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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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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阳走后,师妹嗖的一下窜了出来,趴到东篱身边摇尾巴。“师兄师兄,你打不空我躲到他身后断小瓢好不好。”
“怎么不是你打他,我在旁边加油呢,想得美哦你。”东篱翻了个白眼,也不去继续这话题,便绕了局:“小白呢,怎么没声响了?”
“吃饱了倒头就睡了,话说姐夫这莲子汤啊,真是讲究,冰糖银耳皆是上等,一点杂质都没有,火候也恰好,一点也不燥嗓子。”
“想练习腾云了是不是?”
“我进去看孩子,师兄你忙你忙哈。”
船行三日的水程对东篱这个长期稳定在云麓通天台阶上的人来说,是无聊到可以溜去厨房用瓜果皮打水漂的无奈。
夜里本是有节目的。天机营的一帮大老爷么没了军规教条的约束,还原成普普通通大荒血性的汉子,在难得放松的日子里大快吃肉大口喝酒,惹得这边文职的几个小青年老青年心里豪迈的火焰腾冉烧的老高,一拍桌便也加入这队伍。几桌人吵吵闹闹的在里间里狼吼,女子们倒是聚在船尾的栏栅放花灯聊天,时不时莺莺燕燕不知说到什么也笑声冲天,总之各自爽快。
奈何正当东篱正兴头上一脚踩着桌子狂吼给老子喝的时候,小公主白文采不知是不是给吵醒了,立马哭爹喊娘起来,一阵阵破天啼音,就见两道身影闪电般的冲出门窜上了二楼,一道紫红一道牙白。
船尾的女人们脸上带着诡异而满足的笑容,低声交头接耳起来。
一手熟练的抱在怀里拍拍,嘴里还要死命挣扎着恶狠狠道:再哭老子把你丢到水里去喂鱼!的新晋好妈咪东篱欲哭无泪的哄着,其实谁都知道东篱这几句的威胁度好比不空每次战败后落下的狠话,总是那么寂寞而哀愁。
旁边气定神闲的爹凡阳倒是饶有兴趣的捏着白文采的小脸蛋玩耍。见到爹娘(东篱:屁!)神速出现,心满意足的小白公主嘟嘴出了个鼻涕泡泡有倒头睡过去。
睡着的白文采如同人畜无害的小兔子般可爱,一时闹腾后突然地安静让东篱茫然不知所措,将文采放在床上之后只是呆呆的束手站在一旁发愣,凡阳好生奇怪去拉东篱的袖子,隔着衣服感觉到他通体都在发烫,心里一惊伸手覆上东篱前额,道:“怎么了?”
“晕。”
语毕,明显喝高了又剧烈运动的东篱突然转身一猛子扎到凡阳怀里不省人事。
隔天正午时分,胃里翻江倒海折腾起来的东篱只觉得头脑晕眩,爬起来自己抓着垫子靠在背后单手支着靠在床上犯迷糊。晕了一会见没人招待,只好自己下床倒茶,谁知脚下一软一拐,就地一滚到了门口,刚好遇见师妹开门进来。
“哟,师兄免礼,起来啦。”小妮子放了手上的东西,赶紧过来把东篱一把从地上扶起来按到座位上。
“恩,起来了,对了,我昨晚吐过了么?”东篱依旧闭眼支着脑袋靠在桌上,身体貌似还没恢复过来,头脑却稍微清醒了点。
“没有,至少我见你时候是没吐过,”师妹瞥了眼东篱,脸上似笑非笑道:“不过你昨晚也没回来啊,你是早上晨白了才给人抬回来的。”
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问题之际,门哗啦一下被推开了,进门的是个一身暗金色盔甲正装的女子,虽然包裹严实依旧能看出身材窈窕可人,女子手上抱着一个绸缎裹好的包裹,探头张望道:“东篱在不在?”
东篱起身准备应答,突然脑子又是一阵晕眩,唯有坐下道:“我是,请问什么事?”
这边师妹倒是非常亲切可耻的上前搂着那女子,一边上下其手一边囔囔道:“小爱怎么来了?”
“来送衣服呀,”转手将包裹转递同时,女子低着眼打量东篱,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虐道:“昨天云麓掌门换下来的衣服干了,我师兄叫我送过来的,掌门洗漱好了请来我师兄房间,不空在那等着呢。”
“啊?”东篱显然被不空两个字撞击之下以惊人的条件反射打通了混乱的思绪,一时马上接住了话题:“不空来了?这么快,他什么时候来的?”
“昨夜四更时候吧,突然驾了支小船来的,搞得跟偷袭似地。”
“那时候?我在哪?”东篱问了句看似无关,实际上可能致命,致他自己命的问题。
“你在我师兄房里呗,睡的可香了,他们来去你都没醒。”
一句话虽然说得轻飘飘的,但是落地却让人当场宛如被石头敲了脑子一样晕眩,东篱来不及和师妹交换一个情报的眼神,就感觉内心有种微妙的难以抑制的东西涌到自己的心脏。
女子见他神色异常,忙解释道:“昨天我们都喝高了,师兄见送你回来也没人照顾你,就接你回他自己房间了,给你换掉了沾了酒气的衣服,没过一会不空他们来了,直接就偷溜进我师兄房间,好像聊了一会才走的,我还以为他们那是要去杀人呢,吓死我了。”见东篱依旧面色凝重,女子晃了晃手:“掌门换好了快来哦,我先去招待了,丫丫的,一会要是打起来我不在就麻烦了。”说完转身出了门。
门关上之后,略微沉默一会,东篱终于回神转头用三千世界鸦杀尽的眼神看着师妹,师妹别过头去望着窗外脉脉江水蓝天白云,压抑住声音说:“师兄,你死了算了。”
东篱终于懊恼的抱住头捶桌子,敢情是已经默默接受了丢死个人的事实,半响又抬起头展露一个鬼神不可抗拒的微笑,艰难的启齿道:“不许笑,不许想歪。”
“我哪还能再想的歪一点啊,三更半夜,在人家房里已经是瓜田李下了,何况还在人家床上,”说着瞬间回头瞟了一眼又看着窗外道:“搞不好,还穿着人家的衣服哎。”
东篱彻底受打击的将师妹手上的包裹抢过来往床上一丢,言简意赅一个字:“滚。”
见东篱转身过去红透的耳根,师妹上前拍肩,凄凄安抚:“师兄,你自杀吧,你死了之后我继位之时会帮你解释清楚地哈。”
东篱竖起一根手指,阴郁的半别过头:“天罚还是七雷,自己选。”
“讨厌人家安抚你哎,暴力狂。”
“滚,我换衣服。”
师妹摊了摊手,随即出门,转身掩上门之际,轻声道了句:“还真把我当成你师妹了啊,呵呵。”说罢便关上门走开了。
东篱拆开床上的包裹,见折叠平整,忽然想起那个做事一丝不苟跟在自己身边温顺和熙的女子,他最初的颜师妹,虽然漫漫长日物是人非,然而那最初相互扶持的岁月却如何也无法从记忆中抹去,那是他自己也未必能守护好的伤痛与秘密,以至于他对战争从麻木到憎恨,成了无法跨越的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