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路修仙》末陌

14、第十三章

　　“请问有人吗？”
　　“请问有没有人在？”
　　滕清泉隔着篱笆冲屋内喊道。
　　门里久久没有回应，看来似乎没人。
　　少年搭在篱笆门上的手用力握了一下，篱笆门没有上锁，连搭扣也没有，滕清泉稍微用力，便咔地一声敞开了。他随着敞开的门向前走了几步，小院中空无一物。
　　滕清泉觉得脸颊边一阵凉爽，几缕发丝飘过眼前，起风了，地上的草仿佛像在迎宾一般，随风挥舞着绿叶。
　　少年快步走到竹屋前，竹门同样半掩着。他暗暗运气内力，充满全身，并着力护住了心脉及脑部的重穴，勾起食指轻敲门扉。
　　“请问有人在家吗？”
　　“有没有人啊？”
　　半晌无人应答。就在他准备告礼入内时，远远听见一个声音道，“可总算来了，让我好等……”那话音声若洪钟，像在千里之外，有仿若近在耳边，听起来是个男声，但却说不清年纪，带着少年的朝气，又有几分青年人的爽朗，却又含着知天命后才获得的睿智。
　　少年自从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地方后，遇到的奇事太多，这时也就不计较这么点声音上的问题了，只是站在门口，等主人开门，边等边想：
　　等了好久？难道说我？不会吧？我应该不认识这个人，这么特别的声音，听过一定会记得。也许是认错人了？
　　他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于是安下心继续等。无论如何也要找人总要问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不是？
　　也没听到脚步声，门噶地一声自动开了，屋里响起一个声音，“进来吧。”
　　滕清泉觉得这声音同之前有些不同，似乎十分庄严，但也只在心里疑惑，面上不动，说了声打扰，便接受那声音主人的邀请，进了门。
　　门内的情景与在门外看到的完全不同，看布置像是一个厅堂。虽然一应摆设看上去都十分简朴，但面积让人绝对想不到从外部看上去只是一间小屋。厅堂边挂着一块布帘，看似还通向其他的地方。
　　滕清泉进了屋也不乱看，恭敬地向坐在上座，像是主人的老人家行了一礼，“老爷爷，晚辈迷了路，只好冒昧打扰，请多见谅。”
　　那老人家须发皆白，看起来年纪百岁有余，但肤色红润，面上没有一丝皱纹，典型的鹤发童颜。身着一身白袍，衣袖宽大，直垂至膝盖。斜襟上用银线绣着朴素但精致的暗纹，只在腰部用一条素色丝带系住，带下垂着一块玄色玉佩，看上去颇有些脱离凡尘的隐世老者之感。
　　老人见滕清泉行礼，放下手中的杯盏，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点了点头，淡淡道：“嗯，还算不错，知道上进。坐下吧。”抬手指了指少年时候突然多出的椅子。
　　滕清泉很镇定地道了声谢，往后坐了下来。
　　老者又点了下头，端起手边的杯子抿了一口，道：“早年吾为自己卜过一卦，算出与尔有师徒之缘，便留下一识于此间等候，终在……”老者用拇指在其他几个指头上掐了几下，继续道，“……二十七年前见着尔母，可惜……”老者捋着垂到胸口的银须叹道。
　　“妈妈？你认识我妈妈？”
　　滕清泉急切地问道。
　　“是啊，可惜，可怜……”老者继续叹道，“一切皆是命定啊……”
　　“命定？什么命定？命运不是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吗？”少年双眼闪闪发光，目光炯炯，“请问老先生，这与我母亲有何关系？”
　　老者闻言，深深地看了少年一眼，说道，“小子无知，果然是初生牛犊……不过，吾等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虽要顺天道，却也少不得与天地一争，这么说来，倒也可教。”
　　“罢了，前尘往事留待日后再叙，今日召你一会，其一是因与尔母之约，其二，则是为成全吾与尔的师徒之缘……去！”
　　老者抬手，似是抛出了一个东西，少年跟着扭头望去，半空中突然现出一个透明圆球，紧接着，圆球突然在他眼前直接炸裂，少年心里一紧，就见前方泛起一阵波纹，波纹后的景物像是经过折射般，形状变得有些怪异，滕清泉还没来得及为眼前的景象感到惊奇，突然眼神愣愣地盯着前方，轻声道：
　　“妈妈……是妈妈吗？”
　　前方的波纹停止了颤动，形成了一块水幕，水幕上的影像渐渐清晰起来：一个瘦小的长发女子坐在凳子上，披在身前的发尾略带枯黄之色，背景正是小屋外的竹林。女子的视线最初落在一边，似在等待着什么，一会儿，就见她朝那个方向点了点头，转头注视着正前方，微微地笑道，“泉儿，好久不见。”
　　少年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妈……妈妈，妈妈……”
　　“是妈咪哦，宝贝，生日快乐！”女子的眼睛眯了起来，继续道，“我看看，我的泉儿长成了帅小伙了，真好……”
　　“嗯，妈妈，我已经长大了，你不用担心……”少年声音沙哑地点头道。
　　“别伤心，宝贝。你能看到这些，说明你已经见到你师父了，妈咪也就放心了，怎么样？妈咪帮你找的师父很帅吧？”对面的女子逗趣地挤了挤眼。
　　少年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将到了眼角的泪水逼回眼眶，扭头看向一边的老者。
　　老头捋着胡子，对少年微微颔首，一副从容的样子，双眼却亮晶晶地盯着少年——滕清泉本能地打了个哆嗦，扭过头道，“帅，很帅。”
　　——看他现在的样子，一百年前应该很帅。
　　“呵呵……”女子捂嘴笑道，“是吧？妈咪眼光还是不错的。记住，以后要好好听师父的话，好好练功。你师父很厉害的，这样妈咪也就安心了，知道吗？”
　　“是，儿子，儿子明白。”
　　“这些年妈咪不在身边，你受苦了……不过，看来你身体还算健康。切记，无论如何要记得好好保护自己，明白吗？”藤木君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唉，你自小就聪慧过人，从不用我操心，只希望你以后别再压抑自己，过得开心点，记住了吗？……”
　　“是，儿子记住了。妈妈，你不回来吗？泉儿，泉儿很想你……”
　　可是这时，女子突然抬头看向开始的地方，说道，“时间到了吗？这么快？”
　　“时间？什么时间？”
　　“泉儿，记住妈咪的话，一定要开心，妈咪今天很快乐哦，希望你也一样，有缘再见……”女子朝少年挥了挥手，随着水波的荡漾，她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妈……妈妈，妈咪，你去那里，回来……”滕清泉着急地扑了过去，屏幕就在他跟前，忽地迸开来，变成无数水珠飞溅在空中，消失了。
　　“怎……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妈咪，妈咪回来，呜呜……”
　　扑空的少年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大哭起来，像是突然崩溃，又像是在宣泄。
　　过了好一会儿，少年哭得喘不过气来，才渐渐止住哭声，这才想到旁边有人，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胡乱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老者笑眯眯地道：“哭好啦？”
　　少年刚想张嘴，突然打了个嗝，一时间面红耳赤，“唔……嗯。”
　　“那就好。还有何事不明？”
　　“妈妈，我母亲她……”
　　老者摇了摇头，对他说道，“无须多问，有缘自会相见。还有何事？”
　　“相见？我还能见到母亲？什么意思？”
　　滕清泉哑着声追问道。
　　老者这次不再回答，再次问道，“还有何事？若无便过来拜师吧，先时尔母已代你拜过，如今你只须磕个头，吾二人昭告天地，便算是全了礼数。吾再问尔一次，可愿拜吾逍遥子为师？”
　　滕清泉见对方如此，也不再多问。虽然他清楚地记得母亲已去，但刚才母亲也说还能再见，说不定这个老者真有什么办法令母亲复活，这比之前的结果已好上太多。不管如何，有希望总是好的。
　　想到这里，滕清泉走到老者身前，跪了下来，认真地磕了个头，挺直上身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老者坐着受了他一礼，扶着他的胳膊站起，说道，“很好，从今日起，你我便是师徒，”老者右手掐指一顿，继续说道，“尔五行属水从木缺火，天生水灵体质兼具金象，今命名‘霖燚’，以求调和，如何？”
　　滕清泉躬身一礼，朗声答道，“多谢师父赐名。”
　　“好，好，乖徒儿，不枉为师在此等候多年，”老者放声大笑，喜道，“吾今生注定唯有尔一徒，自当尽心教导，护尔周全。尔也当努力上进，早日成才，也免得白费吾与尔母的一番苦心。”
　　“是，徒儿一定谨遵师父教导。”
　　“如此便好，”老者满意地点头，接着从袖口内掏出一个戒指，一块玉片递给少年，“那麒麟佩便当是送你的见面礼，内中的乾坤等你日后自会明晓。这戒指就权充这次的见面礼，玉简内乃是吾门功法，尔自去修习，待筑基之时再来寻我。”老者领着滕清泉穿过厅堂的布帘来到一间屋前，示意他自行进去修炼，转身便要离开。
　　“师父。”少年开口喊道。
　　“何事？”
　　“我想是不是要先回去一下，我出来太久了，学校也不知如何……”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这你无须担心，只管在此间修炼，到时为师自会送你出去。”
　　滕清泉想了一想，觉得自己这个便宜师父果然神奇，每次说话自己至少有一半不懂，不过，这次他觉得师父是告诉自己不要介意时间，一切都没问题。
　　——没听说过联盟哪个行星和曙光星系时间相差如此之大啊，难道自己一下被传送了好几个太阳系？实在太神奇了！
　　老者看到少年一脸敬佩的表情，心中很是受用，和蔼道，“还有什么问题？”
　　滕清泉回过神来，递过了手中的玉片，“请问师父，适配的读卡器在哪里？”
　　“读卡器？那是何物？”老者一脸吃惊。
　　“就是读取这里的资料的端口。这个不是新型的记忆芯片吗？没有读卡器该怎么看啊？”少年瞪大了双眼，满脸不解。
　　“要看玉简？你不是已有了灵识，将灵识输入玉简不就能看了？”老者首次出现了混乱的表情，“还有，‘端口’，‘记忆芯片’，那是什么？”
　　“‘端口’是连接电脑的输入输出口，使电脑和外界传递交换信息。‘记忆芯片’则是用来存储资料的金属或非金属片。”少年虽然疑惑现在居然有人不知道这些基本知识，但仍耐心向自家师父解释道。
　　“你说那个什么芯片不用灵识，用什么读卡器就能看？ ”
　　“是的，只要有适配的读卡器就行，任何人都能看。”
　　“果真如此？”老者一脸惊叹，“没想到后世百工居然如此兴旺，可使凡人也……难怪，难怪……”
　　“怎么了，师父？”
　　老者整面容一整，摆手道，“无需介意，为师只是有点感慨罢了。戒指里有些常用的东西，滴血认主即可取出，可会使用？”
　　滕清泉想了想，觉得应该同玉佩相似，于是应道，“会的，师父。”
　　“那去吧，有事为师自会出现。”
　　“是，师父，那徒儿这就进去修炼了，师父再见。”
　　老者愣了一下，道，“再见。”
　　滕清泉见师父对自己点头，推门走进房间。
　　老者，其实是逍遥子升仙前留在下届的一丝神识，见少年关上门，从地上一跃而起，乐道，“成功了，哇哈哈~”随即捂住嘴，做贼般左右看了看，一闪消失在走廊中。
　　屋内，滕清泉正拿起玉简，准备将灵识输入，突然听到一阵笑声，打开门，四下无人。只好抚着后脑勺关了门，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听到师父笑得很奇怪？不对，师父睿智又有风度，肯定不会发出那样的笑声，一定是我听错了……”他爬上床，又道，“最近怎么总是出现错觉，该不会是哪里有问题？不行，我要好好练功，这样说不定能早日见到妈妈……”
　　少年自顾点了点头，“对，一定是这样，滕清泉，加油！”
　　此时，于此相距不知多少个时空之外的空间里，一个少年模样的男子正趴在桌前，看着桌上一面镜子，镜中倒映的正是滕清泉举起拳头为自己鼓劲的样子。
　　少年抬起头，得意瞟了一眼身旁的青年，“怎么样，我徒弟孝顺吧？别看我就这么一个徒弟，一个抵你们十个，不，二十，三十个。叫你们还敢欺负我没有徒弟！”
　　玄衣青年低头看着少年脸上的红晕，暗自摇了摇头，笑道，“是是是，别说你现在有了好徒弟，就是你一个，我们兄弟也不敢惹啊。”
　　少年闻言狠狠地剜了青年一眼，道，“呸，也不知道是谁仗着年纪辈分比我大，整天欺负我，还敢说不敢惹！怎么说我现在也当人师父，做人长辈了，你要是再敢招惹我，我一定……”
　　“一定怎么？”
　　少年，也就是逍遥子看到青年眼底的戏谑，一跺脚，怒道，“我定要禀告师父，让他用雷劈你！不对，我要自己劈你，劈成焦炭！”
　　青年——少年的大师兄，青玄子见少年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也不敢再逗他，立刻收敛了神态，拉过生气的少年，求饶道，“好了，闲儿，是大师兄不对，别生气了……”
　　少年一抖肩，甩开了青年的手，恨恨道，“滚，别来这套，打一棒再给颗糖，你以为我几岁？”
　　青年仍不气馁，抚着少年的脊背，企图转移话题，“话说回来，你怎么用那个老头样子去见徒弟，日后他一飞升，岂不是不认识你了？”
　　少年本来还在挣扎，一听到这里，不由把眉心皱出了褶子，“这……这可怎么办？我只是怕……怕自己这幅样子……怎么了？”逍遥子注意到对方拍着自己背的手停了，怀疑地瞥了一眼。
　　青年用力咽下到了嘴边的笑意，正色道，“没什么，继续。”手又拍了起来。
　　少年白了他一眼，也没在意，继续说道，“哦，说到哪里了？对了，是我怕现在的容貌不能服人，才让神识化成老者，当时没想到那么远，这可怎么办啊，大师兄？”少年反手抓住青年的胳膊，愁容满面。
　　青年看着小师弟水汪汪的桃花眼中一片期待，心里受用，拍了拍少年的手，安慰道，“没关系，你那徒弟升仙时，你我自会知道，到时一起去升仙池接他，对他解释清楚就是。”
　　少年一拍手，愁眉顿时舒展开来，开心道，“就这么办，我就知道大师兄有办法。走，我要去禀告师父，我终于有徒弟了，对了，还要告诉诸位师兄，通报满门……”
　　青年看着兀自驾云飘走的少年，苦笑道，“真是毛躁，还总想做人师父……罢了，真有什么也有我们师兄弟在，总不会让他误人子弟，最后难过啊……”叹罢，也驾起祥云追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发现bug,修了一下，看过的TX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