傅要去找女妖怪玩儿了，没空鸟你，悟空你多保重。”
　　“……”
　　“前世的缘，今世的罪，谁让你当初迷恋人家。”黄师傅负手而立。
　　高城的烟都快掉地上了，不大的局子里响起一声喊。

　　“什么！袁朗居然你搞外遇！”

　　吴哲打了个大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