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花落 （完） ...
-
西行流水记
毕业的前的春假，居然有机会到欧洲，我们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从东到西，整个旅途恩榕对我不冷不热，我也渐渐放轻了心。到达巴黎的时候，谭善请了假到机场接我，他穿厚大的风衣，接过来我的行李，把我深深拥到怀里，我越过他的肩膀看到恩榕，她一个人站得远远的，手里的烟从未熄过。
巴黎是那样香艳美丽的城市，可是在这样的心情，似乎一切都无关了，在河边的咖啡馆，和恩榕隔的远远的 ，抬头看着巴黎的云淡风轻，几只鸽子掠过，耳边隐隐听谭善介绍这里的种种，忽然有了一股凄凉无比的感觉，觉得这样一个熙熙攘攘的都市，我们都是过客，那么微小，即使幻灭也算不上什么。
到达阿姆斯特丹，恩榕脱离大家找朋友去玩，一夜不归，第二天吃早点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一些闲话，抬眼看到恩榕艳光四射的走进餐厅，身旁一个肤色黝黑的女孩，留着一头茂盛的卷发，两个人态度亲密，我看了一眼，立刻扭过来头，心里居然是幽怨，抬头看到谭善温暖的目光，又慢慢释然了。
恩榕脱离了大队，直接和朋友到罗马，我们剩下的人依旧从阿姆斯特丹作火车到柏林，谭善假期满了必须赶回巴黎，我不知怎么就哭了，不知是哭恩榕还是哭谭善，被人取笑好一会，但是心底里面还是乱的，只觉得茫然天地，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一路上郁郁葱葱，我拿了相机不断拍窗外移动的景色，恩榕的影子慢慢消去。谭善的影子也消去，只余满目绿色，心底忽然澄静，无半点杂念。
在罗马的时候居然风雨交加，湿漉漉的看了该看的东西，心底已没有旅行初始的兴奋，转到威尼斯的时候，阳光灿烂，我们座着冈多拉环游城市，我在船头，恩榕再船尾，我们都不说话，水城的风景历历，我竟无半点感触。
再一站到巴塞罗那，圣家族大教堂，和恩榕一前一后爬螺旋楼梯，一百多米，恩榕的黑色裙子始终飘在我眼前，她细细脚踝戴了一个奇怪的脚链，仔细看去竟然挂满我的耳钉，我一阵心绞，找了中间停顿的地方休息，恩榕依旧慢慢上。我站在窄小的台子上面，看着脚下的虚无，巴塞罗那的美景在远处一点点辗转起伏，然而也无关了，心里面似乎有一场战争，激烈交战，两败俱伤。再抬头看远处，恩蓉已经站在对面的天桥上面，黑色的身影，映着蓝的不真实的天，像是一个剪影。她回过头，也许看到了我，也许没有。
最后一站，雅典，我始终恍惚，过马路的时候接到谭善的电话，给他缓缓叙述爱琴海的美丽，应允他下次同游，一个不留神，被急刹车的司机骂了几句，恩榕过来拉住我的手，扯着我穿越车海，恩榕的手一如既往的冰凉，过了马路就松开了我，然后慢慢一个人拉下，我回过头去看她，她远远的立着，带着一丝孩子气的天真微笑着。那个微笑一直印在我的心里，多少次想到恩榕，就想到她一个人在雅典的山路上微笑，有着无限心事。
就这样结束了向往已久的旅行，结束和恩榕的一切有过或者没有过的关系。我原以为总不会这样结束，总要发生点什么，然而什么也没有。我甚至怀疑我和恩蓉交往的破裂，莫非真的不是为了某个男子，而那些字条，那个午后肌肤相触，恩榕不断轻唤我的名字，她嘴唇的温度和那滴泪在我肩背画出的弧线，莫不都只是我自己的幻觉，直到后来看到恩榕的明信片，重读她旅行中的心情，才潸然泪下，后来再不敢读李商隐的锦瑟，那最后两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我觉得是如此悲哀，说的就是我们的西行。
临近毕业，恩榕却不见了，说是去了大洋彼岸我们都不喜欢的那个国家，从此天涯相隔。
红男绿女
毕业后，我顺理成章嫁给谭善，从一个小女儿转变成温顺的妻，幸福生活。或许每个女子都会有依恋自己女友的经历，我会和谭善谈到恩榕，把她描绘成我心目中最理想最美丽的女子，有时候谭善会去买桔子味道的茶，他一直以为是我喜爱，其实这是恩榕的习惯，我慢慢随了，也觉得成为自己的一部分，喝一口茶，总要跟他叙述男人们不懂的女儿情。
直到再看到恩榕给我的第八张明信片，这一次，恩蓉说，再不相见。我心乱乱的，辗转找到恩榕的联系方式，拨通电话的那一瞬间，忽然胆怯，正要挂断，听到恩榕在那边应了声，恩榕的声音那么熟悉，配着孜孜的电流声，我半天不敢开口，却听到恩榕叫我的名字，青葵，是你么？是你么？我还是没有说一个字，终于挂了电话，恩榕没有再打过来。能说些什么呢？她已说过再不相见。
两个月后，在同学录上看到恩榕的结婚照片，她穿简单白裙，微微倾斜的站在一个男子身边，照片上面的恩榕笑得开心，我疑心着那裙子的式样相熟。又暗自猜想长裙下面，她也许偷偷的脱了鞋子，一只脚压在另一只脚上面。也许没有，只是习惯的依偎身边的男子 ，他从此就是恩榕的夫，一个长得规规矩矩，笑容适度的男人，在他身上，恩榕会收敛起天性所有的出人意料，慢慢学做一个妻。我最后望了一眼照片，忽然发现恩蓉头上扎了金红色的非洲菊。原来她梦到的那个人是她自己，那么，她告别的人也是她自己。
后来的一个下午，我又找到了塞纳河畔那家咖啡馆，我努力分辨哪个位子是那个夏天我曾经坐过的，哪个位子又是恩榕座过的，恩榕说过，我们相差3个位子，可是不论我坐在那个位子，数过去第四个人也不会是她了。我叫了一杯咖啡，一个人看蓝天，风很轻，仍然有鸽子飞来飞去。
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花落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