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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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四哥歇息一段日子咱们再启程吧。”
胤祥担心胤禛的身子，一路长途跋涉还不知要多少时日，他不在乎耽误这一天半天的，可他的四哥却打定了主意越快越好。
“没见谁第一次办差就这么应付的，”胤禛伸手拍拍他的头顶，胤祥在人前总表现个顽童一般，他的聪明才智也只有自己明白的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你若把平时在我眼前的机灵劲多在人前表现表现，怕也等不到这会儿。皇阿玛看重皇子的才干，你若只是做一个闲散阿哥受宠也是有限。多把心思用在正经地方，大家才看得到。”
“才干能力露出来是遭人忌的，我把心思都放四哥身上就够了，只求能帮到四哥一点弟弟就知足。四哥，我说过的只是希望你好。”
“你也是个痴的.....”
胤禛一脸的无可奈何，很多话埋在心底他从未说过，本以为胤祥总会明白，看来是自己错了。
“你若是不好，又怎么让我好？”
“四哥....”
牙齿紧咬着下唇，胤祥偏开头不让胤禛看到自己面上的表情，似哭非哭似喜非喜，四哥又有什么资格说自己，他还不是一样....
气氛太过沉重，难得兄弟两个单独出来一趟，胤祥不想让彼此这一路上都悲悲戚戚的，起码身上还背着正经事回京得向皇阿玛交差。吐出一口气，胤祥收拾好心情，转而聊起眼下的事。
“皇阿玛这两日还在噶礼哪儿么？”
“应该快启程了吧，你见过噶礼了？”
“嗯，肚子不小全是心眼，身材不高浑身是嘴。”
“你呀你！！”
胤祥就有办法把那个人人都说冷情冷性的四贝勒哄得哈哈大笑，胤禛早年在京师和噶礼打过交道，可不是心口不一、能说会道一人。
河南是大清受灾重地，地理位置所致旱灾、涝灾交替而至连绵不断，夏旱严重时黄河浅涸行人可至，田地荒芜民不聊生。河南各地官员早听说皇上派了人下来查赈济灾民事宜，心里盘算着皇子没吃过苦，遂把灾民全赶到贫苦之地，本就衣食无着的百姓愈发的走投无路，却没想从永宁出来胤禛、胤祥、戴铎、傅敏、瑞福还有三个侍卫一行八人避开了康熙西巡的路线，弃车骑马只捡受灾严重的县府走。两个阿哥换上了一般商人的服饰，只是说来河南做生意的，身后带着的是家丁和护卫。这一路走来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今年河南夏旱严重，明明是收获时节，田地却中不见半颗谷粒，枯黄的杂草凌乱地侵占了农田，缺乏雨水滋润无力地趴在地面上，一片万物萧条的景象，只除了无处不见的飞蝗。俗话说“旱极而蝗”，河南久旱蝗虫滋生茂盛，田地、树木、官道上随处可见成群结队的蝗虫。马蹄踩过泥土，惊起一片四散开来。
胤祥骑在马上，折起马鞭左右挥舞，脸也不停的闪躲，总算才避开蜂拥而至的虫子，他捂着嘴扭头去看胤禛。
“四哥，这还怎么让百姓活啊！”
“问得好，”胤禛的身上也爬了的飞蝗，戴铎凑上来帮他拍打外衣，里里外外的抖搂，“走了有一炷香时间了，你见到这村子里有人吗？”
“碰上这么个鬼气候，百姓真是遭了大罪。”
戴铎只是轻轻拍打胤禛的衣物，他不敢用力怕冲撞了胤禛，可对这无处不在的虫子却一点用处也没有。最后还是胤祥看不下眼，调转马头两只手四只手指捏住胤禛肩头的布料用力一抖，死粘着不放的虫子总算掉了下来，可没想有一只逃窜中慌不择路落到胤祥脖颈上，顺着领口钻得没了影。
“四哥，好痒！”
胤祥一把抓住外衣，另外一只手伸进衣服里去抓。见他一脸滑稽胤禛帮他捉虫，还止不住的乐，解开衣襟上的前几颗扣子，扒开外袍，一只在慌乱中早被捏死了蝗虫正湿漉漉的定在他锁骨上，黄绿色的不明液体在皮肤上留下一溜痕迹。
“四哥...”胤祥苦兮兮地看着他欲哭无泪，“这要怎么办？”
“咱们在外不比家里，将就一点吧。”
胤禛也没招儿，从袖口抽出帕子帮他擦拭干净，重新把扣子系住，估摸着再也不能有虫子什么爬进去了才安心。
“四爷，咱们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一村子的人都不见总得有个缘故，咱们还是进城找人问问？”
戴铎不忍见两位主子受制好心的建议，反倒被胤祥一下子就给否决了。
“不行！咱人都来了，这时候回去岂不是正中了那群奴才的下怀。他们不定在城里摆了什么龙门阵候着爷们呢。”
“十三爷，这一路咱连个人也见不着，这天黑了睡哪儿都不知道，您真要和四爷睡野外，万一出事不是要奴才们的命呐。”
“爷还巴不得出点事，起码能见着个除了蝗虫以外的活物。我就不信这些地方官能把一县的百姓都给爷藏起来。”
“戴铎，闭嘴吧。”
胤禛声音没太大起伏，在这点上他和胤祥看法一致，既然来了为何不查个水落石出。
“四爷……”戴铎无奈退下，这二位主子拗起来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村间的路来回曲折，勉强能辨认前进的方向，傅敏是个文人，心思细腻，进出来时随身带了河南地图制，此时派上了大用场，下一站应该就到陈州府。
日头渐渐西斜，一抹昏黄挂在树梢，风掠过枯木发出“呜呜”声，像有人在哭。
“四爷，咱真不能再走了，赶紧找客栈住下吧。过了今晚您让奴才们跑断了腿，奴才也绝对不说半个不字。”
戴铎苦口婆心劝解胤禛，连忙给傅敏和瑞福使眼色，三人好说歹说才算让两位爷点了头。
为了粉饰太平知府老爷没少下功夫，明明是灾荒之年城内却布置的张灯结彩。城门定点开放，流民、饥民一律不准进城，走亲串友的也得说出姓名住址核实清楚了才安心放进来。那些言语不详的，一律有官衙的人跟着，确定没有可疑才可以。规矩繁多程序复杂，这进城的队伍自然排的老长，胤禛、胤祥巴不得人多打掩护，静静的混在队伍里等候检查。
“姓甚、明谁、家住何方要到何处。”
衙役们连续几天守着城门问了上万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要查什么，全憋了一肚子火气，不敢对上峰发怒全冲着百姓而来，一个个挑眉撇嘴没有好脸色。胤禛嫌他粗鄙无理，不愿多说拽着胤祥后站，全权交由戴铎处理。
“回官爷，咱们是从关外来的，要到南面去，途径本地借宿一宿。”
差役斜眼瞟了一眼，抬起下巴冲戴铎后面一驽，“这两个是？”
“哦，是咱们东家……”
“得得……他们没嘴，轮得着儿你替回话？是不也得你替他们张嘴吃饭？”差人没好气打断了戴铎的话，瞪他一眼伸臂把人拔拉开，正对上那二位少爷，“没听爷问话呢？”
两人在京城没少被爷前爷后的叫着，今儿倒被人占了便宜。胤禛不予小人见识，看胤祥在一旁憋了一脸的笑意，轻轻勾起嘴角并不答话，倒要看看这小子打什么主意。
“官……官……爷，咱……咱兄……弟姓……何，”胤祥借用河南地名随口编了一个姓氏，还把胤禛的号搬了出来，“兄……长名……圆……明，我……我……是圆……圆……镜，是官……外……”
“停！停！停！你会说人话不！”
胤祥结巴装的极像，好好的一句话被他故意拆的七零八落，成心往上拱人的火气。
“官爷，我家少爷就那样说话，”戴铎眯着眼跟人赔笑，心里却早就乐的掀了天，“所以凡事才由咱们这些下人出面。”
“不早说，”差人也觉得没意思，把过错都推到戴铎身上，“听口音你们怎么像是京城的？实话告诉你，咱们查的就是京城人。”
“小的是京城人氏，一直帮东家打理在北京城的生意。两位少爷则确实是关外的，您听口音就知道。”
胤祥话说不连贯，差役连他讲什么都没听懂，谈何口音问题，见他脸上还将信将疑，胤祥故意又要说两句。
“真……是……是……是……”
“打住！半天也不知道你要是什么，”
差人上下打量胤禛半天，转头问戴铎“这个说话也那样？”
“回官爷，是一样的。”
“算了，你们几个进去吧。”
差人算是怕了听胤祥说话，一口气喘不上来还得被他憋死，这知府老爷总不会这么多天就为堵两个结巴吧。他大手一挥，胤禛、胤祥带着人就这样平平安安地混进了城。
怕招人怀疑戴铎也没敢选招摇的地方住，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是干净整齐的客栈，问过两位主子意见后包下了左面整座厢房。
“四哥你注意没，这陈州城可是够热闹的，城外面连整个村子都是空的缈无人烟，这城里却是繁华似锦，要不是旱情严重只不定知府还得弄个净水泼街红毯铺地出来。”
“欲盖弥彰！”
屏风后面胤祥一脑子扎进脸盆里就不想出来，若依他的意这时要个大桶用热水好好泡一澡才解恨，可如今人在外地水源紧缺只好能省则省将就一下。
“他做的太过，百姓遭难真有心的话就好好安抚民众做些实事，这么虚头八脑的也是个混蛋。”
胤祥骨子里与胤禛一样也是务实的人，说的天花乱缀都不及摆在他眼前实在。
他脱了外衣斜坐在炕头，一脚踩着炕沿屈起的膝盖正好作为支点，架着胳膊支起下巴，另一条腿就闲闲地搭在外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晃悠。几个奴才各有各的事干，留下兄弟两个在屋里商议。
“我记得这个晏容是康熙二十八年、三十二年的两榜进士，在户部干过几年，后来外放到山西，得噶礼保举才升任陈州知府。”
“他是噶礼的人？想必也是个贪的。”
胤祥对噶礼极度厌恶，这晏容被他划为和噶礼一派，原本就不好的印象立刻又降了一等。
“贪污与否暂且不论，据我所知他还真没法算是噶礼一派。”
胤禛掌管吏部有些年头，他做事稳妥只要经手办理过的官员，档案、履历无不了然于胸。
“他在山西任上时，正逢那年出了一桩人命官司，犯人被人当场人赃俱获，可他却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冤枉的，任凭刑逼供绝不签字认罪，案子卡在那里办不下去。后来苦主家人层层上告捅到噶礼跟前，他招来晏容让他依照证据定罪结案，他不听两人当面竟吵了起来，晏容咬住犯人不肯认罪一条死不退步，把噶礼反逼的一点办法没有。最后事实查清，那犯人果然是冤枉的，被人联手陷害。噶礼为此才向皇阿玛上折子保举他，陈述事情经过，夸他耿直为官一心为民。因这件案子连噶礼都受到皇阿玛褒奖，朝廷邸报上赞扬他们为百官楷模。”
“这叫什么，”胤祥哭笑不得看着胤禛，“蛀虫东西啃多了也能啃出珠玉来？四哥他这府可治理的不怎么样，还不如当初把他放刑部合适。”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 3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