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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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所居的藤壶殿外，几队女官静静地屈身等待主人的吩咐．这些侍从们，分别跟随他们的主人，从几个不同的宫院，在一刻钟之前来到这里．
他们的主人－－那些王的宫妃们，因一个月前皇后集众鞭打中宫一事，被禁足于起居所之内不得外出．
今日，刚好是禁足期满之日．
贞观殿内门窗紧闭，就连所有的心腹女官都只守在推拉门外．
殿内顺坐在上座两旁的宫妃们，虽然内心充满着恼怒，但是表面上却不敢轻易表露．几人连同皇后，在关闭门窗谴走女官侍从之后，一直沉默地在心算计．
－－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自己曾受的耻辱．
＂决不能放过她．＂
美丽的皇后一手放在矮脚桌上慢慢地握紧，一边恨恨地说道：＂决不能就那么轻易地放过她！＂
几乎是皇后话音落下的同时，宫妃们的嘴角上扬起了微微的笑，不约而同地望向门外．
皇后抬眼扫了一眼无位女御，对门外的女官命令道：＂门外的诸位，现在请你们进来！＂
楼下忽然传来一阵争吵的声音，零落回过了神，听出其中一个是末子的声音．
皇上已有十多天没有召中宫千竹殿女御侍寝，而零落近段时间以来出神、发呆的时间多了，末子看得出来，皇上正在给零落时间好好定位他们的关系．
但是皇后的近旁女官却突然通报说皇后正召千竹殿女御至贞观殿面见，回想起一个多月前所发生的事情，又想起对于零落和武司来说两人正处于一个怎样的时刻，末子想要回绝，可是藤壶殿女官的态度强硬，末子只得央其欲将时间延后，以便派人马上通知皇上．
＂请您再等一等吧，＂末子屈身说道：＂中宫殿还需稍适休息，然后才能更衣前往．＂
在宫中，即使是同样品级的女官，只要其中一方所服侍的宫殿比另一方所服侍的宫殿的地位要高，那么对方的地位也就相应地得以提升．在后宫中，自然是皇后的近旁女官地位最高．
＂不必如此麻烦，皇后召见中宫并非何等重大的盛典场合，中共可以只着＇小褂＇前去．＂
藤壶殿女官不屑地说道：＂况且，中宫还需稍适休息吗？此刻不过是刚刚晨起梳洗不久的时刻吧？近来皇上都没有召中宫侍寝，按理说中宫都该休息得很好很好吧？＂
末子听出对方话中有话，抑住心头恼火，依旧平和地说道：＂自上月伤病以来，娘娘的身体尚未完全调息好，还需比常人更多的休息……所以您先回去吧，我们娘娘会尽快赶过去的．＂
听得末子这么一说，藤壶殿女官耐不住了，厉道：＂皇后娘娘有旨，叫奴婢们务必速速将中宫请到贞观殿，如果您想要抗命的话，也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藤壶殿女官一说完，其身后众女官已然向前一步向末子逼近．
末子眼看皇后位居后宫之首，独掌后宫生杀大权，其近侍女官亦嚣张跋扈，顿时恼怒无比，但为保中宫，只能恨恨说道：＂在这儿等着我！＂之后便提起群摆匆忙奔上楼去．一路上指定一名年约二十上下的年轻女官，命其在众人离开后速至清凉殿请皇上移驾至藤壶殿．
＂春红落时未及夏，满天星零落……＂
零落轻轻吟唱着，用手抚了抚自己日渐拂地的长发，乌黑柔顺，亮丽如水．
当她迎风拂发、轻声吟歌时，复杂的心情总会无比平静、柔和．
风停之后，往日的种种经历一一浮现，十多天来，这些画面日日出现：处处笙歌的大唐繁景、勾心斗角的后宫争宠、含恨自缢的佳人生母……陷害、逃难、参加艺伎学习与考核……直至被带进宫里，历经三代君王的变迁……最后被钦封为女御……
要下怎样的决定才好呢？若是换了别人，经历了如许多的事情，想必也无法做出决策吧．因为他们的心已无从归属……
＂离开？回大唐么……＂
零落不知那里冒出的念头，不自主地回头望了望桌上的锦盒－－仁光帝赐予的出入金牌正置于其中．然而，眼里却不知哪里来得泪模糊了双眼……
＂发生了什么事？末子？＂
末子赶到时，零落已回到房间．
＂启禀娘娘……皇后娘娘正召您过去，而且态度很强硬……您要去吗？＂
零落抬头，目光稍有变化，但只是微小的一瞬间．
她轻笑着回答道：＂快为我更衣．＂
一名武士，一位君王．
武士的面容坚毅而忠诚．
君王冷俊高傲．
＂多年以来，松本家世代忠于我朝，为国家贡献了无数英才，实在是难能可贵．＂
君主的嘴角微微上扬：＂还有朕发动政变的时候，也多亏了将军的帮助呢．＂
武士谦卑地低下头，道：＂松本家的族人在成人之时都须立誓忠于我朝，这不过是松本家的分内之事而已．＂
＂呵呵，想必当时要让你们选边也是件非常困难的事吧？你们所说的立誓效忠，按理来说不是该忠于当朝天皇么？像朕这样的某权者该是被斩杀的吧？是因为你儿子次郎的关系么？松本君，看来你是有些老了，变得开始遵从儿子了么？＂
君主的话里带着浅浅的讽刺，武士只能严苛地回答：＂我族忠于我朝，但只忠于英明的君主，如果当朝天皇荒废朝政＝不顾民生，我族必牵头推举新的君主执政！＂
君主点了点头，缓过语气，倒：＂次郎将来会成为一个好将军、会成为许多年轻人崇敬的对象……再过不久，他就会接过你＇日本第一武士＇的名号，你该以有这样的儿子为荣．＂
＂感谢您对犬子的盛赞，但目前他还未成任何气候．他学会了忠诚，但还有一直没能放下的东西……＂
武士抬起头与君王相视，君王的眼中闪过不悦．
正在此时，听得门外侍者通报道：＂启禀皇上，千竹殿中宫的女官有事禀报．＂
听到这里，松本佐夫不禁摇了摇头．
＂请她说吧．＂
＂是．＂
门外，气喘吁吁的女官大吸几口气后，断断续续地向君主禀报：＂皇上，奴婢是千竹殿中宫娘娘的女官凉子，是女官长让小的来的……刚才皇后命人将中宫娘娘召到贞观殿去了……女官长请求您移驾贞观殿！＂
＂什么！＂
君主夺门而出，武士紧随其后．
＂是的，千真万确！想必此刻娘娘已抵达贞观殿了！＂
＂小田！……＂
君主转头向侍从发令，但是武士却拱手相阻，道：＂皇上，请恕小人直言，本族只忠于英明之主……若是祸水，请杀之！＂
众人一怔，只见君主已勃然大怒，双手握拳，目光阴郁．
＂松本将军，请将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君王的声音恼怒极至，侍从们只能连忙跪下，惟恐君王怒火难抑．
武士毫不退缩，再次掷地有声地说道：＂国家百姓，绝代佳人，请皇上衡量自度！红颜若是祸水，请杀之！＂
君主的阴郁倍增，武士不为所动，继而跪下请求说道：＂若是祸水，请杀之！＂
良久，君王不再恼怒，竟而笑道：＂朕明白将军的苦心……但是朕知道，若朕赐死中宫，将军定是竭力求情之人……将军定也很喜欢那位曾经的准儿媳吧，从朕的父皇那里……敬重她的坚强和忍耐……＂
＂小田，我们马上去皇后的贞观殿！＂
武士没有回答，君主说完，带着侍从们匆忙向贞观殿赶去．
贞观殿里依然是门窗紧闭，门外站着皇后和其他女御的心腹女官，更外面的长廊外，几队属于她们的女官侍从正静默地屈着身体．
零落被带入殿内，而末子却被拒与长廊之外，甚至连其他女御的心腹女官都不得靠近．
＂臣妾拜见娘娘、拜见各位姐姐．＂
零落缓缓地向美子施了一礼．
＂你的伤都好了吗？＂
上沪女御转头问道．
一开口，便显出了极度的不友好．
＂是．＂
零落低着头回答．
＂也是啊，住在皇上所居的清凉殿里，这圣恩可非你承受得起的呢！＂
上沪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其他宫妃也仇恨地扫了她一眼．
上沪出身名门，为人嚣张跋扈，当时曾与美子争当武司君的正室，可惜家族势力比不过美子，只能屈居侧室，但是她自认为其他贵族公子的身份配不上她的高贵，因此还是留在了武司君的身边.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武司君是当时除皇太子德京以外仁光天皇最器重的皇子，其受其中程度决不亚于德京，若非仁光帝追念自己的正妃，武司君就会是皇位的继承者．即使将来的王不是他，他的力量也不会因新帝即位而减弱．因此，武司君拥有极大的权势与号召力，能将自己的女儿嫁与他，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也就更有保障，所以不少贵族大臣纷纷将自己女儿说与武司．此外，也有不少女子是自己对无私怀着一种崇敬而自愿嫁与．还有一部分，为的是他的权势．
上沪就是最后一种类型．
＂上次的帐还没跟你算完呢，好妹妹？＂
美子放低声音，道：＂这一回，你又犯戒了．＂
说完，美子竟笑了一下．
只见各个女御都已起身向零落走去，零落抬起头来望向她们，说道：＂今次，你们又想做什么呢？＂
话音才落，上沪已将手高高抬起狠狠地朝零落的脸劈下去．
零落立刻倒在了地上．
宣耀殿和丽景殿上前迅速地走上前去按住了零落的手臂，将她完全控制住，无法再挣扎反抗．
＂什么时候学会这样说话的呢？你不是一直都很沉默的吗？不管你怎样博得皇上的欢心，从此之后，我要让你远离皇宫禁地！今次我决不会放过你！＂
美子也起身走向零落，她拧起零落的下巴，看着那张令她嫉妒之极的脸，阴沉而又恶狠狠地说．
看来宫妃们皆已恼怒极至，此刻竟是谴走了所有女官，由自己亲自动手．
＂你这从大唐来的贱人，没有任何依附和权势，凭什么成为皇上宠爱的中宫！＂
＂上沪姐姐……＂
在那些宫妃中年纪最小的广末女御窃笑着好似玩弄地说道：＂不要这样说啦！人家好歹以前是一个堂堂的公主啊，说起来，人家的出身可比你我都要高贵呢！呵呵……＂
＂好了，不要浪费时间了，正事要紧！＂
上沪催促道．
＂好．＂
美子说了一句，上沪转过身去取了个什么东西放在美子的手中，美子再次走近零落－－只见那是一把锋利的剃刀．
＂女子犯错，当以削发为戒！＂
美子冷冷说下一句话，走到零落身边，伸手从零落的颈后抓起她的长发．
＂不要－－！＂
零落挣扎这想向后闪躲，但是宣耀殿和丽景殿已然令她无法闪躲．
＂如果一刀就将你的头发全都削掉，那我们对你就太客气、太干脆了……那么，本宫就一点儿一点儿的来吧！＂
说完，美子的刀以落下，零落的一截青丝静散在了地上．
＂不要！快住手！＂
零落叫着，泪水不断地滑落．
然而，对于屋内的其他人来说，只有报复的快感没有其他．
＂以后你就要好好记住……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想想自己一个落难公主的身份，怎么配得上日本的一国之君！更别说还要与我们这些重臣的女儿争宠！＂
＂也不知道你这公主是怎么当的，一点矜持也没有，到处勾引男人……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清白的……＂
＂你若说自己与仁爱天皇、与松本家的次子没有任何瓜葛的话，谁会相信你呀？＂
＂别忘了，你也是仁爱天皇的＇千竹女御＇呢！＂
＂还有呢，你以前是京都第一艺伎馆的名艺伎啊，那样你接触过的男人就更多了……＂
……
宫妃们每说完一句话，美子手中的剃刀便落下一次－－将零落那如水般顺滑的青丝削去一截，而宫妃们所说的话，每一句都狠狠地刺痛了她的心脏！
然而她非但无法挣扎，甚至连声音都哽咽住，只能不停得地流泪……
渐渐地，零落的意识开始不再那么集中，耳边的声音愈来愈小，眼泪完全遮住了双眼，绝望从心底逐渐漫遍身心……
直到推拉门如武司君夺权当夜被毁坏般地直倒下来之后，宫妃们的行为才停止下来．
看见恼怒的王似要迸出烈焰的双目，宫妃们的内心恐惧不已．先前由报复所得来快感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被一股恐惧所完全替代．
＂皇……皇上……＂
皇后手中的剃刀掉落地上，紧抓住零落长发得手也松开来．
＂这……＂
宫妃们忙惊慌地伏首跪下，不知等待她们的是何样的惩罚．
而零落早已倒下……
末子奔至零落身边，所有人都看到了：王所有的宫妃们聚在一起、皇后手执剃刀，另一手紧握中宫的长发．中宫周围两步之内的地上，散落着许多被截成寸许的青丝……
末子将零落的身子扶正，看到她还微微地有些意识，痛心地望着哭红了双眼的中宫，顾不得礼仪体统，毫不使用敬称地对皇后怒道：＂你身为一国的国母，应当母仪天下，怎么能有如此重的嫉妒之心呢！你怎么能以各种借口来责罚深得皇上宠爱的中宫殿娘娘呢！＂
末子悲愤交加，不禁红了眼眶，最后不顾一切地大声说了一句：＂你这样的女人不配再继续坐在皇后的位置上！＂
＂什……什么！＂
皇后面对盛怒的王虽然十分恐惧，但是也不能容许一个小小的女官如此羞辱自己，她抬起手来便想朝末子劈下去，但是却被另一个人重重地打倒在地上，嘴角还渗除了血．
她回过头来看，那正是自己盛怒中的夫君－－那个冷俊的王．
＂上一次，看在你们家世显赫、位高权重的面子上，轻饶了你们．这一次，竟做得比上次还要过分……不可原谅……无可饶恕……这一次，朕决不会就此罢休！＂
武司怒斥过后，转身向零落走去，然而零落没等到他走近，已经晕了过去．
武司伸手想将零落抱起来，未料末子竟紧紧抱住她没，没有放开，甚至在武司快要触到零落的时候向后闪了一下……
最后，末子有些惊恐地看了武司一眼，低下了头．
＂朕将带中宫回千竹殿，快将御医召来！＂
＂是．＂
武司缓缓地抱起零落，离开了．
＂朕必将你废黜！＂
末了，冷俊的王抱着最宠爱的千竹殿中宫女御，扔下这样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