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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遇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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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我从噩梦中醒来,发现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窗外下着大雨,满街老鼠。
靳以昕呆呆地站在靳氏的总部区大门外,抬头看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刺眼的一栋栋摩天大楼,似乎要灼伤了她的眼睛。
她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母亲庞大的医药费,自己尚未成熟的肩膀要担负一个家庭的重任,这一切都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面对媒体和社会庞大的舆论压力,她已无力承担,只好把希望寄托在那10%的股份上。
只能拼一回了。虽然她很恨靳家人。是从骨血上的憎恨。这些日子的折磨,让她充分领会靳家人的无情。他们可以不管漫天谣言和议论,依然撑住门面,只有那冷漠的一纸官方通告:由于某种原因,阮韵与靳以昕与靳家毫无关系。
而她呢?只能住在那肮脏的贫民窟,满街恶臭味,还有那些想捕捉一些小道消息的小报记者,象老鼠一样围住她家门外。
她要要回那钱,而且是极度渴望,象野兽,想染指鲜美的食物般。
“我要找靳仲谋。”她走上前,理直气壮地对着门卫说。
“很抱歉,靳。。。阮小姐,没有预约,恐怕不行。”门卫摆着一副看门狗的姿态,但凭他的胆量,多少不敢对以前的靳家大小姐有什么不礼貌的地方。
“你去通知靳仲谋,如果不见我,他会后悔的。”以昕摆出大小姐的姿态,其实是为自己壮胆。
“可是。。。。我们并不敢贸然打扰总裁。”门卫如是说。
“是吗?”靳以昕冷笑一声,全身透凉,以前象这个小人物断然是不敢说什么忤逆她的话,人果然没有地位是无法在世界上行走的!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她现在什么也不是了。心态变差了,夹杂着些许无奈,是谁改变了她?变得仇世,封闭自己,极端化。
但却变得更加坚强。至少现在,她可以为了生活,拉下脸面,找她痛恨的人理论。
“那我就等你们总裁出来吧。”她走到一旁,伸手摸进很旧的挎肩布包里,准备一些关于股份权的资料。
整理完后,她看看表,再望着蓝蓝忧郁的天空,听着震耳欲聋的音乐。
想了很多。随着音乐,解放自己,也为自己壮胆。
以前,这个集团区,她也是来去自如的,是在众人簇拥之下进进出出,真是讽刺啊。。。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再看了看表,已经七点了。太阳已快下山,街边的路灯也接着开了。
就当她准备再走到大门边看看时,铁门缓缓打开,一辆黑色奔驰开了出来。
她知道那是靳仲谋的车。当车继续向前走时,她忽然来了火气,夜色未浓,他是可以见到她的,可是他却选择忽视。
靳以昕跑过去,一把挡在车的面前,奔驰吱地紧急刹车,差点没撞到她身上。
然后下来的是一个体型彪悍的保镖,拦住了她。
靳以昕拳头紧握,却显得分外冷静:“我要跟靳先生谈谈。”
车窗慢慢地摇了下来,露出了靳仲谋冷漠英俊的脸。在月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模糊。
“阮小姐,我知道你来的目的。”他一语点破,开门见山。
哼!聪明如他,不愧为当家,统领靳氏王国。靳以昕冷笑一声,道:“别那么快叫我阮小姐。说不定以后证明我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到时候她要把一切都夺回来。
靳仲谋的黑眸冷冷地闪烁了一下,夹杂着某种未知的情感,不久却又陷入混浊“那就要看你能力了。关于那10%的股权,即使是我想,也暂时不可能给你的。”
“为什么?”她的身音提高八度“你们靳家想反悔吗?”
“并不。”他摇头,很冷静,低沉的声音完全透露不出情绪:“而是法律不允许。如果要让我们转让股权,需要你母亲亲笔签字。但是,”他深深地望了一眼以昕“据我了解,你母亲精神并不正常。在当事人没有死亡的情况下,也必须要在清醒的情况下索要股权,而不是她的亲人。”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大小姐。
她愣了一下,煞是尴尬,扯着嘴皮笑了笑,棕色大眼尽显无神:“不管怎么样,我会要回这股权的。”
“期待你的行动。”他淡淡道,沉声提醒司机:“麻烦开车。”
黑色轿车缓缓开动。同时,以昕瘫倒在地,她呆呆地望着急驰而走的奔驰,大脑一片空白!之后,她呵呵冷笑起来,嘲笑自己的愚蠢与无知:她连小市民也不如!
靳仲谋看了看后视镜,他看到了一个落魄的靳以昕,长发显得干燥,眼睛无神,小脸略微浮肿,深深的黑眼圈,穿着一件花白的衬衫和牛仔裤,是她吗?
以前的她,是如惊弓之鸟,却不乏贵气,可这些天的磨难,却埋没了她原本的光芒,憎恨着周围的事物,变得多疑,眼睛透着对周遭事物的不信任和防备。
人果然是肉做的。原来生活可以如此改变一个人。
手机铃声响起,他按下按钮,对电话中的张总道:“很抱歉,耽搁一点事情。随后就到。”
月色隐藏了他的脸,他的眼瞳。没人能看清楚他的表情。
靳以昕如丧家之犬失魂落魄地赶到了学校。她要赶着中午的课,可是她连饭都没吃,从来没有饱一餐饿一餐的她显得异常疲惫和不适应。
她摸了摸发旧的牛仔裤,蓦然发觉里面只剩下几十块钱。她叹了口气,心想待会去其他小店吃了算了罢,毕竟学校食堂太贵了。
今天晚上又要去打工了啊,零花钱不够,还要治母亲的病,一定要咬牙争取那10%的股份。
她转身,准备步行去那不远的快餐店。霎时,她看到远方的红色跑车急驰而来,是最新款的法拉利。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车已经飞快地开到她的身边,打了一个急转弯,因为天还在下着细雨的关系,地下的雨水溅湿了她的牛仔裤。
她皱眉,显得十分不满,但什么话也没说。不用看她就知道这是谁的跑车。
车上的穿着红衣吊带裙的女子正是她的同系同学,也是她的表妹---靳以玫。
平时姐妹俩并没有什么纷争。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可是,靳以昕十分清楚,以玫嫉妒她表姐以后是继承人的位置,嫉妒她一生下来的地位就比她高。所以就暗中想抢走她的优秀生名额,她竞赛中的第一名,甚至是她喜欢的人。
只是。。。这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靳以昕认为没有必要再计较了。她现在肚子很饿,即使不是山珍海味她也想果腹了。
靳以玫看见以昕什么话也说,转身就走,火气一下就上来,平时漠视她所做的一切就算了,现在一无所有,还故作清高?
“站住!那个被靳氏踢出门的可怜孤女!”
靳以昕只是愣了一下,但是没有停止前进的脚步。
那边的靳以玫反倒添油加醋:“不知道是谁的母亲那么贱,私通外人,让一个杂种在靳家舒舒服服地过了二十年!”她加高了音量,不久后,吸引了一些好事学生来看热闹。他们指指点点,一脸鄙视地看着靳以昕。
毕竟,这种丑事在靳以昕所读的S大是不被允许的,在富豪与政界名流后代集中的学校里,靳以昕俨然成为了一个异类,不被同学接纳,平时围绕在她身边有所图的苍蝇也消失地无影无踪。
靳以昕觉得自己仿佛被脱光衣服站在众人地面前,她脸一沉,转身眼神凌厉地望向靳以玫:“希望你不要随便侮辱人。”她压低声音,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是侮辱母亲的言语却令她难以释怀。
“哼!现在你已经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了,小麻雀!可惜啊,你长得没有你母亲那狐媚,勾引不了男人,以后可怎么办啊!看来你只能服侍那些又矮又肥的老男人一夜来赚取零用钱了!”她夸张地笑了,红色的唇夸张地仿佛是一张野兽血红的嘴。
靳以昕从来没有被人这样侮辱过,她怎么甘心!她箭步上前,手抬了起来,现在她不是千金小姐了,什么也不是了,当泼妇总好了吧!她怯懦的性格在愤怒之情高涨下已经荡然无存,她只想发泄这段日子的不满!
当她想重重地给靳以玫一个耳光时,却被一个男人狠狠拽住,硬生生地挡了下来。她抬头,男人地脸已经很模糊,或许是她以前偷偷喜欢地棒球队队长?可惜都不重要了,她吼了出来:“我教训她你凑是什么热闹!”
“凭她是我的女友。”男人笑笑,□□不已:“没有碰到过你这种双面人,平时一副乖巧的样子,原来却是个泼妇。”说完,他把手一甩,以昕一个重心不稳,摔到了地上。
看客之间讨论地更热烈了。靳以玫眉开眼笑,当下就给了她的男友一个热吻。
众人鼓掌。
靳以昕此刻心里任何感觉也没有,心仿佛是被掏空了一般,她只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她不敢抬头看别人。她迅速站了起来,拍了拍湿透的裤子,低下头,在学生们的起哄中仓皇逃离。
天在下雨。是为她哭泣吗?不,只是在嘲笑她罢了。她漫无目的地跑了一段距离,刹然停下。
抬头望苍天。无语。热泪流下,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撇开生活不说,还要忍受歧视地目光,她不在乎的人,却偏偏处处羞辱她!
她蓦然蹲下,哇地一声哭出来,吓坏了路人。她把积蓄很久的怨气发泄出来。
等哭累了,她发觉,大雨竟没有打湿在自己身上。她擦了擦眼泪,揉揉眼睛,缓缓抬头。
首先看到的是一把颜色很淡的伞,颜色她已经分不清了。再看向拿着伞的手,那是一双有力的男性的手,却不失握伞的温柔。
她看向伞的主人。一张温柔成熟的脸。柔美的五官甚至可以说是漂亮。但是丝毫没有女性化的味道,因为他的眼睛深远悠长,仿佛看透世间纷纷扰扰。可又透着些许沧桑,值得人去探寻。
有些人的眼睛是不能看的,比如靳仲谋;有些人的眼睛则会看上瘾的,这便是眼前这位男人。
靳以昕忽然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百感交集。她呆呆地望着他,不知说什么好。
男人温文一笑,轻轻伸出手:“小姐,雨大了,这样会感冒的。”
以昕痴痴地伸出手。握住的一刹那,她很想哭。
就这样,向来小心谨慎的靳以昕跟着一位陌生男子回了家。等她回过神来,她已洗了一个热水澡,穿着这个男人宽宽的衣服,坐在沙发上。环伺四周,是一间两百平米的顶层复式公寓,虽然比不上她以前住的金窝,但是跟现在她住的房子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忽然,她闻到阵阵香味,从厨房传来。以昕好奇地走过去,看到那个男人围着天蓝色围裙,正在炒菜。
她凑过去一看,爆炒虾仁,木耳丝瓜。。。不都是她爱吃的小吃吗?她疑惑地看向这个男人,道:“我们素昧相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菜?”
男人似乎对她的问题一点也不难以启齿:“是吗?那么我们相像得很。我平时也是煮这些来吃的。”他把碗筷和煮好的菜端到餐桌上:“来,小妹妹,试试看,符合口味吗?”
她嘟了嘟嘴,小声抗议:“不是小妹妹,我都二十岁了。”
“是吗?”他笑笑,异常温暖:“可我已经三十六了。”
“啊?”以昕嘴里的菜差点掉了下来:“看不出来啊。。我还以为你刚刚毕业呢。还有你的菜很好吃,我很少看过男生那么会煮菜的。。呃,你叫什么名字?我还未谢过你呢。。。。”
她的话忽然变得好多,令她也感到奇怪。仿佛她对眼前的这位男人有着天生的依赖和信任,也忘了。。之前的事。
“我叫刑默远。”男人笑笑,些许宠溺地看着以昕,仿佛是一位长辈的关怀。
“我叫靳以昕。谢谢你,刑先生。”以昕嫣然一笑,灿烂的笑容点亮她的脸庞。
刑默远没有多说什么,静静地,看着以昕狼吞虎咽地吃下饭菜。时不时递上水。
谁也没有看到,那是什么样的目光。
温暖充满着整间屋子。
如冬日的阳光。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