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舅子不是鬼，是老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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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雁按下电铃。
夕日与初月在空蒙的天上各展其华。时至黄昏，正是见鬼的「逢魔时刻」。
而他正在敲鬼家的大门……
可惜，这回鬼舅子就算全身沾血地冲出来，也动摇不了他了。
俗话说：哀莫大于心死。
但，平雁小弟还是动摇了……那位先生是鬼舅子？
出来迎接他的是一位高挑清秀的青年。浅浅的头发顺散在颊上，笑容和蔼。
猛一看还以为是耶稣再临。
舅子看了看他，浮出淡淡的笑，极好看：「不好意思，之前工作太久没睡了。让你看了狼狈的姿态，失礼。」
这算是非恶意诈欺吧？平雁思考着。
虽然不知道嫂子想做甚么，不过鬼舅子起码「外表上」是个正常人……那，唉。
「叨扰了，舅舅。」
「我们才差七岁，我叫夜雯，直呼就好。很高兴认识你……」
他伸出手招呼。那双手同前日一般苍白。小心握上后，凉意让平雁当场欲哭无泪。
妈咪～这不是人类的体温！
「大众运输的时刻表之类的公布栏都有。你的房门上我挂了小叮当门帘……今天还有工作，不能招待了。」
夜雯把备用钥匙上在他手上，没再多说甚么就赶出门了。
霎时，屋内只剩他一人。
平雁坐在沙发上，开始细想思考嫂子背后的阴谋。
是为了享受与老哥的两人世界，把他这个碍眼的大学生丢出家门？因为垃圾场不收，只好塞到从没招呼过的「舅子」家中？
为何要他来这里吃泡面？搬过来前的招呼？当他狗呀！
天，媚然嫁进卓家十年，他可从没和舅子打过照面。
现在就要进门叨扰……果然，嫂子天心叵测。
他走向他的房间，带来的行李早有人替他打理妥贴。
衣服件件整齐的挂在衣柜里，只剩下些个人杂物堆栈在地板上。床单、枕头崭新，卫浴用品备的齐全。处处打理的贴心合意。
天色昏暗，平雁打起小盹。
晚上七八点，在肚子悲催的咕噜声中醒来。
他不期待夜雯家里有大厨专门做饭，也不好意思拜托夜雯特地煮给他吃。楼下街角处有间便利商店，想了想，决定拿关东煮做晚餐。
一出房间门，他发现夜雯人在客厅。一边工作，一边吃饭。
见他一手拿筷子吃泡面，一手敲键盘。技比小龙女，一手画方，一手画圆。令人叹为观止。
夜雯似乎注意到他，举起手挥一挥招呼后便埋头工作。
敲字的速度极快，比常人双手打还快些。怎么做到的呀？练多久？
平雁多看了一眼，不再去思考其中的奥妙，转而向厨房前进。
有泡面就代表厨房里有食物。
家里有，就省着吃外食吧！白饭配酱油也很好吃，头一餐就将就一下。
厨房实景让平雁掩面了……没白饭也没酱油。柴米油盐酱醋茶，没一样有。
夜雯家的冰箱，只有装水的宝特瓶和冰块，储食柜只有泡面。一应俱全的料理台几乎是全新的，只有热水器像有在使用。
平雁扶了扶额头问到：「舅子……夜雯，你只吃泡面吗？」
「嗯。」夜雯捧起泡面碗，一口气灌完充满防腐剂的毒汤水。
……那「东西」，吃了会变木乃伊的！！
平雁捏住心口才把吐槽的话吞下去，身为饮食健康主义者，他无法想象每天只有泡面的生活。
抬眼仔细瞅夜雯的模样。
毫无血色的苍白肌肤，高挑偏瘦的体态，十足孱弱无用的样子。
难怪工作累过头会活像厉鬼。
「夜雯，白住也不好，我做饭当房租，可以吗？」
「欸？我吃泡面就好了。你会煮饭？」
「勉强可以吃啦！吃太多泡面对身体不好，我就多煮你一份。」
平雁笑笑地说。
先卖一份人情给这小舅子，以后他才方便做事。若又「行」了，带女人回来借住一宿时，还请小舅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谢谢了。」夜雯回答。
淡淡的，却听得出语调中夹着喜悦。平雁尾椎忍不住翘了起来，像得了甚么，心里喜孜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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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雯是个规矩的人。
脾气极好，总是笑笑的。
就算厨房不断发生火警，书架被弄翻无数次……夜雯都没有生气。反而要他小心。
公务员的生活简单，朝九晚五。回到家不是看书就是敲笔电。似乎没有女朋友，出入家里的女性只有同事和嫂子的朋友。
一个月，夜雯的观察日记没有任何进展。
也就这样普通规律的生活，让平雁觉得有些「怪」。
夜雯虽然说不上俊美，却个是秀气漂亮的人。多智多闻，谈吐有趣，有种清淡且耐人寻味的风韵。年轻女孩可能不喜欢这类型的人，但阿姨姐姐们可喜着呢！
但夜雯完全没有追求者。
红粉知己就真的只是知己，没一点不干不净。
以一个二十九岁的男人来说，是有点怪。
猜想之余，平雁灵光乍现得了一个再完美不过的答案──世界会自己保持平衡！
嫂子如此高张冶艳，若没有自肃自策的弟弟做综合，地球会爆掉的。
事实上──苍天是个喜怒无常的家伙。
……祂通常不喜欢做平衡的事。
深夜时分，平雁死马当活马医的到夜店去寻找一个能让他「站立」的对象。
店里响着五内震动的重低音，昏昏不明的光闪烁。
在气氛的引逗下，人变的大胆、癫狂。与美艳的女人相贴斯磨，酒气环伺下销魂无比。窜入鼻腔的香水味添了层昏眩感。
这种情况平雁不该分心的，但他侧眼一望，撇见一张熟悉的面容。
他瞪大眼睛，几乎不可相信。
夜雯坐在吧台旁淡笑着。
或许是因为灯光，那张秀静的面容此时竟看来妖冶。眼角微勾，嘴角上扬，静谧的眼睛混杂了太多颜色，彷佛罩上一层灰色云烟，欲拒还迎的味道。酒保请了他一杯马丁尼，夜雯笑着接受，仰头便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红唇微张，唇边残着莹亮的酒渍，说不尽的媚态。
喧嚣里，夜雯是那样高张冶艳。纤瘦的身材包裹在不规矩的衣服里。皮背心贴着躯干，夜雯精瘦的身体线条一览无遗。指节、手臂、脖子还有微微露出的锁骨，在在都是诱惑的意味。
有许多女人靠近他、讨好他，试着与他攀谈。也有些男人用窥伺的眼神看他，几分惊讶、几分忌妒、少少的几分是渴望。
平雁愣了傻了，觉得口干舌燥。黑玉色的眼珠在黯晕的光下幽幽地发绿。
莫名的怒火窜升，竟不可遏。
一个箭步冲到那人谈笑的吧台旁，一个挥手把所有外人赶走。
转眼抓住夜雯的手臂把他椅子上硬拉起来。右手扣住下巴，触眼所见的是夜雯瞠目结舌的表情。
那种表情逼得他恨之余又添了堵：「你来这里做甚么？回去！」
巴不得直接押着回去，关起来算了。
霎时，平雁自己也吓了。夜雯是长辈，他对长辈说什么不敬的话？想把舅子怎样怎样的……关起来？
夜雯抬眼看他，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解释也好、骂也好，不管如何「大不敬」的帽子都要扣上了！会被嫂子浸猪笼的！
没想到夜雯一句话也没说，拨开他往夜店里冲。
店里有个拥挤的桌位，五人座的空间塞了约十五个人。
夜雯从中跩出一个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惊愕地想逃跑，但一计扫腿让少年失去平衡。夜雯趁时使出反手技，不过剎那，便将少年压制在吧台上。
动作极为利落、熟练。
夜雯笑的灿美。像极了嫂子……
「混小子！让我找那么久！赔我入场人头费来！还有演戏的工本费！！」
那少年回头吼他：「关你屁事呀！」
夜雯没有立即回答，不慌不忙的清清喉咙，续着说：
「花了我一堆薪水就关我的事！我说你要翘家可以，翘的有技巧一点，别让你可怜的老母打电话来给我。」
「您老师哩！」
「唉呀，你老师我就是你老师呀！还班级导师兼国文老师。嗯？你不知道？讨厌，我现在跟你说了！你可要好好记着嘿！是说，你到底要不要回家呀？」
夜雯的手劲渐渐加大，细微的骨骼滋嘎声听地叫人心惊。
「关你屁事！」
「不要～～！？哎呀，怎么可以这样呢！来、来，让老师我好好教你一下家的珍贵与美好。」
「干！放开我！」
夜雯从言放了少年，但随即锁了少年的喉，右手上举，将少年再次往上抬。少年身躯颤抖着，双眼瞪大，五官痛苦地扭曲。夜雯弯起眼，神色昂扬，眼神狠戾，但上翘的嘴角偏偏带出一股惊人的媚，衬的一切更加可怖。
只见他轻启双唇，笑晏晏地说：
「通常对照法是最有用的。我就让你体验一下人世间的……」
平雁看着夜雯「教导」青少年「家的真谛」的育教画面，脸色唰地失去血色。
恍惚间，平雁听见了上帝嘲弄的耳语：「不然你以为勒？」
血缘是暴力的。
夜雯是嫂子的弟弟！夜雯绝对是嫂子的弟弟！那个动作、表情、神态跟恐怖度一模一样！
哈、哈、哈哈哈。主耶稣呀……
约十五分钟后，夜雯大功告成，少年顽石点头──鞠躬哈腰说对不起。
「那间店不让老师和教官进去，我也只好扮成这样。老实说，我年纪也大了，穿这衣服总有些害羞。这是半玄挑的，不太适合吧！」
夜雯和煦的笑着，一如往昔。天父般和蔼，圣母般慈祥……
「不，适合、适合。」平雁不断鞠躬哈腰。
不只适合，看起来还很……性感？死老哥，给老婆的弟弟挑这种衣服是有甚么居心？露太多了，也太凸显腰线了。乱七八糟！
回到家后，夜雯又是位秀气儒生。
但平雁知道，这是表面。夜雯是嫂子的亲弟，继承恶魔之血的恐怖之人。他对自己告诫──绝对、绝对不要惹夜雯生气。如果还想活长一点的话……
舅子不是鬼，是老师。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舅子不是鬼，是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