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阳魔君竟然是位坤阴？！》永月

11、华州乱（3）

　　小半个时辰，昭念向祭晏与清曦讲述了一个如同四季轮转般寻常，有关于王朝权利兴衰更迭的常世之理的故事。只是让祭晏和清曦感到不妥与忧虑的是，华州这一次的权利之争，其中还加入了凡界的修真者。这对普通百姓而言，生活只怕会更加水深火热。
　　思及此，清曦心怀悲悯地幽幽长叹了一声。祭晏则是凝眉沉思了片刻，抚掌笑道：“好！真是太好了！”
　　清曦紧皱起眉头，极不赞同地看向祭晏，问道：“修道之人本应超脱世俗之外，如今他们不思进取，反而搅和进了凡界的名利之争，百姓所受之苦只会加倍，好在哪里？”
　　祭晏却是不以为意，说道：“元君，有一点我不太认同。你刚才所言的不思进取，在我看来也是需要依据相对目标才可进行判断的。诚然，凡界的修真者为得证大道，确实应该超脱世俗之理，但就如今这光景，到底是这些人的俗世之欲超越了道心？还是其中另有蹊跷？现在还只是五五分说。不过，我个人倒是更倾向于后者，毕竟此方土地我们两人谁都没有召来。我虽执掌着魔界，但你们仙界和冥府的规矩我还是知道一些的，现在可不是土地们的述职期。”
　　祭晏说的尚算隐晦，但清曦却是听明白了，也听懂了。
　　清曦侧首看向祭晏，微扬唇角，似有深意地笑道：“没想到魔君对仙界的动向竟如此熟悉。”
　　“好说，毕竟常年无所事事到处闲逛，因此增长了不少见闻。”祭晏坦然地答道。
　　“……”
　　突如其来的一场机锋打得昭念错愕不已。因为在昭念看来，祭晏与清曦至此之前都是近乎相敬如宾的做派，更不用说两人刚才还举止亲密得让他这个小朋友看得很是羞赧。哪里想到一转眼，言语之间竟多了一层火|药味。
　　以真身来算，此时尚且年幼的龙孙小殿下在惊奇了好一会儿后，自言自语道：“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欢喜冤家？”完全没注意到祭晏与清曦因此望向他的眼神。
　　为了不让双方就此尴尬，祭晏轻咳了一声，唤回了昭念的注意力，笑意盈盈地说道：“小殿下，自此往后，我与元君可就要仰赖你了。”
　　昭念尽管心里直觉认为祭晏没按好心，但面上却仍傻愣愣地拍着胸脯道：“没问题！好歹我那个便宜凡人爹是个地位似乎还不错的将军，只要我说要将你们二位迎为客卿，我想那老头应该不会有意见。”
　　对此，祭晏再度心情愉悦地笑了两声，清曦则是一言难尽地抚额长叹。
　　昭念虽然心有疑惑，但所谓的直觉还是让他决定选择不做提问。因为总觉得自己若是问了，就输了。至于输了什么，就连昭念自己也有些不明所以。
　　怪也，又没和人打赌，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就在昭念认真寻思这个问题时，清曦忽然问道：“小殿下，你不在里面休息，是有什么事吗？”
　　“……”
　　昭念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愣了一下，直到祭晏继清曦之后，也好意地询问他是否用过晚膳时才猛然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遂赶紧道：“此行前往都城尚需数月余，两位本就是仙魔之身，可以自行辟谷。我和我身边的那些部将也能自己解决温饱问题，但是还有一人，怕是有些麻烦。”
　　“小殿下说的可是屋里那位不招人喜欢的和仪公子？”清曦思索了一下，问道。
　　昭念点点头，说道 ：“对！就是他！”
　　得到答案后，清曦并未马上作答，反而是她身边的祭晏先声说道：“小殿下，方法不是没有，只是你不应该问元君。而且你们仙界之人，都不会喜欢我说的那个办法。”
　　闻言，清曦挑了一下眉梢，依旧不置一词。昭念却是不明所以地追问道：“什么办法？”
　　清曦思忖了一下，说道：“摄魂，使人成为供己驱使的傀儡。且人死后，其人魂魄亦将永世不入轮回，成为为祸一方的魑魅魍魉。”
　　世间六道，唯魔行事手法最为诡异。是以，当听到出自于清曦的解释，昭念当即吓得变了脸色，深觉祭晏此人不愧是传闻中的那个行事狠辣血腥的魔君——够狠！
　　因为原身的那点子童年阴影与恩怨，昭念承认自己在连带影响下确实同样不喜欢此刻正躺在屋里的那位和仪公子，可同样的，他也不认为对方有让人厌憎到沦落变成魑魅魍魉的地步。于是，昭念下意识道：“这……这也太残忍了。”
　　祭晏对于清曦和昭念的自行误解倒也不恼，依旧笑得和蔼可亲道：“元君做什么要吓小孩子，本座行事向来磊落，并不怎么喜欢那种阴损的招术。再说了，那位小公子的魂魄我要来也无用。”
　　“……”
　　昭念发誓，在祭晏表示让清曦不要无端吓唬自己的时候，仙界久负盛名的冰山元君有一瞬间流露出了明显的不满。
　　不满什么？为什么不满？
　　昭念心中瞬间就此事列举出了不下数十种可能。毕竟就他而言，祭晏与清曦的天命姻缘早已昭告天下数年之久，即便换算成仙魔两界的时间，也已过了好几日，足够让祭晏与清曦之间发生好多事了。
　　所以，自己这并不是在八卦，只是单纯地在寻求真实而已。
　　可是转念，想到祭晏与清曦之间至今尚未结契的现状，昭念忽然又心生了一股自己似乎在踏足雷区的危机感。
　　自离家出走后不断积累起来的强大直觉，迫使昭念忍痛放弃了眼前大好的寻求真相的机会，转头向祭晏好奇满满地问道：“如若不是元君说的办法，魔君要当如何？”
　　祭晏不置一词，翻掌在昭念的面前，脸上保持着别有深意的笑容。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昭念不明所以。但转眼，他就被清曦越发明晰的不悦给吓到了。
　　“……？”
　　祭晏注意到他的微妙反应，不由也跟着心有疑惑地侧首向清曦望去。但是，目所能及的，皆一切正常。
　　再回首去看昭念，得到的，也只是对方如摇波浪鼓般的否定回应。
　　沉默了好一会儿，祭晏放弃了探究，双手负在身后，信步朝众人休息的屋子走去。
　　祭晏道：“走吧，本座今日就让小殿下你开开眼。”说完，又盯着昭念顿了顿，接着道：“嗯，似乎也不太对。毕竟小殿下你已经切身体验过一回了。”
　　昭念：？
　　片刻，才反应过来祭晏所言为何，不禁惊愕地微微睁大双眼，不可思议道：“魔君说的是白……”
　　话尚未说完，祭晏便在唇前竖起一指，示意昭念噤声。昭念当即会意，可跟在两人身边的清曦此时却长叹了一声，说道：“此举不妥。那位小公子与小殿下不同，原本的魂魄安在，再强行塞一个阴魂进去，与他，只会百害而无一利。”
　　祭晏不以为意，弯了弯眉眼，答道：“元君不如在院子里待一会儿如何？毕竟本座只会这些妖邪之法。再者，于我看来，这法子比之元君刚才提起的摄魂，远远要好得多。若是控制得当，那位小公子受到的损害其实会比想象中得小。”
　　“即使如此，也仍是不妥。且魔君此举，不怕乱了那位小公子原本的命数吗？”清曦坚持道。
　　祭晏微微勾了一下唇角，直视着清曦，轻轻哼了一声，说道：“那元君就更加没必要多虑了。”
　　清曦不解：“何意？”
　　祭晏道：“我先前已经说过了。此次华州之乱，背后必定另有蹊跷，恐怕有极大的可能还只是先兆而已。”话音未落，他便侧首看向了身旁思绪似有混乱的昭念。
　　顺着他的视线，清曦的目光也跟着落到了尚且还在兀自深思的昭念身上。沉默良久，最终，算是默认了祭晏的猜测，不置一词地选择留在了原地。
　　对她的这一决定，昭念心里默默惊讶了一下。毕竟仙魔两界之人行事准则相差巨大，是以，昭念怎么也没想到向来恪守天道法则，心怀苍生的清曦竟会同意祭晏的提议。也正因为如此，昭念一时间再度脑补起了不下数十种的爱恨情仇的桥断，并且在与祭晏一起回到屋内前，按捺不住地向祭晏小声提出了目前他觉得可能性最高的一种猜测。
　　昭念满怀期待地小声问道：“魔君，你和元君是在互争夫权吗？”
　　“……？！”
　　促不及防的提问，让祭晏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差点平地打了个趑趄。
　　哑口无言地转头盯着脸上还隐隐还带着一丝兴奋之色的昭念，祭晏抬手揉了揉额角，闭目重叹了一口气。
　　讲真，有关于自己与清曦间的八卦，自三生石将两人的天命昭示三界起，祭晏就听过不少。坦白说，有些谣言造得就连祭晏这个当事人都忍不住要拍手称赞，并且兴致上来时，还会自行再加油添醋一番。但是现下，面对昭念的各种奇怪猜想，祭晏却是莫名有种无法言喻的心累感。
　　当然，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祭晏实在不太习惯身边有个如此喜欢随时八卦的人在。
　　定了定神，抬手在昭念的额头上伸指一弹，祭晏哭笑不得道：“小殿下不要瞎想那些没用的事情，我与元君并非如你们所想的那般无聊。”
　　昭念吃痛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甚明了道：“无聊？争取夫权地位是件很无聊的事吗？可是……”
　　“打住。没有可是。”眼见话题即将往自己暂时不想触及的方向上跑偏，祭晏连忙出声叫停，接着道：“小殿下，现在可不是让你八卦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的时候，正事要紧。”
　　哪曾想，清曦却在此同时侧身望了过来，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