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弧度》ANT

6、【十一、十二】

　　11
　　星期一，新的一周，新的一天，又是个标准的神奈川式晴天！刚踏进教室，又看见樱木那小子面无表情的坐在座位上，望着窗外发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天和海南的比赛，最后一球樱木不慎传给了对方，所以失去了最后一次进攻反败为胜的机会，所以他一直都在责备自己。洋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樱木，说过了，海南的那场比赛大家都已经很尽力了，只是惜败而已，你不用把过失全部推在自己的身上。”樱木没说话，只是站起身，离开了教室。看着樱木离去的背影，再想起昨天三井失落的眼神，我终于明白篮球对于他们来说的重要性。有梦想，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而我的梦想，又是什么呢？在哪里？

　　再后来见到樱木，只见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同时走出体育馆的还有同样遭遇的流川枫，只不过流川皮肤比较白，所以淤血看起来更加的醒目。我和洋平他们都明白了，不再多说什么。
　　下课，樱木终于恢复了本性，在那里冲着洋平他们嚷嚷：“哼，那只爱困鬼狐狸！竟然把球赛的过失推到自己身上，他那副柔弱的身体怎么可能控制比赛的结果呢？要不是本天才最后的失误，哎……”洋平笑着拍了拍樱木的肩膀：“对，大天才，是因为你的失误湘北才输球的。但是比赛已经过去了，不要再多想了，下次打败陵南不久行了？还是能够进入全国大赛的……”洋平还未说完，樱木就像安了弹簧一样，一跃而起，我被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落下来。他全然不顾周围诧异的目光，双手握拳，信誓旦旦：“没错，我一定要打败仙道那小子！！流川枫，你这只笨狐狸，等着求饶吧！！哈哈哈……”

　　仙道？因为这两个字，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尘封已久的记忆被打开，但是很快又被我合上。我暗自嘲笑自己，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他。随即从抽屉里拿出下一节课要用的书，放在桌子的左上角。我一直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多的巧合，可是这次我真的错了。

　　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去看湘北和陵南的比赛。因为害怕迟到，我还特地一大早就出门，不过等我七绕八绕跑到体育馆时，距离比赛开始只剩下十分钟了。我气喘吁吁地通过走廊，走向前方的比赛场地。一个人，和我擦肩而过。或许当时我早一分钟或晚一分钟，这种巧合就根本不会发生。我回过头，诧异地看着离去的那个背影，高高翘起的头发，190CM的个子，熟悉，似乎又陌生。正想追过去，但只见他走进了陵南的休息室，便停住了脚步。我的心里再次安慰自己，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小时候的记忆再次浮现。从记事开始，父母就总是无止尽地争吵，我害怕这个家庭，讨厌这个家庭。那时，我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大我2岁的哥哥，还有一个，就是住在我家隔壁的男生——仙道彰。刚刚那翘起的头发，仙道小时候也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但是后来我和哥哥离开了东京，再也没有见过他。没错，仙道现在应该还在东京的某个地方，怎么会出现在神奈川呢？不会的……我看了看手表，慌乱地走进了观众席。

　　“下面介绍出场球员。湘北：四号，赤木刚宪。七号，宫城良田……”播音员的声音带来一阵阵的尖叫和喝彩，但是此时我已经是心神不宁，没有抬头看着场上湘北的球员。“接下来，是陵南……”我一惊，抬起头，眼睛不由地定格在那位七号球员的身上。他正吮吸着饮料，嘴角却还是带有一丝的微笑。“七号，仙道彰……”随着体育馆里排山倒海的喝彩与尖叫声，我也几乎是瘫倒在地。仙道彰——我这辈子第一个喜欢上的男生。

　　我恍惚地看着他，忽然，身边传来了晴子的声音：“叶月，你没事吧。”
　　我慌乱的收回目光，看着她担忧的眼眸，敷衍了一句：“哦，没事。”
　　“可是，你的脸色怎么是惨白的呢？”脸色惨白吗？我当然看不见自己的脸色，但是却能听见自己抑制不住的心跳以及感受到从脸颊上滑落下来汗水。是因为见到久违的那张脸，所以激动万分？还是害怕什么……没错，仙道的笑容依旧是像不经晕染的阳光，纯粹得如此完美，而我，已经是一个不良。我会打架、喝酒，再也不是那个被他牵着手一起过家家的那个千草叶月了。我的心里透露出一丝的绝望，还有撕裂般的感觉。

　　我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跟上去追问，而是选择了逃避。这场比赛，我无法再看下去，我不知道现在头脑里一片混乱的我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晴子。”
　　“嗯？”
　　“我有些不舒服，所以先回去休息了。”
　　“不舒服？严重吗？那还是赶快回去休息吧……”晴子脸上是担忧以及惋惜，“三井学长还……哦，没事，那你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三井……我缓缓撇过脸，看着场上，他还是全心全意地防守。
　　“嗯，那麻烦你连我这份一起帮他们加油吧。”
　　“好的，湘北一定会赢的！”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在神奈川的海边。我没有忘记另一件事，今天，是哥哥的祭日。我是真的感觉好累好累，比上次发烧39度多还累。就这样，我一直默默躺在沙滩上，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小时候的事情。神奈川的阳光一直不会改变，永远用最温暖的怀抱拥抱着我。虽然我的心还是如此冰冷。迷迷糊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得太多，太累，所以竟然就这样，在柔软的沙滩上睡着了。这一睡，我做了很多梦。梦见了哥哥、仙道、父母、宥美、铁男还有三井……他们全部都离我而去，留下我一个人孤单地坐在黑暗之中。我已经绝望得麻木了。

　　慢慢地醒来，却发现身边又多了一个身影。夕阳已经快要没入地平线，但是却掩盖不住他那簇深蓝色的神采。我用双肘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看着三井。
　　他望着我，眼睛里有种说不出的深沉：“今天比赛看到一半就走了？”
　　我埋下头，并不想否认。
　　“怎么了？看你这样子不像是身体不舒服……”
　　“心里难过。”
　　他没想到我如此干脆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有些诧异地看着我。
　　“笨蛋，心里难过可以告诉学长啊，说出来会好受一些的。”
　　“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学长关心你！”
　　“为什么要关心我？”
　　“因为我喜欢你！”他的声调一步步上升，以至于最后这句话，把我怔住了。他似乎在怒吼着。我看着他的眼，终于明白了，他眼里的深沉是一种担忧，是一种诚恳。我的眼泪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泪水从脸上划过，只留下一道冰冷的痕迹。我赶忙用手在脸上抹了抹，我不想在别人面前流泪。这是我最后一丝的倔强。

　　他的胸口起伏得很厉害，也许是因为刚刚的比赛，也许是因为刚刚那声的怒吼。
　　我蜷缩着身子，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颤抖。
　　5年前，我向仙道许诺会回来，今天终于见到他了，但我却再也回不去。
　　现在，我能向面前的三井许下什么诺言吗？我是不良，永远看不见明天在哪里。他可以拥有很美好的日子，只要没有我。

　　“你不可以喜欢我。”我颤抖着低声说出了这句话。
　　“为什么？！”
　　我没有勇气再去看他的脸，也再也看不见他嘴角漂亮的弧度了。他的责问让我无法开口回答。我只是默默地站起身来，准备离去。没错，我坚信，只要没有我，每个人都可以过得很幸福，只要没有我……
　　他从身后将我一把揽入怀里，用最温暖的胸怀紧紧地包裹着我。我绝望了，没有任何挣扎的力气，只有眼泪还是不停的从眼眶里滑落下来，似乎没有了任何的顾忌。

　　“笨蛋，你是没有资格决定学长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

　　那一晚，是我哭得最伤心的一次，仿佛将这么多年积蓄的泪水，一下子全部宣泄了出来，无法抑制。只是自己没有想到，这是我第一次被他拥入怀里，也是这辈子的最后一次。我说过，我永远看不见自己的明天在哪里。

　　湘北终于取得了参加全国大赛的资格，这在第二天变成了全校皆知的大新闻。而我身旁的樱木也一直不停的傻笑，夸赞自己如何如何得天才，如何如何让人惊叹，又是如何带领大家打败拥有王牌仙道的陵南的。洋平只是默不作声地陪在一旁微笑，只是高宫他们几个偶尔说出几个樱木的糗事，随即又见樱木传家头槌绝招将其一个个击晕。最近的日子就像神奈川的阳光一样温暖舒适，而且一直持续不断。

　　12
　　放暑假了。篮球队也要出发去参加全国大赛，出发的前一天，三井再次把我叫到了沙滩的那个篮球上。他一遍遍地投篮，还时不时地说：“学长要去打全国大赛了！可能有一段时间回不来，所以现在就多投几个三分球给你看看，免得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忘了学长的英姿！”我望着他一脸严肃的样子，还是毫不客气地丢下了两个字：“白痴。”其实他真的是一个白痴，我哪里会这么容易忘记他？我又不是白痴……

　　“为什么不和洋平他们一起去看我们的全国大赛呢？”
　　“害怕看见你们输球。”
　　“什么？对学长这么没信心？！！好，等我拿了全国冠军回来，我就再也不理你！！”他一如既往小孩子的骄傲表情。我轻轻地笑了。

　　楼梯口下，他向我挥了挥手，一直微笑着看着我，嘴角依旧是那个好看的弧度。
　　“你嘴角扬起的弧度很漂亮。”我轻声说了一句，随即跑上了楼。
　　身后，传来了他的声音：“什么？丫头，你刚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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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开门，屋子里却空无一人。宥美昨天就没有回来，不知道又到那里去玩了。我无奈地耸了耸肩，卷起袖子，自己做饭。吃了晚饭，斜倚在沙发上，不停的按着手中的遥控器，但是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平静。
　　“砰——”是门被撞开的声音。我一惊，回过头，发现是铁男。
　　我站起身，才发现铁男喘着粗气，表情麻木。我吓到了：“你，怎么了？”
　　铁男抬起头，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
　　一种强烈的不祥的感觉瞬间将我包围，我似乎快要窒息。
　　“发生什么事了？”我依旧不屈不饶地问着。
　　铁男背对着我，嗓子里传出了低沉的声音：“宥美被杀了。”
　　“什么？！”铁男简短的几个字却让我的世界一下子颠覆，我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无力地看着周围，脑袋里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
　　“是我们原来结实的仇人，宥美昨天晚上一个人去爱和县办事的时候，被撞身亡。”他顿了一下，“叶月，我现在要和几个朋友过去看一看，你就呆在这里。把灯关了，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说完，他拿起沙发上的头盔，往门外走去。

　　我呆住了，脑海中想起当初哥哥的死，我的思绪已经开始一片混乱。
　　“铁男！”我还是开口叫住了他，“我，带我一起去吧……”
　　铁男转过身，看着我，沉寂了很久，最后无力地点了点头。
　　跨上铁男的摩托，他将头盔扔给了我：“丫头，戴上头盔，抓紧一点。”我在他身后默默地点了点头。这不是第一次参与这种事情，但是却是我感到最不安的一次。

　　铁男的摩托车刚开上高速就出了事故，我们连车带人一起摔落到了高速公路旁的山坡下。因为我和他都没料到，车子之前就已经被人动了手脚。

　　迷迷糊糊醒来时，我感觉浑身都被束缚着，非常难受。我想仰起脖子看一看，却都失败了。我有些恐惧地看着周围，惨白惨白，不带有任何其他的色彩。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了过来，我知道，他是医生，他轻轻地按住了躁动的我：“小姐，您不要乱动，这样对您的伤势恢复不利。”伤势？我受了什么伤？我睁着疑惑的眼睛看着他，他沉默了下，还是开了口：“再告诉您伤势之前，请您平复一下心情，您虽然伤的很严重，但是还是可以康复的。”我机械地点了点头。医生翻开文件夹，又看了我一眼：“您脊椎骨4处断裂，尾椎骨粉碎性骨折，还有右臂也有轻微的骨折，内藏器官没什么大碍，脑部因为有头盔的保护，也没有什么严重的损伤，只是一些轻微擦伤。”

　　一下子听完医生的话语，我陷入了沉默。我没有学过医，但是我知道脊椎断裂和尾椎骨骨折意味着什么。我闭上了眼睛，不愿再多看一眼惨白的世界。对了，铁男，铁男呢？我睁开了眼，喊住了正准备离去的医生：“铁男，铁男他怎么样了？”医生略微顿了下：“哦，你说的是和您一起的那位男子吗？”我用尽全力，将头向下微微倾斜。医生沉默了，沉默的令我恐惧。“他，脑部受到强烈撞击，送到医院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呼吸……”

　　我的泪水一下子滑落下来，依旧是冰冷的，没有任何的温度。哥哥死了，宥美死了，铁男也死了，我所谓的亲人都不在了。而我自己，也失去了明天。我就这样一直，一直呆呆地望着窗外，窗外灰蒙蒙，没有一丝的阳光。

　　“吱——”是门被推开的声音，又是护士过来帮我换点滴。
　　“你为什么总是看着窗外？”她十分好奇地看着我，看着面无表情的我。
　　“这里不是神奈川吧？”我轻声地问道。
　　护士笑了笑：“哦，这里是爱和县，不是神奈川。”
　　我也轻轻地笑了，我就知道，神奈川一直都会是晴天。这里，一定不是神奈川，这里，没有晴天。

　　在这里，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千草小姐，您真的要放弃手术吗？其实可以向政府申请补助金的。”
　　“嗯。”我轻轻的点了点头。每天看着一罐罐的液体注入身体里，每天硬邦邦的架子已经使我的痛觉神经不再向大脑传递信息。脖子以下的肢体，除了左手之外，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手术成功率只有20%，即使成功了也可能留下后遗症——瘫痪。

　　“你知道吗，这次湘北竟然打败了去年的冠军山王！可惜最后还是输给了我们的爱和学院。”走廊里传来一声议论，我轻轻地笑了，想起那天晚上和三井的对话。
　　【“为什么不和洋平他们一起去看我们的全国大赛呢？”
　　“害怕看见你们输球。”
　　“什么？对学长这么没信心？！！好，等我拿了全国冠军回来，我就再也不理你！！”】
　　又想起了他三分球完美的弧度，还有嘴角的微笑。
　　“幸亏输了，否则你就不会理我了……”我对着窗外，自言自语。
　　那一晚，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许多东西，许许多多张他的笑脸，许许多多句他的话语，许许多多个漂亮的弧线。

　　这里不是神奈川，不会一直都有阳光。但是突然，我怀念起了神奈川的阳光、沙滩以及那个篮球场。

　　【“为什么接吻就代表互相喜欢？”】
　　“白痴……”我轻声的骂着自己。

　　【“哈哈，很高兴认识你啊，我叫三井寿，是你的学长……”
　　“你叫三井？”
　　“唔，没错啊，我是姓三井。”
　　“啪——”是数学书拍在他脸上的声音】

　　【“早告诉你了吧，丫头，欺负学长会遭到报应的。”】

　　【“我答应过安西教练，不……不打架。篮球手……不能打架……”】

　　【“你今天也去翔阳的体育馆了？”
　　“嗯。”
　　“看了我们湘北的比赛了？”
　　“嗯。”
　　“我们今天打得还不错吧……”
　　“嗯。”
　　“哈哈，那么学长也打得很帅咯？”
　　“嗯……啊？？”】

　　耳边全都是他的声音，每一句，每一句……
　　银色的月光泻在我的身上，我举起左手，用冰冷的刀片，割向了右腕。

　　完结。

　　弧度（又名：荆棘里的花）

　　———— 作者：ANT 首发：百度三井寿贴吧
　　———— 禁止盗版啊
　　———— 主角：三井寿、原创女主（千草叶月）、SD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