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爱》冰山的小熊

1、续爱

　　绍煌一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的操场，老师的讲课声似乎已经和窗外的鸟叫声一样溶为了背景声。
　　操场上，高年级的学生正在上着体育课，男生们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打着球。
　　绍煌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人的身上。虽然相隔甚远，甚至连容貌都不怎么看得清，可是在绍煌看来，那人的样貌，表情却深深的印刻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似乎是感受到了绍煌的目光，绍辉忽然停下了跑动，抬头望向那扇再熟悉不过的窗户，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忽然露出了宠溺的微笑。
　　绍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绍辉，喜欢上自己的哥哥。
　　小的时候一直听家里难道长辈提起自己还是婴儿的时候，总是在那张小小的床上哭闹不止，谁抱着哄都没有用，但是只要绍辉一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自己便会马上停止哭闹。
　　那时的绍辉自己也只不过是个两岁不到点的孩子，自己都需要别人来照顾，却偏偏喜欢陪在绍煌身边，学着大人的样子，拍着绍煌的背哄他睡觉，或者是和绍煌在床上滚做一团逗绍煌玩儿。于是大人们经常会看到，两个粉团似的半大孩子，紧紧的蜷缩依偎在一起，睡得香甜。老人们曾说这两个孩子也许上辈子就是极好的兄弟，所以约定了这辈子还要在一起。
　　等到稍大一点，开始有记忆了，绍煌便愈发的喜欢跟着绍辉。
　　父母从来都不用担心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会走丢，作为哥哥的绍辉总是乖巧的跟在父母身边，而绍煌绝对不会离开哥哥半步，总是牢牢的拽着哥哥的手紧紧的跟着。常有路人看到这样两个孩子，总忍不住要上去逗他们玩，每当这个时候，绍辉总会牢牢的护着绍煌，不让弟弟受半点委屈，若是得了什么玩具或者零食，绍辉也会先给绍煌选择。
　　等两人到了上学的年纪，每年的假期，家里都只有兄弟两人，于是绍辉自然的就担负起了照顾绍煌的责任。父母一直都十分信赖绍辉的生活自理能力，绍辉从小就没有给家里添过什么麻烦，反而是帮着照顾弟弟，让父母格外的放心。每天的中午，绍辉都会为绍煌张罗午饭，然后督促绍煌做作业，辅导他的功课，于是在小小的绍煌心中，哥哥俨然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守护神，自己所有的依赖。
　　绍煌自始至终都追随着哥哥的脚步，买一样的东西，剪一样的发型，考一样的学校。于是不知不觉中，绍煌对绍辉的这种依赖渐渐的变了质，渐渐的转化成了再也无法回头的爱情。
　　那天夜里，绍煌忽然从睡梦中醒来，忽然就这么莫名的有了一种冲动，他悄悄的爬上了绍辉的床，钻进绍辉的怀里。
　　轻微的动作就让向来浅眠的绍辉醒了过来，低头看着怀里的绍煌询问着原因。
　　绍煌没有说话，只是像只小猫似的一个劲的往绍辉怀里钻。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绍辉不再过问，伸手将绍煌揽进自己怀里，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拍着绍煌的后背，哄他睡觉。
　　凡事一旦有了开端，就再也收不住了，绍煌再没有回自己的床上睡过，从那天晚上去，他每晚都窝在绍辉的怀里睡，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安然入睡。
　　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晚发生了改变，绍辉似乎是默许了绍煌的这种撒娇行为，也同时的回应了绍煌的感情。晚上，躺在绍辉怀里的绍煌偶尔抬头，对上绍辉温柔的目光，然后顽皮的轻啄上绍辉的唇，交换着彼此的气息。绍辉也毫不吝啬的回吻住绍煌，交换着彼此的爱恋。
　　绍辉和绍煌从小都是让父母及其省心的孩子，正因为如此，两人的爱情就这样在父母的毫不知情下一直的维持了下去。
　　只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那天，当绍煌像往常一样腻在绍辉的怀里，索求着绍辉的亲吻时，两人都没有发现，卧室的门悄悄的开了一条缝。
　　没有对峙，没有争吵，甚至连该有的交流的都没有，在绍辉和绍煌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父母已经办妥了一切的手续，送绍辉去了国外留学。
　　直到这一刻，绍辉和绍煌都还不知道，两人的恋情早已经被发现。离开前一天的晚上，绍煌窝在绍辉的怀里，委屈，不舍。绍辉亲吻着绍煌，许诺念完书就回来，许诺除了绍煌再不会爱上别人。
　　“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绍煌问出了那个在自己心里埋了许久的问题。
　　“什么时候啊？”绍辉笑了，“当你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婴儿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都离不开你了。”
　　“骗人，我还是婴儿的时候你才多大啊。”绍煌不满的抬起头，原来在自己喜欢上哥哥之前，哥哥就已经开始喜欢上自己了。
　　“也许真的就像老人们说的那样，你上辈子就是我的爱人，所以约定了这辈子还要在一起。”绍辉紧紧拥着绍煌，“煌，吾爱，来生我们还要在一起。”
　　“嗯。”绍煌将脑袋在绍辉的怀里轻蹭着，低声应道。那一晚，两人谁都没有睡。
　　第二天一早，绍煌随着父母将绍辉送上了飞机，看着绍辉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绍煌紧紧咬着下唇，一阵莫名的不安在心中蔓延。
　　刚到家没多久，噩耗便接踵而来，绍辉所乘坐的班机在起飞后发生机械故障，在海上迫降失败，暂时没有找到任何的生还人员。
　　得知这个消息后，母亲当即晕倒。绍煌抱着膝盖蜷坐在绍辉的床上，目光呆滞的望着窗外的天空。他始终觉得这一切都不过是梦，绍辉只不过是出去了，很快就会回来的，没有什么出国留学，也没有什么飞机失事。
　　三天后，绍辉的尸体被找到了，看着安静躺在那里的绍辉，母亲泣不成声，而绍煌只是安静的站着，看着绍辉那张因为泡了水而浮肿的脸，绍煌竟觉得他不过只是睡着了，很快就会醒来的。
　　那天晚上，绍煌躺在两人曾经一起躺过的床上，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他始终是不能相信，那个一直宠爱着自己，呵护着自己，将自己紧紧拥在怀里的人，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身边，再也不会温柔的亲吻自己，再也不会将自己拥进怀里任自己撒娇。
　　绍煌睡不着，起身想要找什么人聊聊，却在经过父母房间的时候才恍然发现，原来自己和哥哥的事早已被父母知道了，送哥哥出国也不过为了分开他们两个，他们以为只要分开几年就能够遏制自己和哥哥的爱情。
　　绍煌放下了原本想要敲门的手，回到哥哥的床上。一切都显得那么可笑，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却没想到早就已经暴露了，而自己竟还天真的以为他们隐藏的很好。
　　绍辉葬礼的那天早上，绍煌谎称自己要出去买点东西而离开了家，独自一人乘车去了海边，坐在海边的山崖上，晃动着双腿，望着与天空一样湛蓝的海面，听着海浪拍击岩石的声音，夹杂着海鸟的鸣叫。
　　看起来那样温柔的海面，却是吞噬哥哥生命的凶手。抬头望着天空，一架飞机刚从空中划过，拖着长长的尾巴，消失在云层中。
　　过往的一切在脑中入幻灯片般流过，自己从小到大的一切生活似乎都和哥哥有关，不论发生什么事，总是都有哥哥在身边，如今哥哥不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就像是缺了手脚般，寸步难行。
　　站起身，仰望着蔚蓝的天空，绍煌似乎看到了哥哥那熟悉的，宠溺的笑脸。
　　“哥，我们约定过的，来生我们还要在一起。”绍煌望着那张笑脸，露出了绍辉离开后的第一个笑容，随后纵身跃下了山崖，挺拔的身影如同是一只瞄准了水中小鱼的海鸟，脸上带着微笑，直直的插进了拍打在山石上的海浪中，没入了湛蓝的海水中。
　　“哥，约定了，来生我们还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