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鼓上舞春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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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随着太监的一声“乐起”，菩萨蛮的韵律伴着丝弦低低的传了出来，这种乐声比日常要低很多，让人感觉像是从地底而发，丝丝的蔓延开来。
乐声已起，却不见起舞之人，殿内众人听着这异于常日的乐声不禁狐疑起来。
却在此时，乐声突然拔高，犹如蛟龙出水，直赴云霄，伴着突起的乐声殿外一道白影悄然飘入，自高空翩跹而落，身姿曼妙，犹如冬日飘雪，轻轻落入鼓上，落鼓无声。
落鼓无声！不说别的，单单这一落鼓无声已让殿中的人俱都震惊。
鼓是何物，触之有声的东西啊，难不成此鼓并非寻常之鼓？
乐声继续，乐调已趋于正常，鼓上之人长袖飞舞，身姿绰约，时而旋转而起，时而翩跹落下，动作轻柔似水，宛如月中嫦娥。众人只觉眼前看到的并非是有人在跳舞，而是溪水潺流，花开叶落，细雨如丝，暖风缠绵，尤其是看着那起舞之人的眼眸，感觉一点点陷进去就再也无法出来。
而那鼓一直无声，只是已没有人再去留意那鼓。
菩萨蛮的韵律慢慢的低了下去，直至无声，仿佛刚刚从地底蔓延出的乐声此时又都回去了。而众人也随着那低去的乐声缓缓清醒过来，这时人们才注意到那女子脚下的鼓竟未发出任何声音，看来确实不是寻常之鼓。
起舞的女子也随之静落于鼓上，只余衣阙缓缓飘扬，众人以为已是尾声，不禁感慨曲目有些短了。
却在此时，一声尖锐的琵琶声如断裂的丝帛一般凭空而起，让人心中一震，战前曲的韵律如滔滔江水般滚滚而来，鼓上的女子随着乐声拔身而起，动作矫如云鹰，俯落鼓上，“咚”的一声鼓声让众人纷纷从坐中惊起。
那鼓，有声。
战前曲的激昂伴着咚咚的鼓声，众人眼前再也不是清平的自然之景，只有猎猎而响的战旗，响彻云霄的呐喊，挥动的戈戟，喷洒的鲜血，那起舞之人的眼眸中再也没有方才的旖旎，只余金戈铁马之气。
众人只觉心潮澎湃，激动不已，只想拿起兵刃同那辽人血战到底，尤其是上过战场的杨家众将。此时杨家之人已都离座，个个眼中猩红，杀气四扬。
忽然，鼓上的女子长身而起，自半空翻身而落，单膝跪于鼓上，随着一声高昂的鼓声，所有的乐声戛然而止，文华殿内顿时针落可闻。
南宫宓就那样俯身低头跪于鼓上，半天不见有人说话，四周静的有些可怕。这支舞极耗内力，周围又静得让他大气不敢喘，非常难受，尤其是左肩，已经痛得有些麻木，还有些温热，想是伤口又裂开了。
大人们，倒是有人说句话啊，还要他长跪于此不成！
南宫宓实在忍不住了，悄悄抬头望去，却正好对上展昭探究而又略带迷茫的眼神，他心虚的急忙低头，义父，您老人家倒是说句话啊！
“你……是何人？”良久，听到皇上一声喃喃的问话，语气虽低，但于南宫宓而言却是莫大的救助。
“庞府舞姬。”南宫宓忙低声回答。
这一问一答已让殿内众人缓过神来。
“此舞绝非人间可有，大宋果然□□宝地，区区歌舞竟能演绎的如此精彩，单天傲服了！”西夏使臣中为首的那人轻轻说道，语气中没有丝毫的不甘。那声音虽低，却在南宫宓心中激起了翻天巨浪，这声音他认识，十年前就认识，南宫宓的手在长长的衣袖下紧紧攥起，十年前的明阳大火一幕幕从脑海中闪现。
没想到，此番来京竟还有此收获！娘亲、小舅舅、宇哥哥，宓儿终于能为你们报仇了。
“你且退下！”庞太师的声音传来，南宫宓收起心中的杀意，跃下鼓，袅袅向殿外走去。行至西夏末首的轻舞飞天身旁时，他淡淡的说了句：“舞跳成这样，还敢来大宋献丑，倒真不知丢人！”
南宫宓的声音控制的很好，高座上的皇上听不到，高座下的众人却正好听得清楚，南宫宓不理身后众人的表情，径直向殿外走去。
行至无人处，南宫宓才倚墙而靠，喘息不已，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淌下。好一个鼓上春秋！早知就挑支简单点儿的，想当初练这踏水无痕、落鼓无声的功夫时就曾累得半死，更何况此时身上还有如此重的剑伤。
低头看了看左肩，果然已经是殷红一片，好你个白玉堂，这笔账看我怎么跟你算！
休息了片刻，才感觉气力恢复了些，南宫宓刚想转身离开，展昭的声音犹如鬼魅般从身后响起，“舞姬姑娘这是怎么了？”
南宫宓在心中为自己默哀百遍后才慢慢的转过身去。好在此处光线极暗，他又蒙着面纱，想来展昭也看不出什么。
展昭站在南宫宓身后，看着南宫宓的眼睛不带任何色彩，冰冷得如同天山的百丈寒冰，而白玉堂则站在一丈开外，画影抱在胸前，不羁的脸上挂满了猜疑。
南宫宓看了看展昭，又看了看白玉堂，瞬间恍然大悟，方才的那支舞，别人也许看不出什么，但他们这样的高手瞬间就能猜出跳舞之人正是凭借高深的内力和莫测的轻功跳出了这所谓的鼓上舞，可试问一个小小的太师府舞姬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的武功造诣，难怪他们如此的猜疑戒备！
“累了。”南宫宓故意把声音放柔，款款的答道。
“哦？展昭引姑娘去偏殿歇息可好？”展昭仍是冷冷的说道。
“不妨，还要及时回府，就不劳烦展大人了！”南宫宓低头轻声说道，将女子应有的温柔娇羞演绎了十足十。
“这倒怪了，没有太师的引领，一个小小的舞姬也能在这宫中说走就走！”白玉堂嚣张的声音传了过来，南宫宓忍了忍，仍是温柔的问答：“虽无太师引领，却有令牌开道。”
“拿来瞧瞧！”白玉堂说着走到南宫宓身前，大手一伸。
南宫宓有些恼怒的看向白玉堂，他只是随口一说，哪儿来的令牌！
“五儿，在这里做什么？”身后传来一个轻柔甜美的声音，南宫宓心中大喜，忙转身望去，雍容华贵的庞凝在一众宫女太监的拥簇下款款而来。
“凝姐姐，你怎么来了？小心身子！”南宫宓故作亲昵的迎上前挽住庞凝的胳膊。
“还说呢，听人说今日有人一支鼓上舞看呆了文华殿里所有的人，我便猜到是你了，急忙过来看看！”庞凝说着转过头去看了看一旁的展昭，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展大人不在殿中护卫，来这里做什么？
庞凝语带不满，也是，她对开封府的敌意可是随根儿的。
“凝姐姐，没什么，刚刚展大人和白大人正问五儿要令牌呢，说什么小小的庞府舞姬怎可在皇宫说走就走！”南宫宓嗲着声音，火上浇油的说道，想是不曾听他如此声音说过话，庞凝的胳膊没来由的抖了一下。
“令牌？”庞凝瞥了展昭和白玉堂一眼，凉凉的说道：“我倒不知自己的妹妹来宫中看姐姐还要有令牌的！本宫就是她的令牌，展大人可还要再看？”
“展昭不敢！”展昭说道。
“五儿，随姐姐到良玉宫坐坐，我倒要看看谁还敢拦你！”庞凝趾高气昂的说道。
南宫宓随庞凝大摇大摆的走人，临走时还故意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
还没走几步，展昭一句似有似无的“他左肩的伤不轻呢”差点让南宫宓一个趔趄扑在地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鼓上舞春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