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柳影月

47、第四十七章

　　那时的他们，是多么的年少轻狂，无拘无束。
　　约翰在日本决斗学院总校留学时住的蓝宿舍与十代所在的红宿舍多多少少有些远，可是那个褐发少年却不厌其烦的天天从红宿舍跑来找自己决斗，爱大吵大闹，脸上一直都是温暖人心的微笑，不管是输还是赢都会做那个“赢了”的手势，甚至后来连自己也会无意间做起这个动作。
　　十代不挑食，并且胃口很大，这也是约翰跟十代在红宿舍吃了几顿饭后的发现。看着十代就算是一般的咸鱼干也能吃得津津有味，约翰苦轻笑托着头看对面的人儿吃得欢天喜地。最后十代还眼巴巴地盯着一直没吃饭的约翰的咸鱼干。或许是明白了十代眼中想要传达的含义，约翰轻笑了一声然后将盘子推在了十代的面前，十代感激地看了约翰一眼然后又埋头苦吃了起来。就算最后自己回到了北欧，也买回了日本料理的书，回去试着做做十代最爱的炸虾。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他只知道这样可以或多或少填补一下他心里空缺的地方。
　　虽然自己在决斗学院总校只待了近半学期，可是总校就是总校，各方面都比分校要来得严格，考试很频繁什么的是最让所有人咬牙切齿的。对于北欧人的约翰来说英语日语都不成问题，可是对于日本人的十代来说他却对英语少了那么一两根筋。面对满满一篇的决斗怪兽特殊能力的翻译卷，就算是决斗狂的十代也是一脸“我翻译不出来你咬我啊你咬我啊”的窘样，最后他一不做二不休地丢掉笔杆，开始睡觉。但是当他睡了才没多久，自己察觉到被什么撞了撞胳膊，十代诧异地抬起头来，发现自己左手边正有一张卷子缓缓递了过来，约翰紧张地对十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湖蓝色的双眸中是无奈和宠溺般的在传达什么，十代愣了两秒钟，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咧开嘴对约翰坏坏地悄悄大笑了一下，然后快速地拿过卷子抄了起来。
　　用十代的话来说，那次的决斗怪兽英语翻译考试是他这辈子考得最好的一次了。然而明日香和翔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次考试后，以后的所有的考试约翰都会很从容地坐在十代身边，无一例外。后来自己回了北欧，也不知道十代是不是又回到了老样子。
　　那时的他们，是多么的互相体谅，互相重视。
　　他们可以整整一天都在一起，快乐地享受着决斗，一块儿逃课去天台上聊些关于决斗的小事，偶尔跑去后山享受着温暖的阳光相视一笑然后开始睡午觉，一直讨论战术到很晚很晚，最后只好两人挤在红宿舍十代那张小小的床上两人打打闹闹一会儿地最后睡去。
　　那时的他们，竟是如此的单纯悲哀。
　　约翰用手揉了揉眼睛，月光隐匿于山脚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缕金色的光芒，他就这样坐在落地窗前整整一个晚上，抱着他和十代很久以前的一张合影，其中的他们互相勾着肩，比着大大的“V”，咧嘴傻笑着，活泼且富有朝气。现在的约翰略显成熟了一些，他的指尖划过相框的玻璃，冰冰凉凉的，很舒服，就像十代给他的那种感觉。
　　约翰差点就要忘记了，自己是活在现实之中的。
　　「拘泥于过去的不是你——」
　　莫名的，约翰的脑中浮现出这句话，十代当时那种让人心碎的笑容和有些哀伤的口气，无一不刺痛着约翰的心，可是他明白自己不能再给十代更多的荒唐诺言了，所以他只是重复着那些曾经允诺的正在努力实现的约定。
　　这就是在乎你的方式，可是十代，你又什么时候才会懂。
　　窗外阳光明媚，手机上显示现在是上午九点左右，约翰将整个上身靠在落地窗前，眼睛很努力地望向天空高挂的太阳，可还是被那耀眼的光芒刺痛了双眸。卢比乖巧地爬上约翰的肩，用小小的爪子按了按约翰白净的脸，“卢比比——”地叫着。
　　“啊……说的也是呢，再不去接十代就赶不上飞机了，”约翰浅浅地笑着，无比温暖。
　　他伸了个懒腰，揉揉依旧还有些发麻的双腿，然后摸了摸腰间的牌组，戴上书桌上的昨晚通过关系好不容易才拿到的飞往埃及的机票，什么也没带的从容走出了房间。
　　房门紧扣，一片漆黑的物质从约翰的房内的墙角缓缓钻出。

　　十代被约翰拉着匆忙下了电车，然后途中是一路的狂奔，引来路人注目无数。
　　在荷兰，一个相对较高成熟点的俊美男孩牵着另一个看起来是亚洲人较为瘦小却意外可人的男孩一路上风风火火，不引人注目才是怪事吧。当约翰安稳地带着十代到达了阿姆斯特丹机场大厅时，决定短暂的休息下。不可否认的，就算不迷路约翰还是记错了登机时间，眼看着就要错过飞机起飞的时间了，两人不得不一路逃命样的赶着时间。
　　“十代……你没事吧……”突然想起十代才刚出院，自己却带着他猛跑了一阵子，约翰变得有些担心，急忙回过头看身旁换过气来的十代。
　　“半条命没了……约翰可以走慢一点吗……”十代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边有些小小的抱怨到，可是出于时间问题，还是只有被约翰拉着快走着。
　　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了……十代抬手悄悄擦去了一下额上快要出现的汗珠，他牵紧约翰的手，怕自己等下会毫无知觉的直接晕倒过去。牵着约翰的手，至少会争气点，可是还是会觉得很累啊……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没，只是有点累而已。”
　　“真的？”
　　“真的！”
　　约翰其实知道十代因为刚才两人的赶路身体开始出现了不适，但面对他那张倔强的笑脸，约翰实在说不出什么，暗暗地用力牵紧十代纤瘦的手，仿佛是告诉他让他别逞强。而十代就像是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一般，微笑着点了点头，反手与约翰十指紧扣。
　　在他俩身边经过的人都会不禁一愣，觉得这场景唯美的让人窒息。
　　巨大的喷气型客机滑行过起飞道，然后拖行着一串长长的飞机云翱翔于天际，穿越厚厚的云层，到达更高的远方，像是把世界都踩在脚下，不可改变拥有一块天空的眷念。
　　机窗外是一片云海，纯白的不带一丝杂色，就像约翰湖蓝的双眸，太过澄澈太过美丽。十代趴在窗前看了很久很久的云海，看得好像整个世界都变成虚无的白色了，他才收回目光，乖乖在位置上坐端正，揉了揉眼睛。十代无意间瞥见了身旁正全神贯注在看书的约翰，他单手衬着头，另一只手熟练地翻阅着放在腿上的书，很安静，从机窗中涌入的阳光在他蓝色的发间跃动，碎成钻石般的光芒。十代就一直盯着这样的约翰，有些发愣，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欣喜。
　　他的约翰，真的是不折不扣的美人儿呐。
　　想到这里，十代居然不自禁地轻笑出声，虽然十代竭力把笑声压得很低，并且转过了身，可还是被一旁的约翰给察觉了。不懂心爱的人儿在窃笑着什么，约翰觉得心里不平衡了，他放下手中的书，轻缓地抬起手扣住了十代尖瘦的下颚搂住了他的腰，迫使十代面对着自己。原本都要冷静下来不再笑的十代，一对上约翰那如宝石般的双眸，他立刻又笑了出来。
　　“什么事情那么好笑。”为了不打扰飞机上的其它乘客，约翰和十代靠的很近，低沉磁性的声音刺激着十代的耳膜，让十代脸上迅速窜上了红晕，习惯性地拉住了约翰的衣服。
　　“我没笑……”同样是低低地回答着，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座位扶手，可是出于约翰搂着自己的力道，十代几乎是整个人贴在约翰身上。
　　“那刚才是谁在笑？”
　　“我怎么可能知道……”
　　“难不成是羽翼栗子球？尤贝尔？新生人？还是说……”
　　“约翰不要乱猜！”
　　“老老实实交代你在笑什么。”
　　“我……我……我只是觉得约翰……长得很漂亮……”
　　“哈？！”
　　“真的！我只是在想这个！其它的我什么也没有想！并且约翰本来就很漂亮不是么！所以不止我一个人会这样想吧！”
　　“……”
　　“你生气了么约翰……”
　　“十代，我说你呀，”短暂的吃惊过后，约翰竟靠着十代轻声笑了起来，是十代最喜欢的那种笑容，“有时候我还真搞不懂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每次都会想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再说了，我一个男人长得漂亮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对吧。”
　　“那么……好看？”
　　“呐，我不是这个意思……”
　　“俊美？”
　　“……”
　　约翰清楚此时此刻对于脑袋中炸虾和决斗占了脑容量百分之九十九的十代来说，要跟他讲词性这种问题是吃力不讨好的行为，所以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他看了看十代琥珀色的眸内倒映出自己微笑的模样，没有迟疑，约翰俯首亲吻了下十代的唇瓣，很快，如蜻蜓点水般温柔。然后约翰放开了十代，又好好地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好，拿起身旁的书看了起来。
　　你又装？你又装！你每次强吻了我都当个没事人样的这次你又装？！
　　十代无语地瞪着自己身旁的超级无奈，有种想上去对他又扑又咬又踢的冲动，可是处于身处飞机上，十代决定下了飞机再爆发找约翰算账。十代翻了个身，背对着约翰又望回了远处的云海。
　　只是十代没有看见，他转身的刹那约翰看了十代一眼，那一眼中蕴含了太多的感情，复杂交错，甚至让人看不明，而只有约翰一人能明白，其实那只是一种最为基础的感情。
　　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