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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林间杀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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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铁师傅正对着手中崭新的兵刃发呆——那是一柄长剑,一把匕首,用的是上好的矿石材料,真个是削铁如泥,可说是他打过的最好的兵器。
昨日他彻夜打造兵器,可是一觉醒来,却怎么也想不起这对兵器是为谁而打的了。
正在发呆间,脚步声响起,一名白衣女子走了进来,他忙堆起笑脸:“客官想要什么?兵器还是农具?”
女子淡淡地道:“老板何故如此善忘?”
“客官这是什么意思?”
“我昨日来此,定下一柄剑与一柄匕首时,老板可是在场的。莫不是未能完成,老板要借故拖延?”她的目光愈发冰冷。
打铁师傅晃了晃手中的东西:“这些……是可客官定下的?”
女子面色略缓,伸手接过,指尖拂过剑身,不禁赞道:“好剑!”
打铁师傅有些得意:“这可是我日夜赶工才造出来的。”正要自夸一番,忽见女子拿手指在剑刃上轻轻一划,鲜血立时奔涌而出,为剑身所吸收,为剑身平添了几丝猩红。他咽了咽口水:“客、客官……兵器一出世便饮主人之血,怕是不祥……”
“哦?”女子眼也不抬,将指尖放在口中吮了吮,又去试那匕首。
“如此,只怕会反噬己身啊,弑主不祥,弑主不祥……”打铁师傅不断念叨着,那目光已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弑主么?”女子却只是淡淡一笑:“如此,最好。”
“什——”打铁师傅大吃一惊。
女子随手抛下一大锭银子,不再说话,揣了兵器就走了。
“这可是怪事啊,”打铁师傅一脸怪异,喃喃地道:“有人花银子打这么好的兵器,就是为了自杀?”
允逸花了一天时间打探陆吾的行踪,知道他与离朱要从东门离开,便早早提了兵器,到长安东郊去等候。
太阳升上头顶的时候,两人终于姗姗来迟。只见两人脚跨骏马,男的丰神俊朗,女的人美如玉,便是允逸,也不得不承认仅从外形上而言,这两人确是极为般配。
允逸在官道旁的树丛中潜伏良久,就见他们在前方勒了马。离朱对陆吾说了些什么,便下马往远处溪边去了,想是去取水喝了。而陆吾也下了马,取下了背上的琴,轻抚着,怔怔地出神。
这是个绝好的机会,纵然心中再怎样决绝,允逸也无法做到在离朱面前杀了陆吾。如今她暂时离开,正是她最佳的机会。
她在树丛中悄悄移动着,她是潜行的专家,在树丛间移动时发出的声音,甚至会让人以为是风吹过的声音而放松了警惕。
她慢慢接近了陆吾,自袖中抽出了匕首,杀气有若实质,凝于一点,一触即发。
陆吾本在马旁检查着女皇所赠的古琴,心中忽生警兆,他按住了弦。身后风声陡起,杀气横生,有什么正在迅速向他逼近。
“什么人!”平日里起了一声娇叱,黑影一闪而过,没入草丛之中,没了踪影。
陆吾这才缓缓松开了琴弦,看向取水回来的女子:“怎么?”
离朱面上一派冷肃:“方才有人在先生身后,似要对先生不利。”
陆吾眉峰略耸,似乎有些惊讶:“是这样么?”
“先生昔日可有什么仇家?”
陆吾想了想,摇头道:“我的性子虽容易得罪人,但也不至于到要置我于死地的地步。”
离朱紧蹙了眉:“此事怕是非比寻常,先生不谙武事,今后还是小心为好。不过只要有我在,自没人能伤得了先生。”
陆吾仍是摇头:“姑娘离了仙界,仙力已大打折扣,若是对上凡间的武道高手,只怕有些麻烦。”
“我在宗内亦学过剑诀,对付寻常高手,应是不成问题。”离朱想起了方到人间时遇上的那批“高手”,若非他们卑鄙偷袭,又一个一个打车轮战,她又怎会重伤至此,便是现在,她的伤也不曾全好。
陆吾点了点头,面上浮起浅笑:“如此,在下便放心了。”
离朱道:“先生可休息够了?”
陆吾道:“无妨,我们上路罢。”
于是两人重新上了马,策马沿着官道,向东边去了。
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允逸将自己隐在繁密的枝叶中,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远去。
在那个令她痛苦不堪的梦境里,陆吾告诉离朱,他从未爱过她,一切只是怜悯而起的逢场作戏……当真如此么?
犹记得她在摇光洞中第一次见到离朱时,那种心跳如鼓的感觉仍记忆犹新。不是什么一见钟情,而是来自心底深处的,甚至是灵魂深处的感觉,跨越了轮回的感觉。
那种感觉……难道还不叫“喜欢”么?若没有感情,又怎会心动如斯?
陆吾啊陆吾,你心里究竟潜藏了多少秘密?分明喜欢,却为何要假作无情?
她不知道。她虽是陆吾转世,却已没有前世的记忆,这件事,只怕会是一个永恒的谜题。
她并没有发多久的呆,便落在了地上,施展轻功,追了上去。两人马程虽快,允逸对自己的轻功却更有自信——这世上,还没有什么马是她追不上的。
离长安三百里的官道旁,开着一家客栈,专门接待路过的旅人。这几日因为要进京的人多了,客栈可说是生意兴隆,小二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这一日客栈里又来了两名客人,要了两间上房后,就吩咐他打水上酒菜。小二一面在厨房里准备着,一面抱怨自己的劳碌命。
“大林、大林啊!你好了没有?快过来帮忙的!”小二在厨房里呼唤自己的同伴。脚步声响起,小二头也不抬地指了指桌上的托盘:“把这个送到那男客官的房中,动作快一点,今天可有得忙的。”
身后有人应了一声,却不是熟悉的声音,他愕然抬头,才看到一张俏丽的面容,便感胸口一麻,失去了知觉。
来人出神地看着托盘中的酒菜,手伸入怀中握住了什么,却迟迟没有拿出来。过了一会儿,她摇了摇头:“不,陆吾,我不能毒死你,我要亲手杀了你。”说着俯身与小二换过了衣服,端起托盘便向楼上走去。
经过离朱房前时,她停了停,这才继续向陆吾的房间走去。
对不起,朱儿。可是我必须这样做。
长痛……不若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