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柳影月

32、第三十二章

　　“哎？约翰他已经回去了么？”
　　“是啊，那家伙莫名其妙地说要回去，什么都不管的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了。”
　　面对坐在沙发上不满抱怨的米纳尔，十代忽然心慌起来。
　　奇怪，约翰为什么突然回去了，都不给自己说一下……等一下，那种情况就算想说也是不可能的吧。十代回想起刚才自己和明日香天衣无缝的配合决斗，几乎忘记了自己正发着低烧以及身上的不舒服，十代激动的与每场的每一个人决斗着，可是直到最后，自己最希望与其决斗的约翰却迟迟没有出现。当时十代也只是告诉自己在后面一定能遇见约翰，可是约翰却没给十代这个机会，选择在活动开始的同一时间离开了宴会。到了最后，十代和明日香的组合成功拿到了第一名，这时十代才发现约翰不见了。
　　约翰他生气了么，因为自己没有听他的话接受了明日香的胸花么。可是他不也接受了米纳尔送的胸花么，他根本就没资格生气吧。
　　约翰……
　　“米纳尔，谢谢，我回去看看。”十代笑着向米纳尔致了谢，转身正欲走，米纳尔却突然站起身挡住了十代。
　　“喂！拿到第一名就想走人，太差劲了吧！你还没有跟我决斗呢！这个第一名我根本不会承认！”米纳尔张开双臂挡住了十代和明日香的去路，可人的脸上有些愤愤不满。
　　约翰跑了，难不成你游城十代也想跑？！
　　“可是米纳尔，我很担心约……我有急事，让我走行么。以后你可以直接来约翰家找我，随时我都可以跟你决斗！”无奈地与身后的明日香对视了一下，十代只好先进行妥协。
　　“真……的？”
　　“真的！我不会骗你！”
　　“……好吧，那你走吧，说话一定要算数喔。”
　　“嗯！”
　　“还有路上小心点，我可不希望明天接到你失踪的消息。”
　　“米纳尔你就别咒我了……”
　　说罢十代和明日香慌慌张张走出了会场，米纳尔站在原地，看褐发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们俩其实只是不明白罢了。
　　各自对互相不可言喻的重要。

　　耸立的钟塔显出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半了，十代和明日香走到了分开的岔路口。
　　“明日香，要不，我送你回家吧。”十代皱眉担心地说到，有些阴冷的风划过他俩的发梢。
　　“没事的，十代，我住的地方只要再走几步路就到了，你快回去吧。”明日香摇了摇头，拉紧了身上的风衣。
　　“女孩子晚上一个人走动会很危险的。”
　　“十代，”明日香提高了音调，表情变得沉重，“我真的不会有事，你快回去看看约翰，他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了。我不会怎么样的，放心吧。”
　　“那……那好吧，自己一定要小心。”
　　“嗯！”
　　望着那个消失在路口的褐色身影，明日香双手环胸，一阵凉风吹乱了她的发。
　　十代，很高兴看见你能为对于你来说重要的人去改变。
　　这无非不是一大成长。
　　北欧的夜晚即使是夏天，也会显得格外阴冷，原本就发着低烧的十代此时正拖着几乎快散架的身子，尽力找寻回家的正确路线。很幸运，这次他的路痴老毛病竟然没有再犯，在绕过几条老巷子后，十代依凭着最后还清晰的视线，勉强看见了不远处安德森家的别墅。
　　“十代，你先休息下吧，你在发烧。”尤贝尔突然出现在十代身后，张开巨大的翅膀拥住十代，将手覆上他的额头，先前低烧明显已经变成了高烧。
　　“没、没事……尤贝尔，谢谢，反正马上就到了……”十代双手衬着膝盖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不断从消瘦的脸颊处滚落，夹带着一阵猛烈的咳嗽。
　　自己到底怎么了，竟然会莫名其妙的开始发烧……
　　没有多想，十代又快速地向前跑了去，羽翼栗子球担心地叫了叫，紧跟上了十代。
　　约翰，只要你没事就行了……

　　当十代跌跌撞撞终于跨进安德森家的别墅时，约翰的祖父正在大厅中看着一些材料，抬头发现十代几乎要昏倒的样子，老人惊讶地放下材料快速走了过去，一下接住了差点踩空楼梯而摔倒的十代，看着眼前少年苍白恐怖的脸色，老人立刻意识到十代生病了。
　　“十代，你在发烧？”老人将十代扶起，担心地问着。
　　“约翰的祖父……没事，我经常这样，休息一下就好了……不说这个，请问约翰回来了么？”忍着身上一股股撕裂般的痛楚，十代对着老者勉强扯出一个不算太难看的笑容，一边扶着楼梯扶手站稳，一边急切地向老人问着约翰的情况。
　　“他早就回来了，已经睡下了。你们俩不是一起出去的么，怎么你这时才回来？你们吵架了？”
　　“啊……没有没有，我遇见以前的同学所以耽误了一下……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给您说什么？”
　　“那个混小子怎么可能受伤，他身体好着呢，并且他是不会跟我聊任何关于他自己的事情的。倒是你，真的没有问题么？要不你先去床上躺一下，我等会儿叫人给你送些退烧药你好好吃下去。”
　　“不好意思，麻烦您了……”十代垂下头不愿去看老者的表情，急急忙忙上了楼。
　　约翰没事就好。
　　昏暗的走廊上十代迈着艰难的步伐，脚下柔软的地毯踩上去轻飘飘的，原本就不清晰的视力在四周不明亮的环境下几乎是让他摸黑前进。可是一不小心，十代的左脚绊上右脚，狠狠向一旁倒去。不偏不倚，十代的额头猛地撞上一旁摆在细脚铁架上的石雕，细脚铁架因为重量维持摇了摇没有倒下去，可是头部受到猛烈撞击的十代就没那么好运了。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十代抬起手扶着墙努力支起身子，左手抚上额头，很明显地那里肿起了一个大包，还带着一股股的刺痛。
　　“啧啧啧……好痛……”十代忍住因为过于头痛差点滴出来的泪，轻轻揉了揉额角上的大包。
　　“噗哩噗哩……”羽翼栗子球靠了上去，希望能看看十代的撞得严不严重。
　　“伙伴……不好意思……麻烦帮我带下路行么……看不清东西呢……”
　　“噗哩！”
　　似乎很赞成为自己重要的主人带路，羽翼栗子球高兴地叫着，为了不再使十代身上再添新伤，他很努力的辨别着物体，提醒着十代。原本并不长的一段路十代走得相当辛苦，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摸索着找到自己的房间。推开门，十代连开灯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缓缓走到床边，然后径直倒了下去。
　　窗外有皎洁的月光泻了进来，倾洒在十代惨白却因发烧而有着诡异红晕的脸上，床上的人儿困难地呼吸着，沉沉陷入羽毛被中，纤细的手死死捏住被子，指关节处一片惨白，喉咙里偶尔溢出破碎的呻。吟。现在胃痛和高烧的难受刺激着十代的疼痛神经，心跳速度徒徒加快，难受的让人想哭，可是十代只是咬着下唇忍住了。
　　他不敢哭，他怕哭出来以后会被约翰听见，那样太丢人了。
　　“十代……”尤贝尔悄悄在十代身边显现身影，月光投在她身上变得迷离，“难受就哭出来，别憋在心里。”
　　“我没事的，尤贝尔不要担心啊……”现在几乎每吐一个字似乎就可以要了十代命似的，他沙哑的声音和困难的呼吸声，让尤贝尔一阵阵的心疼。
　　“呐，十代，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不想看着你再这样下去了……”
　　“不行呢……”
　　“十代……”
　　“我答应过约翰……会一直留在他的身旁……就像，尤贝尔一直陪着我一样……尤贝尔，对不起呐……我现在还不能离开他……”
　　「自己，始终不想当被保护的那一个——」
　　尤贝尔看着床上痛苦不已的十代，明白现在给大脑发热的他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伸出手抚上了十代刚才撞上的额角，那里有着一个刺目的小包，浅浅的丝丝血青色格外刺眼，在十代美丽的脸上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和谐。尤贝尔感觉自己的心仿佛是在滴血般的疼，她最珍贵的十代，她自己都舍不得伤害一分一毫的十代，现在却为那个小子把自己弄成这幅惨兮兮的样子。
　　你的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尤贝尔帮十代打理好一切，然后给他好好盖上被子，一眨眼间，便消失在了沉重的空气中，房间里安静地只剩下十代艰难的呼吸声，以及那声声尽量放低的痛苦呻吟。
　　月光撩人心弦，伴随着一些不知名生物的叫声，十代沉沉地睡了过去。在梦中，他极目之处是澄澈的湖蓝，找不到方向，看不清事物，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忽然明白，自己只是忘记了。
　　不是取代，而是自己从很早开始便深爱着那抹湖蓝色。
　　挥之不去，深埋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