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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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修的大脑还停留在刚才的阶段。
那时只见一片白光袭来，四周的景物统统消失不见，而他踩在虚空之上，像脚踩透明的玻璃。往下看，下方白茫茫一片，那是没有尽头的深渊。
然后上方突然开始落下雪花，轻盈，洁白，落到皮肤上之后却火辣辣地疼，利得像刀片。那一霎那间他就明白自己陷入了幻境，但肌肤上的痛感却又在暗示他这一切都是真实。
漫天都是飞扬的白雪，如羽如絮，应该是很美的，但他只感到铺天盖地的压迫感，似乎自己已经无处可逃。
如果相信幻境，幻境就会成真。于是他中招了，浑身都是深入骨髓的伤口，痛得只能用剑撑地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气。
“你比我想象的要菜。”亚瑟走到他面前，手执长鞭，仰头道，“刚刚那只是架空间，你居然没有破出来，亏我还以为要与红酒混蛋合作才能击杀你。”
马修没有回话，只是低头勉强扯出苦笑。他从出生开始一直跟了阿尔两百多年，平时一直都是性格急躁冲动的阿尔冲在前面而他善后，真正自己战斗的经验少得可怜。
“我说你...”见对方不回话，亚瑟心情变得非常糟糕。他咬咬下唇，瞥一眼站在一边看着这边的弗朗西斯，然后低声问，“昨天你为什么保我。”
马修愕然抬头看了亚瑟一眼，然后又迅速低头组织措辞。
主人在伊万面前保他？
见恶魔又是长久的沉默，亚瑟更加不爽了。他一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更何况对方还是只恶魔，“不要以为你救我一次我就会停止净化你，你的凶残行为足够让你被判上十次绞杀。”
马修还是在想着阿尔弗雷德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回答。突然，他的心中闪过一个计划，也许可以逃脱，也也许可以解脱的计划。
弗朗西斯上前站在亚瑟身边，看似随意地瞄了一眼看不清表情的马修：“喂，小亚瑟，你表情怎么凶神恶煞的，难道是想上私刑？”
亚瑟‘哼’了一声：“龌蹉。”他背过了身子，“你去净化他。”
弗朗西斯一僵，马修握剑的手紧了紧。
“小亚瑟，他不像是坏人——”
弗朗西斯的话未说完，马修已直起身子，提剑向亚瑟砍去。他的动作太快太突然，弗朗西斯
的肩炮又已经收回去了，根本无力阻挡，而听见风声的亚瑟下意识回头，只来得及凝成手中的冰锥却没有时间攻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暗处射出的一条微不可查的黑色细光击中了马修，使马修顿了一秒，而一秒钟足够让亚瑟把冰锥插入敌人胸膛。
结束了。
马修看着穿胸而过的冰锥，露出了一个极淡的，如释重负的笑容。
看来是解脱了呢。
他倒在地上，大量的银色血液从伤口里流出，流过地板，就像现在消失的生命。
一双皮靴停在他眼前。
“你为什么要去攻击小亚瑟？”弗朗西斯低低地说，“我看出来了，你是故意的。你不是凶手对吗？马修.....”
他的低唤，沉重得宛若叹息。
马修最后露出的表情就像是要哭泣，只有在弗朗西斯面前，他才会有把心中的苦闷发泄出来的想法。在那一刹那间，他的身体化为万点银芒，随风四散而去。
而亚瑟微张着嘴，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最后他只能说：“居然是这么纯净的灵魂，要不是亲眼看过他的脸，我都要怀疑我的判断了。”
弗朗西斯晃晃脑袋，故意用与平时无二的轻佻嗓音说：“果然美人的灵魂都很纯洁呢，小亚瑟的灵魂也纯洁得像鸽子一样吧。”
“我不知道我灵魂的颜色，但可以猜得出你的，一定是黑的跟乌鸦一样。”
“乌鸦好啊，也是鸟类，一白一黑比翼双飞，多称。”
“乌鸦的确跟你很称，聒噪又难看。”
两人边开着跟平时无二的玩笑边向屋里走去，他们都没有回头再去看那滩银色的血。亚瑟刻意无视弗朗西斯话里轻微的鼻音，弗朗西斯也刻意无视了亚瑟带着痛苦和迷惘的脸。
不知为何，看着拥有那张脸的人的死去，让亚瑟特别难受。
他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些片段，那是一个少年哀伤而又疯狂的脸。少年侧身含住他的耳垂，模糊地呢喃道：“怎么办，你想杀我，但我现在还只学会了爱你和恨你。”......
一个转念，画面就已经消失。亚瑟努力地回想着刚才在他脑海里出现的记忆，却发现自己再也想不起来。
两人都没注意到，伊万瞬移到银血旁边，捡起了地上那只粘满了马修鲜血的长剑，然后瞬移而去。
在马修家的橱柜里，亚瑟发现了盛着血的碗和心脏的碎片，这些决定性的证据使案件宣告终结。从马修家离开后，弗朗西斯拿着证物去了当地教廷结案，顺便让教廷派几个人去清理现场；而亚瑟担心阿尔，就一个人先回了旅馆。
阿尔仍坐在房间里，两眼发直地盯着窗外。
亚瑟撤了结界，坐到他旁边：“对不起，因为我的疏忽.....维多小姐去世了。”
阿尔回头，复杂地看了亚瑟一眼，又垂头，淡淡地“啊。”了一声。
“阿尔，我很抱歉。”亚瑟轻轻拍着阿尔的肩，“但凶手已经被制裁了，你不要太伤心。”
阿尔握紧了手，握紧又松开：“嗯。”
“阿尔？”亚瑟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亚瑟，你认为恶魔都是坏的吗？”顿了顿，阿尔又说，“即使是从未主动伤过人的恶魔也是吗？”
亚瑟有些不明所以，却依旧点点头：“恶魔出生于黑暗，又沉淀着暗属性。本性畏惧光而渴望鲜血和战斗。”他思考了一下，补充道，“混血是这样，纯血应该严重得多。”
“那么，一看到恶魔，你就会毫不犹豫地绞杀吗？”
“那不一定，毕竟教廷和魔王有和约在先。”见到阿尔飞快地抬头看了看自己又低下头，亚瑟忍不住抚摸着他的头发：“不过放心，我会尽可能处决的，毕竟恶魔都有一定的危险性。”
他看不到阿尔的表情。
“这就不一定了，哥哥我就知道有一种女恶魔身材很够味。”
两人都向门口看，弗朗西斯靠在门框上，背景是来来往往处理现场的神职人员，“我们得回去复命了。报告书你写，负责人。”
阿尔偏头看向亚瑟，语气惊讶，还带着几丝慌乱：“你要走了？让我一个人呆在这里吗？”
亚瑟忍不住心软：“你的父母在哪？我带你回家去吧。”
阿尔只摇头不回答，他伸手抱住亚瑟的腰，动作看起来像无声的撒娇。
亚瑟果断地抬头看弗朗西斯：“我要带他去圣城，他可以在神伦天主部就读。”
“哥哥我是没什么意见，不过你自己去跟理事长说。”弗朗西斯一拨头发，风骚无比：“小亚瑟，你说我们出趟任务却带回去一个孩子，伊莎小美人会怎么想呢？”
几道冰箭擦着他的脸颊，深深钉入他身后的墙壁。
弗朗西斯惨号：“小亚瑟！你使诈~~~”
亚瑟不再去看弗朗西斯的鬼哭狼嚎，他低头对阿尔说：“你愿意跟我去圣城吗？”
阿尔扬起小脸，笑得春光灿烂：“好。”
他抱住亚瑟的手臂渐渐收紧，谁也没有看到他那一闪而过的交杂着痛苦与快乐的复杂表情。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chapter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