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之名》千秋墨

75、前世今生惆怅身（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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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月当空，洁白的月光潮水一般漫进大开的殿门，清冷的微风捎来潮湿的花香。满天星辰闪耀明亮，深深印刻。
　　手执一子，林可看着面前的棋盘，想得走了神。
　　今天下午稍觉无聊，就出去随便走走，却不想刚好碰到外出赏花的太后，于是一同回了慈惠宫，用过晚膳，太后又好兴致地留她下棋，直至如今。
　　玄靖已经好几天没去凤仪宫了，问如生，总是推托说政务繁重，也不知是何事如此重要，弄得玄靖连见她都没时间。
　　可是后来细想，如生神色间似有闪躲，林可觉得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但是，日前还好好的，林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和玄靖之间能有什么事让他冷落了她。于是，她也就不做多想，自己宽慰自己道他是真的忙。
　　自从连太后都出言探她口风，林可觉得事态似乎十分严峻，就每日打发小散着人去收集消息。一天比一天多的消息让林可很是不安，她知道文武百官十分不满玄靖专宠她一人，时有请诏选秀的奏折，可是，她万万没料到，除了左丞相一党保持中立之外，全部的官员，无论大小，都一致上表让玄靖选秀。
　　林可甚至觉得，玄靖这段时间刻意冷落她，也许是因为这个的缘故。
　　来自未来，自小在一夫一妻制的环境中长大，夫妻彼此专一对于林可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她也知道要玄靖不娶其他人是十分困难的，但是也没想到要面对满朝的文武百官的责难这么严重。想到要他独自面对那众多官员的苦苦劝谏，林可心里就感到不舍与心疼。可是，自问是绝对接受不了与人共事一夫，心疼归心疼，林可也无可奈何。
　　“怎么？”
　　见她出神良久，太后不由得问道：“这步棋有那么难下吗？”
　　林可一怔，赶紧笑道：“母后棋艺精湛，儿臣实在不是您的对手。”
　　太后呵呵一笑，看看窗外，道：“今夜月色如此好啊。”
　　林可察言观色，笑道：“不若儿臣陪母后出去走走？”
　　看了看她，太后回身吩咐让御膳房准备点心，笑道：“哀家先去换个衣服，陪你到月华宫看看咱们勤政的皇上。”
　　林可甚是惊讶，看着太后笑笑，转身进了内殿，心里才轰地爆开浓浓的欢喜。
　　一直随侍身后的小散神色间满是担忧，咬咬下唇，凑上前，低声对林可说：“娘娘，这几天太后老是旁敲侧击的，今晚突然去见皇上，会不会是直接从皇上那边入手了？”
　　刚冒起的欢喜被小散的话无情地狠狠打沉下去，林可猛地转头，盯着小散的脸，半晌，才问道：“你觉得，这个可能性大吗？”
　　“很难说。”
　　小散摇摇头：“可是，太后无缘无故地要带您去月华宫，我觉得很是可疑。”
　　林可回身望着内殿的门，陷入深思中。
　　要是太后待会真的当着玄靖的面提出选秀，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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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的！不会的！情不知何时起，却再也割舍不断。此生，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你走。”
　　“我今生，只要你！靖王妃，只有你一人！”
　　“别说我不会做皇帝，就算真的做了，我也只要你一个人，不会有三宫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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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靖的话语犹在耳畔，久久地回环往复。曾经，林可真的死心塌地地相信，在彼此的眼中，今生今世，仅此一人。她是那么的相信，作为王爷的他，是能给她他所承诺的一切！
　　可是，现在的玄靖不再是当日说那些话语时的靖王爷。身份不同了，想法是否也会改变？
　　林可想来想去，只觉得心乱如麻。
　　面对这段时日以来文武百官的进谏，玄靖应该受了不少的压力。如今身在高位，后宫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后宫，更是关系到王储国脉，他是否会觉得疲惫了，想要找个台阶下呢？
　　一切，都要看今晚太后带她到月华宫，是不是别有用心。

　　凤仪宫
　　皎月皓皓，长空当照，蔓延出一室的银光闪烁。
　　庭院里的杏树韶华胜极，花开荼靡。夜风吹落不少粉白花瓣，往日一树的杏花热闹纷繁，如今却染上花开极致的萧条。
　　好不容易强撑着回到离莹殿，林可一头倒在榻上，闷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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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难得有一个如此雍容大度的皇后，是朕和母后的福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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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雍容大度！
　　天知道那句“一切全凭母后做主”她是如何说出来的。心绞痛，每一个字却像一把把的盐，往她鲜血淋漓的伤口上狠狠洒下。每说出一个字，心就痛一分，那短短的一句话，却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玄靖啊玄靖，果然是身随时变，心跟地迁么？
　　想到他那急切得似乎灼热起来的目光，林可多想立时转身走掉。
　　可是，在太后充满期待的眼神注视下，她毫无退路可言。
　　现在才知道，这几天的冷落，并不是护着她。而是，为今晚的事做个铺垫。
　　算了吧，就这样吧！
　　林可渐渐地哭出声来，不管不顾，就只想把心里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娘娘。”
　　小散看得如此情形，不由得也红了眼眶。想到害林可如此悲痛的罪魁祸首，恨恨地骂道：“皇上这是怎么了？这几天不来凤仪宫不打紧，还想要大肆选妃。他是不是被哪个狐狸精迷住了？待明天奴婢去查个清楚。”
　　林可没有理会她，依旧哭得凄凉，楚楚可怜。
　　轻叹一声，小散宽慰道：“娘娘，可别哭坏了身子。不值得！”
　　不值得？！
　　这句话忽地蹦进林可的脑海里，她倏地直起身，顶着一张哭花了的脸，目光炯炯地看着小散：“你说，不值得？”
　　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小散呆呆地点点头，道：“皇上已经不是哪个疼您宠您的靖王爷，王爷属于您一个人，皇上是属于天下百姓的。您这样悲伤，哭坏了身子，他也不会心疼，何必呢？”
　　慢慢地思忖着她的话，林可止住了哭泣，低声道：“这些个道理谁不会说、谁不懂？可是，要真正做到，除非是心如止水的人。你想看到我彻底死了心吗？”
　　“娘娘，”小散坐到林可的身边，伸手轻轻揽着她，抽泣道：“不管您变成怎么样，小散都不会离开您。别的我不敢说，但是我敢保证，直到生命的尽头，我都会对您死心塌地、一心一意！”
　　林可被她这一番话感动了，也伸手回揽着她，两人静静地相拥痛哭。
　　是啊，除了爱情，这世上还有亲情、友情。没有了爱人，她还有亲人，还有小散。
　　如此想着，心里的痛多少缓和了一点。
　　哭累了，林可擦了擦泪水，对小散说：“你的话，让我想起一首歌，我唱给你听吧。”
　　小散欣喜若狂，赶紧擦干泪水，点头如捣蒜。
　　林可吸了吸鼻子，调整好呼吸，轻轻地唱起来：
　　“我怕来不及 我要抱着你
　　直到感觉你的发线
　　有了白雪的痕迹
　　直到视线变得模糊
　　直到不能呼吸
　　让我们形影不离
　　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
　　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
　　而你在这里
　　就是生命的奇迹
　　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
　　就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
　　你掌心的痣
　　我总记得在那里
　　……”
　　一边唱着，林可的泪又汹涌澎湃，无声地滑落脸庞。
　　曾以为，玄靖是对失去许诺的她丰盛的补偿；曾以为，找到了那双手，可以让她幸福到永久；曾以为，全世界也可以忘记就是不愿失去他的消息，恨不得一夜白头，永不分离！
　　可是，如今，为什么一切说变就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