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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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百里屠苏便留在船上歇息，次日一早，与欧阳少恭一同启程。寂桐在另一间舱房内赶了一晚上工，总算在黎明时分将衣服做好，为欧阳少恭打点好包袱。杨柳当晚和襄铃挤一张床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起来，欧阳少恭和百里屠苏已经准备好要动身了。
襄铃闹着要跟百里屠苏一块儿走，欧阳少恭先安顿好了寂桐，之后对杨柳道：“此行一路多艰险，杨姑娘若是暂时无处可去，不妨和寂桐一道，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诶？”杨柳愣了愣，心想不和主角们一道，接下来还怎么围观剧情，她赶忙道，“我想跟你们一起去江都。”
“这恐怕不妥。”欧阳少恭言辞温和，先是描绘了一番旅途风霜，接着展望了一下路程艰苦，字字句句都是设身处地为对方考虑，最后得出结论，证明杨柳如今最好的选择就是乖乖留在琴川和寂桐在一起。
其实归结起来就一句话——杨姑娘你不谙武艺没有修为，跟着我们上路根本就是个大累赘……
欧阳老板你不用拐那么多弯的，她懂得，真的。
欧阳少恭为寂桐租赁的房屋在琴川城西，闹中取静气象清幽，房屋面积不大，院子却不小，中间窄窄一道青石小路，夹道栽满花木，正是春天草木初长之时，处处新绿，点点芳红，檐下燕子衔泥，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屋里陈设与日常用品一应俱全，显然都是欧阳少恭一手置办，连杨柳的份都已全部安排妥当——看起来欧阳少恭大打一开始就没想让她跟着……切~
寂桐昨晚熬了一夜，送走少恭他们，便熬不住去睡了。杨柳第一次住这样的房子，瞧着屋里什么都新鲜，一间房一间房钻来钻去，都看遍了，又去院子里折腾那些花草，折了几支半开未开的桃杏花苞，用清水养在陶罐里，供在窗台上自娱自乐。
鼓捣了一会儿，半掩的院门外忽然探进来半个脑袋。一名七八岁左右，头上一左一右扎着两个包包的小姑娘眨巴着眼睛，好奇的看着杨柳。小姑娘胆子甚大，并不怕生，视线与杨柳对上并不躲避，反而大大方方的冲她笑了笑。
反倒是杨柳吓了一跳，脸上一红，手足无措的把插着花枝的陶罐放在廊檐下，赌气似地走过去用力拉开大门，低头问道：“你是谁啊？”
小姑娘站在门外，双手背在身后，扭着身子笑道：“我是芸妹，就住在隔壁。以前我经常在这里躲猫猫呢，可是今天采薇姐姐说这里已经有人住了，芸妹以后不能在这里躲猫猫了。”
“……”杨柳看着小姑娘晒得黑里透红的小脸和一身不知在哪里蹭得斑斑点点的衣服，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猴子似的上山下河，钻树林捉迷藏，偷溜进别人家院子被大人拿竹条子抽……她往旁边让了让，对芸妹道：“你先进来吧。”
芸妹扬起大大的笑脸，甜甜的道：“谢谢大姐姐。”她跳进门开，明显的愣了一愣，小嘴半天合不拢，过了好半天，才道：“好厉害啊！怪不得昨天那么多大人忙来忙去，搬了那么多花啊草啊进来……好漂亮啊，我都要不认识这个院子了！”
“咦？”杨柳问道，“这里原来……不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芸妹用力摇了摇头，“这里好久没有人住过了，院子里都是杂草，我和小玉他们以前在这里捉蚂蚱，还差点被蛇咬了呢。”
“是这样……”杨柳胡乱点点头，望着院子默默发呆。
照芸妹的说法，这院子……难道是欧阳少恭吩咐收拾成这样的？对了，欧阳少恭说过，桐姨喜欢侍弄花草……你妹啦，这样一想超虐心的有木有！
杨柳微囧，用力摇了摇头，将莫名其妙涌上来的惆怅甩出脑袋。芸妹已经自来熟的在院子里蹦蹦哒哒，她蹲在院子一个角落里，费力的搬开杂草丛中一块大石头，拿木棍撅了撅土，挖出一个半个巴掌大小的油纸包。
杨柳走过去，好奇的问道：“什么东西？”
芸妹小心翼翼的将油纸包慢慢打开，露出里面包着的七八枚铜钱。她口里念着“一、二、三、四……”边念边一五一十的将铜钱数了清楚，之后从腰带里摸出两文铜钱，珍而重之的放进了油纸包里。
她将油纸包沿着折线重新包好埋回土里，压上石块，才拍了拍手站起来，冲杨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扭捏着道：“这……这是芸妹的宝藏，大姐姐，你可别告诉我娘，她知道了，要打芸妹屁股的。”
我就是想告诉也得先知道你娘是谁吧……杨柳在心里暗暗吐槽，随即笑道：“你就是为了这个才来的吧，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芸妹死命盯了她一眼，小手一伸，脆声道：“拉钩！”
“……”杨柳抹掉额角黑线，伸出手去，右手小指勾上了芸妹的左手小指，用力一晃。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就是小狗~嘻嘻~”
屋里传来轻轻的咳嗽声，芸妹松开杨柳的手，抽身往院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笑道：“大姐姐，芸妹先走了，明天再来找你玩儿。”
“看着前面的路，摔不死你！”杨柳感觉回到了小时候，带着比自己小几岁的表弟妹出去玩的时候，双手叉腰，假装生气的大声叫道。芸妹已经嘻嘻笑着跑远了。
“真是的。”杨柳嘀咕了一声，转过身来，拿起陶罐进屋，果然看见寂桐已经醒了。
杨柳叫道：“桐姨。”
寂桐点了点头，问道：“你刚刚在外面跟谁说话？”
杨柳将陶罐放在一旁小几上，道：“邻居家的小妹妹过来玩儿，已经走了。桐姨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现在离中午还早呢。”
寂桐摇了摇头，又咳嗽了两声，道：“没什么，我不累……杨姑娘，老身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不知姑娘可否答应？”
杨柳不明所以的摸了摸脸，点头道：“桐姨你说。”
“唔……应该就是这些了吧？”掂了掂手里七八包药材，杨柳离开药店，随后顺路去了一趟市集，买了些新鲜的瓜果蔬菜。
本来以为寂桐会拜托她帮什么忙，结果不过是让她帮忙买东西……OTZ害她当时心跳都慢了半拍。
回到小院，一推大门发现没锁，杨柳走进屋，高声道：“桐姨，你已经回来啦？”
她和寂桐分头行动，她负责采购药物和果菜，寂桐则去买了一些杂货和布料。寂桐比她早一刻回来，此时听见她的声音，从里屋迎了出来，道：“杨姑娘，辛苦你了。”
“没事没事，不辛苦。”杨柳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只听寂桐道：“把菜都拿去厨房吧，我请了一位厨子来做饭，他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吃过午饭，一整个下午寂桐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杨柳进去送过两次茶，都见她伏在案前裁裁剪剪，不知又是在忙着做些什么。
如此一连过去整整两日，寂桐将自己关在屋内，饭有请来的厨子做，杨柳除了采买和做一些简单的家务之外，就是跟新来的花匠学着怎么料理花木，或者跟着芸妹在琴川城中闲逛，两天下来，倒也将琴川风貌大致领略了一番。
一梦黑甜，早上醒来，天光已经大亮。杨柳自去打水洗漱，整理停当后，走到寂桐屋外，敲了敲房门，问道：“桐姨，桐姨，你起来了吗？”
屋内寂然无声，寂桐一向比杨柳早起，杨柳心中暗自奇怪，又用力敲了敲门，等不到回应，于是推门而入。
屋内陈设整齐，床榻之上被褥叠放得平平整整，屋里毫无人气，似乎房间的主人走了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杨柳疑疑惑惑的掩门走出，来到厅堂也不见人，正想去厨房看看，忽见堂中桌上放着一封牛皮纸封好的信笺。
她拿起来，见那红封上一竖条美观漂亮的毛笔字，不禁内牛满面。
她就认得一个杨一个启，就算她可以通过字数推断这上面写的大概可能也许是杨姑娘亲启，那里面的内容要怎么办啊？！
无奈之下，杨柳找到芸妹，拜托她帮忙。谁知一问之下才知道这年头识字的人还真不多，上学堂的多半都是那些书香仕宦人家的孩子，普通百姓斗大的字认得一两个就算好了，看信，得了吧，好不如她自己半蒙半猜靠谱呢。
最后还是茶摊上说书的老爷子帮忙念了信，这封信正是寂桐留给杨柳的，信中说她有事离开，这屋子便送给杨柳，或住或卖都随她意，此外尚留了不少盘缠。除此之外都是些叮嘱之言，大意不过是一个女子孤身在外，凡事多加小心之意。
随信尚附有一个青色香囊，香味奇特，寂桐心中吩咐杨柳务必随身佩戴，其香味据说可避邪除灾。
杨柳握着那香囊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拴在了腰带上。她信不过欧阳少恭，但是公主可是官方认证的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啊~
说起来，寂桐这趟离开，应该是回青玉坛找雷严了吧，这么说少恭快被抓了？究竟到没到清泉村的剧情啊？
杨柳抱着膝盖在廊檐下胡思乱想这些有的没的，她晒了会儿太阳，然后站起来，屋里屋外忙活了一阵，又跑了一趟钱庄，把寂桐留下的现银大多存了进去，只留下大致够开销的，然后胡乱包了几件衣服，又准备了点馒头什么的，之后找来芸妹，把房屋钥匙交给了她。
“姐姐，你要出远门吗？”芸妹握着钥匙问。
“是啊。”杨柳点了点头，“所以这间房子就拜托芸妹了，可以吗？”
“没问题！”芸妹拍着胸脯保证，随即露出不舍的神色，道，“不过，姐姐你要早点回来哦，芸妹还等着跟你一起去采莲蓬呢。”
“好呀。”杨柳笑着伸出右手，弯了弯小指，“来，拉钩。”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