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三章、今非昔比恩怨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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虢国，都城玄安。
如雨后初晴，阴霾了好一阵子的朝堂也终于明朗了许多。文臣武将们依然分列两队跪坐在底下，但气氛却是轻松了不少。
此时，虢王明鹰正认真地瞅着前方军报，平日里难得一笑的脸上蒙上了一层轻盈的笑意。他长长舒了口气，随后中气十足地说道，“多亏了程将军将功补过，不然玄安岌岌可危呀！”说着，将军报轻轻放置在面前的案几上。
明靖偷眼瞧了瞧喜色浮现的龙颜，忽而站起身来大声禀道，“对于此捷，臣弟心中甚慰，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愿陛下大好河山永葆昌盛！”说着率先跪了下去磕了个长头，众朝臣见他如此也慌忙不迭地跪下身去，口中直呼万岁昌盛。
明鹰笑颜绽放一脸，他高高在上地站在龙椅前，一脸得意满志。但此时只有一个人笑不进眼底，兵部尚书湛逸如低着头若有所思地望向了侧前方的明靖，心中疑惑万分。非寒走得匆忙，并没有留下只字片语便匆匆率领大军来开了宣阳，若非梁国朝中有何变故，于情于理非寒迟早会攻进玄安。若真到了这个时候，他自然有法子保全自己。但如今还未动手便先缩回了拳头，难道梁国果真出了什么大事非寒不回去不行？
忽而，明靖转过头来，那双深邃幽暗的狼眼深处闪过一丝狡黠，他微笑着看了眼湛逸如，用眼神道，“湛逸如，如今是本王救了你的性命，哈哈！”未等逸如读懂明靖眼底的意思，他便忽然换上了一副和煦的面容高声禀道，“这次大捷湛大人也用心良苦，臣弟觉得是不是该好好犒劳一下湛大人？”
“准奏！湛爱卿自己去礼部讨个赏礼吧，朕就不过问了！”说着又信任地看了眼明靖，“王弟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明靖摇了摇头，“臣弟没有要补充的了！”说着明靖又微笑地朝逸如投去一抹浅淡的微笑。
“那就退朝吧！”明鹰宽袖一挥，然后便消失在了侧殿门口。
大殿门口，三五成群的朝臣像外殿大门散去，逸如抑郁地慢步其后。忽而身后清爽的叫喊叫他心头一凉，他回头对上了明靖永远都明亮却读不懂情绪的眼睛，“王爷有何吩咐？”他垂下眼帘，说得不卑不亢，也没有一丝情绪。
爽朗而清隽的声音响起，配极了他和煦如沐春风的外表，和着阳光轻柔的斜射，仿佛站在逸如面前是个阳光而亲和的人。“湛大人，上次的事情可没有怪本王吧？”
逸如微愣，记起是明靖逼他签下军令状的那事便坦然一笑，“王爷过虑了，您按规矩办事，况且臣也应该与国共存亡的。”
见他不为所动，心情有些不愉快了，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那就好，就怕湛大人误解了本王的一片苦心。对了，过些日子和本王一同回宣阳一次吧！至于什么事，到了就知道了！”说着也不消他回答顾自翩然离开了去。
几日后。
宣阳，端王府。
经过半天的路途奔波，明靖的脸上丝毫疲惫都无。他目光灼灼地瞅着案几上的密信，眼里的亮光越来越明。他缓缓站起身来，绛紫金边的华服听话似地遮住了他的腿，更显得他的身姿极长。
跪在堂下的黑衣人一言不发，只是偶尔抬起头偷眼瞧了瞧明靖的脸色，然后又顺从地垂了下去。
良久，纤薄的唇微微动了动，一声极其细微但又不得忽略的轻语溢出，“韩非易……”明靖抬了抬闪亮的眼，嘴角掩不住笑意。“韩，非，易！”这次却是一字一顿，阴冷的声音教跪着的黑衣人不禁心中咯噔了下。见他微微颤抖的肩膀，明靖忽而春风一笑，“好了，起来吧！这事办得不错，先下去歇着吧！”说着挥了挥手。
得了准信，黑衣人忙站起身来弯着腰退了去。
明靖浅然一笑，葱白的两指夹住了密信就往烛台递去，“月欣。”他又似漫不经心地叫唤。
堂上没有别的人了，所以顿然响起的脚步声打破了沉寂，即使听得出来者刻意放缓放轻了步伐。一抹人影从幽暗中闪出，长而翘的睫毛遮住了来人的眼睛，她低垂着眼一副恭敬的模样。
“月欣，接下来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办，不需要我说了吧！”语含笑意的明靖眼底却是笑意全无，但月欣并没有看到他眸中的阴沉和算计。
月欣福了福身，恭声，“奴婢知道了，主子！”
“恩！”只是一个从鼻腔里发出的鼻音，明靖稍稍瞥了她一眼然后又翻看起案几上的卷宗了。
月欣明了，便也悄声闪身离去了。
……
程府。
啪，一记清亮的耳光声响彻整个屋子。
鸦雀无声良久之后，一声愤恨地怒叫从程家千金程西辞的房中传了出来，惊得在外头院落里干活的仆役丫鬟们霎时住了手头的活，各个伸长了脑袋惊奇地往屋里瞅去，却没人敢擅离岗位。
“湛逸如，你这个混蛋！你明明知道攻占宣阳的敌军主帅就是韩非易，你明明就是知道的，你还骗我！”西辞气急败坏的声音又时断时续地飘了出来，这下好奇的下人们往前挪了半小步，脖子伸得更长了。
屋内，逸如笔挺地站在书桌旁，无暇顾及半边有些红肿的脸，他垮下了脸无奈道，“这事有误会，小辞……”
“别说了，我不会再相信你了！这事谁都知道了，连弄影妹妹都知道，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你骗谁呢！湛逸如，我告诉你，我可不管他韩非易是你的什么人，他伤害了我的父亲我就不能袖手旁观！你若是和他沆瀣一气，我们就绝交！”说着一把甩开他伸出的想要拦住她的手臂，负气地跑了出去。
“小辞，小辞……”逸如亟亟追出门外，却见门外一圈仆役面色迥异地望着他们两个人。
西辞毕竟是个姑娘，平日里跋扈，现下被人看着自己的热闹也不禁两颊倏地红了起来，她急得一跺腿，气恼道，“看什么看，都给我干活去，仔细了这个月的工钱！”末了又重重拍开了逸如抓住她胳膊上的大手，“放手！湛逸如，你视他为兄弟就是视我为敌，我讨厌你！”言毕愤愤地撒腿跑了。
诶……
逸如望着她消失在朱门外的身影，心中抑郁不已，原来明靖让他同回宣阳的目的就是要告诉他西辞已经安全，然后挨她一记愤怒的耳光。可是，这一切西辞是怎么知道的？他脑海中将方才的对话又重演了一遍，忽而卡在一个结点上。连弄影妹妹都知道，弄影妹妹……他若有所思。
刚要回身离去，不想踩到被聚集起来的废物，面前一个仆役正愣愣地望着他，仿佛好像他打搅了他们的工作一般。见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的活齐齐望向他，心头一阵恼，“有何异物可赏？”说着甩了甩衣袖大步而去。
夜晚，虽然宣阳已然重新归为虢国所有，但战争的创伤不是一天两天便可消磨掉的。繁华夜灯不在、绕鼻香气消退，街角富丽堂皇的明月楼此时昏暗了许多，没有了来来往往、搂着美人簇拥成堆的狎客，明月楼显得冷清了不少。
楼上，花妈妈真愁眉苦脸地数着不多的银票，闷闷不乐自言自语，“诶，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让我怎么做生意嘛！”说着泄气地将手头的银票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带锁黑木盒中，然后望了望周围的窗子仔细放进柜中又上了柜子的锁。
二楼，西厢房。纤尘正一脸疲惫地瞅着琳儿丫头忙里忙外的身影。非寒离去已经差不多十来日了，想必他该回到梁国了吧，只是不知道究竟何时让这个远在异国他乡冲锋陷阵的大将军临阵退军，她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愣愣。
“小姐，都准备好了，奴婢看您也累了，不如早些歇息了吧？”纤尘虽不说，但她疲惫无可置疑地从眼中流露出来，教琳儿丫头有一些心疼。
纤尘浅笑着点了点头，却也不言语。
“那端王爷也真真是过分了，一回来就是要求这要求那的！小姐，您天天给他跳舞，会累垮自己的！”琳儿攥着小拳头，义愤不平道。
纤尘又笑了笑 ，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呢？宣阳本就是虢国的地盘，加之这端王爷明靖又身份高贵，照世俗，她只不过是个艺妓，能有王爷看上已经鸿福了。她反抗不得，加之不过是跳跳舞而已，没惹什么祸端便是大吉了，她还能要求什么？
不过跳舞。她想。虽然心里也在纳闷表面温润如玉的端王爷为何突然又将注意力统统都放在她的身上了。她不止一次地试探他，却依然只能窥见他温润下和煦的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
“都准备好了，小姐就早些休息吧！”琳儿关上了半开的窗，帮她褪去了长衣长裙。“难得今天端王爷走得早，今天可以好好睡了呢！”
纤尘点了点头，整了整里头的亵衣对琳儿说道，“琳儿，你自己去睡吧，瞧你眼皮都要搭上了！”
琳儿硬撑着快垂下的脑袋，点了点头，轻声回答，“恩啊，知道了小姐，那我去了，小姐也早点睡……”
“恩！”说着纤尘将她轻轻推出了房门，免得她又胡乱呓语中神志不清地乱撞家具。
待到送走了琳儿，纤尘疲乏的身子便软绵绵地靠在了大床上，但她并没有阖上眼，只是愣愣地瞪着面前的天花板顶，不知道脑中在思量着什么。
镂花轩窗关上了，却依然有丝丝凉意从镂花处沁入，和着淡淡的月华洒满了整个被褥。她随手将身边的锦被往自己微凉的身子盖上，然后翻了个身闭上了眼。自非寒走了之后，忽而这偌大的锦床就只剩下她娇小的身子了。没有了温暖的怀抱，没有安心的晚安吻，这些天她始终习惯不了以前孤单的日子。原来，一清二白的日子本没有什么的，就怕添了几笔油彩后徒然又被刷成了粉白，连之前的宁静清雅都没有了。人，果然是不能得到什么呀！
她再次失眠了，她环住自己的手臂微微有些颤抖，尽管累到极致，但她还是睡意全无。悄然翻了个身，当脸对着房间时，面前忽而多了一张黑漆漆的脸。
纤尘惊了一跳，望进空洞的面孔，把才爬上来的点点睡意又吓退了。然而她也没有做声，既然有人轻易而无声地进入她的房间，那么此人要杀她也不消废多大力气，即便她想叫怕也未出声就断了颈项了吧。
“妹妹还是老样子，这么淡然。”来人忽而出声，虽声音有些沙哑，但纤尘还是听出了她的身份。
“月欣姐姐？”纤尘诧异，心中的心思却动得极快。早在去年花魁大赛之后，月欣就失去的踪迹，何以一年之后突然出现在了明月楼里？带着这样的疑问，纤尘疑惑地望着看不清眼鼻的黑脸。
那黑影向前走了几步，终于露出了一张熟悉而陌生的绝美容颜。如那时一样的冷决美艳，却多了几分女人的妖娆。纤尘愣然看着她，感觉此时眼前的这个女人已今非昔比了。
开门见山，“纤尘妹妹，如今你活得也挺滋润的。”没有别的做作寒暄，多了一份隐隐的嘲弄。
纤尘苦笑，“何谓滋润，自己觉着生活地好就行了。倒是你，月欣姐姐，这一年多你去了哪里？我们到处找你呢！”
月欣冷俏的脸闪着冷笑，“怕是要刨根究底吧？如你所愿，我今天来就是请你去一个地方，之后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什么地方？”
还未等纤尘惊呼，只觉面前人影一闪，然后腹上一痛，顿时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她瞪大着眼，借着月光看到抵在胃上月欣的肩膀，耳边飘过月欣决绝的话，“我说过好奇是会害死人的，纤尘姐姐！”说着，颈后刺痛，纤尘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三章、今非昔比恩怨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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