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幸福，右眼泪水》江*淼

15、十四

　　走到广场边，豆子和我重新拉开了距离。
　　不远处，就是我们的学校，校规禁止我和豆子这样亲密的举动，我们还没有敢于向那些陈旧的规矩宣战的勇气。我现在必须为豆子考虑。我可以无视校规的存在，公然去挑战。我可以接受学校的任何形式的惩罚。但是豆子绝对不能由于违反学校的规矩受到校领导的批评和责罚。
　　豆子的尊严多多少少也代表我的尊严，我不能让豆子的尊严受到点滴辱没。
　　老董在教室门口站着。看见我和豆子，把目光移向别处。豆子给老董问好，老董点点头。我没有理睬老董，因为我眼中从来没有老师的位置。上学多年来，还没有遇见能让我肃然起敬，五体投地的老师。所有的老师除过对学生的小错误大加批判外，几乎就没有其他的表现。老师在我眼中，也逐渐成为教科书，上课的目的，只是为了给规规矩矩坐在教室中的学生一成不变的背诵书上大家都认识的汉字或者数字或者字母。如果运气不好，碰到连课本也不能熟背的老师，只有听着老师一字一句的朗读了。
　　不过，老董不是这样的老师。老董和他们完全相对，他的目的是为了对课本进行全面的批判，这点似乎和五四时期的新文化运动者相似，遗憾的是老董生不逢时，也只能作一个不甘堕落的教师。
　　写检查的那些学生还是站在讲台上，好像□□中批斗的□□，一脸无辜，简直能勾起别人的同情。老董放走了两个学生，扣下了一个。
　　“你的检讨不彻底，回去叫家长。”老董说话的时候语气冰冷，像西伯利亚的寒流。
　　那学生站在讲台上，无动于衷。
　　“你不叫，是不是。那好，马上收拾东西回家，以后你就不用来上课了。上课对你来说也是负担，我今天就给你一个彻底的思想解放。”
　　教室中还有两个空位置，一个在垃圾箱旁边，一个在中间第某排。老董知道垃圾箱旁没有人坐，于是指着中间的空位问旁边的同学：“这个位子是不是韦伟的？”旁边众人互相看看，同时说：“是。”
　　老董径直走过去，把韦伟的所有书本都装进包里，然后提在手中，挂在韦伟的脖子上，把韦伟从教室里拽向教室外。那架势宛如一个店老板在驱赶一个闯进饭店的冒失的乞丐。
　　老董的行为完全是侵犯人权，全班同学都是目击者。起诉他，或者向学校反映，给我们换一个提倡民主的班主任。这样残暴的独裁让人忍无可忍。我心中暗想。
　　可是，教室的学生都在认真的看书，若无其事的样子。
　　事不关己，明哲保身。所有认真学习的同学，应该都是这样想的！
　　韦伟倒霉自然不在话下。
　　在教室里，可以清晰的听见教室外老董雷鸣般的声音，也许那种愤怒和爆发只有在火山口才可以偶遇。韦伟的声音忽起忽落，声音中只有说不出的委屈。
　　豆子问我：“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不看书？我现在要你看书。”
　　我对豆子说：“韦伟真倒霉，也真憨实。如果老董这样对待我，我早就给他几拳，然后扔掉书包。走人。”
　　豆子没有提韦伟的事情，盯着我说：“看书。不许想别的。”
　　我拿出书，豆子微微一笑。这个小女孩原来也和其他学生一样，似乎有点自私，别人的事情好像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我和豆子说话的时候，白洁转身给我一个微笑。一个微笑让我明白，白洁和我有同样的想法，虽然她是一个女孩。一个看起来很文静而且矜持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