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折柒•祸水之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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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百无聊赖地在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闲逛着，今日逢场，街上的人比平时多了一倍，自然也就热闹了许多。在这人声鼎沸的闹市之中，回想天亮之前发生的种种，真有种恍如一梦的感觉。
从那院子出来之后，小哥亮了张拜帖出来，大致是说他接的帖子跟小花和吴邪接的帖子多有联系，要回大院商议。但吴邪本没有这几人那样耐得住折腾，一回大院便睡了个死去活来，等到醒时，院里三个人早已没了踪影。无聊之际，便干脆独自溜了出来，来这街市上逛逛。
吴邪自搬来那院子之后，还没有好好地在城中逛过，顶多也就知道一些集市名坊之地，其他的地方，却是从未去过。此次他一人出来瞎逛，逛着逛着，便不知身处何处。只觉来到了一处繁华的河堤之地，河上碧波粼粼，不时有画舫缓行。
待他抬头向这河堤细看，却吓得几乎就要拔腿逃跑。
这是何等景象？焚香金步摇，红袖满楼招。
听着前方传来的一阵又一阵女子和嫖客的调笑声，初涉烟花之地的吴邪只觉面目通红，几要充血，想要转身离开，却又想起今晨在西郊林子里跟黑瞎子的斗气之话，不禁略有不甘，咬了咬牙，最后还是迈步上前，去了这从未肖想之地。
毕竟是第一次踏进这种地方，吴邪还是颇有些不好意思，因而故意拣了一个稍显靠偏的雕楼走了进去。这里气息糜烂，耳边充斥着调笑浪声，吴邪不禁有些无所适从，但不待他多想，这楼里的老鸨立刻就迎了上来。
“哎哟，这位公子，想是第一次来这儿吧，不知，你是喜欢哪样儿的姑娘？”
吴邪自进门起就不敢肆意张望，连对着老鸨都是眼神飘忽。那老鸨一看吴邪这样，就知道定是个生客，便自顾自地喊了一句：“杏铃儿，过来，好好待着这位公子。”
话音刚落，一个如黄莺儿般的声音便清脆应下，紧接着，一个嫩黄衣衫的女子便从那喧嚣人群中袅袅娜娜地行来，到了吴邪面前，行了个万福，娇声道：“公子，杏铃儿给您请安了。”说着，便要往吴邪身上靠。
吴邪自小都是抱持着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此刻见有美人主动往上靠，第一反应竟然是避开。他正要退后，却猛然反应过来这是在青楼，于是立刻生生迫着自己不准避让，整个身体僵直如同一块钢板一般。
“公子何必如此拘谨，既然到了这里来，不妨纵情一乐。”那女子挽着吴邪的手便要拖着他往别处去。然吴邪的脚步却如同钉在了地上一般，挪不动半步。女子和老鸨均觉奇怪，抬头望去，只见吴邪双眼盯着前方，仿佛看见了什么极其恐惧之物般张大了嘴。
“黑……黑瞎子！”好半天，吴邪终于从嘴里憋出了这三个字。对面那左拥右抱的披散头发的男子，却是直盯着吴邪嘿嘿地笑着，直到吴邪终于缓过了气儿，才撇下那些温香软玉，径直走到吴邪身边，笑道：“小三爷不是一向喜好男色么，怎么也会到这种地方来？”
这无中生有莫名其妙的话一出，吴邪竟是气得如骾在喉，半天噎不出一个字来。倒是老鸨最先反应过来，笑咧了嘴道：“这也好说，好说。我们这楼还有个别院，从后门绕去便是，近得很，必能让这位公子满意……”
“够了！”吴邪听得大脑发麻，大声止了老鸨的喋喋不休，转而又指着黑瞎子怒道：“你别给我乱说！到时候把我名声传坏了如何收拾？！”
看吴邪这一脸愤懑的表情，黑瞎子笑得更是花枝乱颤，道：“都到了这种地方了，还担心搞坏名声？小三爷你当真是可爱得很啊……”
吴邪堵了一肚子气，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恰在此时，一个小丫头跑了过来，对着那老鸨说道：“妈妈，玲珑姑娘说想请这位公子一述。”
老鸨一愣，压低了声音道：“玲珑不是说今儿个身子不舒服死活不接客么？”
“我也不知怎么回事，但玲珑姑娘刚刚在二楼见了这位公子之后便说想见他一面。”
老鸨眼珠一转，立刻笑脸迎向吴邪，笑道：“哎呀，这位公子好福气啊。今儿我们归欢楼的头牌姑娘玲珑竟看上这位公子了，要说玲珑姑娘可是清傲得很，多少公子哥儿一掷千金也难得博她一笑。可惜的是啊，玲珑姑娘今儿个身子不适，妈妈我实在有点不忍心让她出来接客啊……”
吴邪示威一般地看了黑瞎子一眼，掏出一锭银子放到老鸨手中，老鸨立刻眉开眼笑地吩咐小丫头带吴邪上楼去。
之前被那老鸨乱吹一气，吴邪不禁也有些好奇这玲珑姑娘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身处烟花之地竟也能生出一份清傲气质来。小丫头带着吴邪在二楼的走道中绕了几道，最后将他引到靠近后院的一处极为幽静的房门前，轻声叫道：“玲珑姑娘，我将那位公子带来了。”
“进来吧。”里面传来清清冷冷一声。
小丫头听了这句，便为吴邪推开房门，自己则安静地退了出去。
吴邪进去之后，视线便被纱罗帐后面的一个若隐若现的抱琴身影所吸引。虽面容看不得清晰，但却能感觉到帐后之人的气质如冷水之玉，澄澈得让人不敢擅自靠近。
帐后美人缓步前行，撩开纱帐，抬头对吴邪柔柔一笑。
顿时吴邪就怔了。
当是时也，他只觉得，此女应是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玲珑见吴邪愣在原地，也不出言提醒，只是摆好了琴，便坐了下来，微笑着看着吴邪。
好半天，吴邪才终于回过神来，不禁为方才自己的行为不胜羞愧，连连拱手致歉。玲珑也不打断他，只待他总算喋喋咻咻完了，方才伸出纤纤玉指，在琴上随意拨弄一下，随着一串清冽如山泉之音，开口道：“既到了玲珑这里来，公子也不必拘谨，只需随性便好。”
吴邪也自觉太不像个翩翩公子般从容，怪不得向来没什么姑娘愿送秋波。他自嘲地笑了笑，走到边上的椅子上坐下。
“公子为何不愿坐到玲珑身边来？可是嫌弃玲珑？”
吴邪又是身子一僵，但仍是听话地走到玲珑身边，挨她坐下，顿时，一股幽香扑鼻而来，让他不禁一阵心神荡漾，忍不住呆呆地看着玲珑，不知所措。而玲珑仿佛是有所感知一般，轻轻握住吴邪的手，转头也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吴邪顿时走了神。
他看着玲珑的眼，只觉那眼睛如同一汪碧水，却又是能吸人魂魄般的深邃，就好像院子里的张小哥一样，干干净净，清清冷冷，看不出所思所想，却还是叫人无法自拔……
思及此，吴邪突然一个激灵，他反应过来了一个事实——
美人当前，他脑子里想的居然是一个男人！
他顿时吓得就要退开，却没想玲珑一把抓住他的手，轻声问道：“公子为何如此惊慌？”
“那个……不是……”吴邪尴尬得语无伦次，想抽回自己的手，动了动却诧异地发现这玲珑姑娘的手劲大得吓人，竟让他无可动弹。
玲珑站了起来，就着拉着吴邪的姿势把他拉到自己身边，盯着他不住闪躲的眼睛，沉声道：“……就这么，怕我？”
霎时间，吴邪脸都绿了。这声音……这声音分明就是个男人的！
更惊悚的是，这声音，不正是那大院子里那个能冷死人的张起灵么？！！
吴邪几乎是本能地想要跳开，但是他才刚刚一动，就被张起灵勒在怀里，不得动弹。吴邪有点慌了，结结巴巴地叫了出来，道：“小……小哥……”
张起灵不为所动地制住他，沉着声道：“既然敢来，为何却又不敢做？”
这不是废话吗？！谁敢啊？！！吴邪在心里哀嚎，却又不敢叫出声来。试想，青楼之中，一个大老爷们儿被吓得鸡飞狗跳地惨叫起来，无论何种理由，都是相当丢人的。
更何况小哥现在的身份还是——头牌。
“小哥……那个，你别……”看着张起灵越靠越近的面瘫脸，吴邪拼了老命地向后仰，折成弧线状的腰似乎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你上回送来的白梨，很好吃。”张起灵面无表情地说着，继续越靠越近。
“好……好吃的话，下次……我让三叔……再帮我带点儿来……”因为太后仰的原因，吴邪现在说话都有点儿呼吸不畅。这感觉倒让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小哥的时候，也是这样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话。
然而，张起灵却突然沉默了。吴邪偷偷往他脸上看去，却见张起灵垂下眼睑，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一般，然后，揽住吴邪的手一松。
“哇啊！！！”
之前吴邪整个的重量几乎都撑在了张起灵揽着他的那只手臂上，这会儿张起灵一松手，吴邪立刻直挺挺地摔了下来。
“小哥你……”吴邪揉着腰从地上爬起来，想开口大骂却又不敢，只有用怨念的眼神瞪着张起灵。但见张起灵却若无其事，只望着门口的方向，作凝神细听状。
吴邪的声音不禁渐弱，却也隐隐听到前厅传来一阵非同寻常的喧闹声，好像有人来砸场子般热闹。仔细一听，似乎是一个尖细的女声，隐约叫的是——
“吴邪！！！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快给我死出来！！！”
这一吓非同小可，吴邪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毫不犹豫地推开门就冲了出去。直等冲出了一个拐角他才愣过神来，他既未娶亲又未与人定情，哪里来的姑娘会冲到青楼来招呼他？说不定，叫的是别人，他只是误听了？
吴邪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轻手轻脚向前厅绕去，然而还没绕到前边儿，就听到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还没回过神来，一个粉裙女子就出现在他眼前。
“吴邪！你个死没良心的！还知道出来？！！”那粉裙女子一张俏脸气得绯红，一见吴邪就指着他的鼻子开骂。吴邪被这当头一骂怔得一愣一愣，等反应过来，那女子已经走上前来要揪他耳朵。
“慢……慢着啊！”吴邪吓得往后跳了一大步，连连摆手道，“姑娘……你……你怕不是认错人了……我……”
粉裙女子杏眼一瞪，冷冷道：“怎么？！被我抓了个现行就不敢认我了？！”
“不是……那个……”吴邪被折腾得结结巴巴，目光在那女子脸上扫了一扫，却恍然觉得这女子好生面熟，似乎曾在何处见过。他不禁声音渐小，在脑中搜寻这女子的印象。
然后，这女子和记忆中的一个身影重叠了。
我的娘喂！！这是小花啊！！！！！！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折柒•祸水之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