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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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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办公楼前的树荫下,和几个同病相怜的人天南地北的狂侃。我们是几个从高考的考场上败下阵的不幸者。我门自身很无用,除了被父母逼迫去学校,不会干别的事情,所以我们只好厚着脸皮再次来这个我们曾经无所不为,而且升学率遥遥领先于全市其他学校的省重点中学读书。
我没有任何炫耀的东西,如果我有一张录取通知书我可以去炫耀,无论是什么学校的,哪怕是经常挂在嘴边用于取笑别人的Q师专。但是要命的是我的成绩没有达到能拿到Q师专通知书的分数。我没有任何值得炫耀的东西,所以我只好在父母的逼迫下来到这个让全市所有中学生都热爱的学校。这个学校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进得去的,尤其是象我一样占据着班上最后一名一直不知道让给别人的学生。然而我却畅通无阻的在这个学校的每个角落留下了脚印。我对那些拿到重点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学生不屑一顾,我觉得那些牺牲自己心血去上一个重点大学的学生多少是带点傻气的,我如果羡慕他们,我岂不是比他们更傻,因为我什么都没有拿到。
曾经有一个同学当着我的面说他想去修理那个考上北大的学生。我问为什么。他说考上北大的学生拿着通知书又叫又跳,他心烦。
和我主动靠近的学生都不具备拿重点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分数,因为我们的心思不在分数上,我们有自己的活动,就像那些戴着厚厚的近视眼镜的学生除过读书不会关注别的事情一样。
我们和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我们认为学校是地狱,课堂是阎罗殿。而他们把校园当作天堂,把教室当作精神归属地。我们不和他们比学习,他们不和我们比疯狂。
可是我们最终还是不能和他们比,他们可以拿着一张重点大学的通知书羞辱我们,但是我们绝对找不到可以让他们蒙羞的东西。所以那个同学说他想去修理那个考上北大狂喜的学生的时候,我说我永远支持他。
当然,他没有伤到北大学生的一根毫毛,因为北大学生有校领导的保护。
树荫能当作伞,遮住我们头顶发光的太阳,但是不能当作玻璃,阻止我们响亮的笑声传入从办公楼里走出的老师的耳朵。
我没有问候一个从办公楼里出来的老师的心情,也不屑去问候。我继续笑,笑声很猖狂。
我歪着头看了看那个老师,大腹便便,我确定他正在朝我们走来。隐藏在他两只超大的眼镜片后面的一对小眼睛正眯着一条缝看着我们。
我在这个学校已经呆了六年,没有我不认识的老师,同样,也很少有老师不认识我。而正在向我们靠近的老师就是我高一的历史老师老董。老董是一个相当有个性的老师,在他的眼里,历史课本从来都是破绽百出,谬误满书。历史是我高中三年唯一疯狂热爱的科目,老董自然功不可没。我最喜欢听老董义愤填膺的大骂教材的编委们,简直是气冲霄汉,滔滔不绝。
老董在离我们有一米远的时候,用手指着我们大骂:“你们这些垃圾,历史中的废品,在这里吵什么。还不去教室注册。”老董骂完以后,改变方向,扬长而去。
我怀疑老董把我当成历史课本了,并且发现了谬误,否则他不会当众骂人的。不过,老董的话激怒了我,我指着老董庞大的背影,狠狠的但是很小声的骂:“靠,不就是当了一个班主任吗。怎么比校长还嚣张!”
没有想到老董刚当上班主任就给我们来了一个下马威,遇到这样的班主任,我的日子看来不好过了。
学校中几百老师,我偏偏撞到老董手底下。虽然很有意见,但是也无可奈何。怪只怪自己的父母,硬逼着我去复读。在他们眼中,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比我几年的青春值钱多了。但是我和父母的想法背道而驰,我不想让我的青春白白的浪费在书本里。可是,胳膊最终拗不过大腿,我还是被父母弄进了这个已经上了六年的学校。
父母完全把考大学当成了修炼,好像认为让我再多读一年就能修成正果,顺顺当当的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可是我知道我不行,就是再复读十年我还是照样拿不到重点大学的通知书。考大学不是我的强项,但是父母义无反顾的将我送入了高考强化班,我知道他们是恨铁不成钢,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
多么悲哀呀,我又要到高三复习一年,又要在一年后走进让我见了就无精打采的高考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