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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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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克家的两位夫人
由金丝编织而成的发网上缀满了细小的乳白色珍珠,罩住两边蓬松的发髻。光洁的额前没有多余的刘海,长卷发上是垂至地面的透明薄纱,一条镶嵌着祖母绿的掐丝珐琅百合花型额链悬在额际,两端没入发髻中。墨绿色缎面提花拖地长裙裹住整个胴体部分,勾勒出轮廓曲线。腰身提至乳、房之下,大半个胸脯展现人前,袖袍宽大,里面是白色丝绸窄袖长裙,领口横向而开,露出双肩以及精致的锁骨。细长优雅的脖子上是缠绕多层的蛇形祖母绿项链,由天然珍珠串成。大颗粒的泪滴型祖母绿宝石正对乳、沟,宛如白色双峰上的明珠,璀璨光华。
女神维纳斯的颜色,无可比拟的绿色。
赫敏小巧的耳垂上同样坠着由蛇身盘绕而成的泪滴型耳环,中部镂空,嵌有诱人的绿色宝石。臀围线上是华美的腰带,金色缎面,绿色浮花刺绣,直直地垂至脚背。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惊异且兴奋地挑起双眉,这是她吗?真的是她吗?侍女将黄金珐琅手镯轻轻地套在赫敏的手腕上,一抹绿色蛇影在空气中来回摇荡,犹如被雨水滋润过的翠色草坪,赏心悦目的绿。
“这是阿普斯之泪,赫敏小姐。”侍女退到一旁,兴奋地盯着赫敏。她进入小约克堡好几年,还没有见过这套传说中的首饰。
“你准备好了?”
繁复的装饰以及打理那身华丽的衣服用了不少时间,直到马尔福从他的麻瓜母亲那里回来,赫敏才收拾完自己。侍女识相地离开了卧室,马尔福走进房间,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赫敏。半响,他眯起淡灰色的眸子,慢慢地说:“你很衬那些蛇。”
“什么?”赫敏看着马尔福。
他似乎忘记了早前的不愉快,斗篷的边摆沾了些泥巴和草屑,头发已经彻底湿透了。他又拿起刚才随便扔在床上的夹丝呢料毛毯抹着自己金色的头发,它们很长,散乱在黑色的织锦长袍上。赫敏注意到马尔福的袖口有金挑线绣成的花边,腰间系有金银丝装饰的腰带,低调的奢华。
“我很衬那些蛇?难道不是那些蛇很衬我?”她轻声嘀咕着,将目光从马尔福身上移开。马尔福暗自发笑,赫敏反应过来后果然送给他一个白眼。又过了一会,赫敏用指腹摸着手腕处的绿色泪滴,它在烛火里泛着艳丽的光泽。“这是阿普斯之泪吗我从没想过把自己弄成移动珠宝展示台。”
马尔福抿着嘴唇,良久,他才神色怪异地说道:“我已经在这呆了一年——”他停顿了一会,解开斗篷的带子,将它搁在椅背上,“我无法接触到魔法书籍,迫不得已看了许多麻瓜的古籍。”
赫敏好笑地弯起嘴角,她似乎并不了解马尔福是否喜欢读书。在她的印象中,他的成绩比哈利和罗恩好得多。当然,由于格兰杰小姐的眼睛永远朝上看,所以她无法知道因为输给她,马尔福承受了多大的责难。
“你知道埃及女王克里奥佩特拉吗?”马尔福问。
“你能问些更有难度的问题吗?”赫敏骄傲地扬起脑袋,“谁不知道埃及艳后?”
“噢,我听说你的博格特是麦格教授,她告诉你考试不及格?”马尔福嘲讽地牵起嘴角,赫敏脸颊充血,到底是谁把这个秘密给泄露出去了!
“无所不知小姐。”马尔福慢悠悠地说完,找了张椅子坐下。“罗马统治者安东尼自杀后,屋大维想要把女王带回罗马游街示众。女王万念俱灰,忠诚的侍女将一条叫做‘阿普斯’的小蛇装在无花果的篮子里悄悄送到她面前。克里奥佩特拉抓起小蛇放到自己丰满的双乳上——”他的眸子定格在那颗硕大的宝石上,它的光芒摄人心魄,但是那对脂凝暗香的——咳咳,更为吸引人吧。
“屋大维承诺女王,在她死后将她和情人安东尼安葬在一起。她的最后一滴眼泪化作她生前最喜欢的祖母绿宝石,而那条咬死她的蛇也永远缠绕着那颗绿色宝石。我不了解麻瓜的历史,不过克里奥佩特拉的爱情使得安东尼功败垂成。”马尔福做出惋惜的表情,“这一对情人,就以这样一种极其悲壮的方式终结了自己的生命和他们的旷世绝恋。”
赫敏吸了吸鼻子,眼圈已经红了。该死的马尔福,为什么突然深情款款地述说一个千年之前的爱情悲剧。
“‘阿普斯之泪’凝结了女王的悔恨、悲伤以及对安东尼最深沉的爱情。”马尔福语调低沉,赫敏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女王的眼泪使得自己的脖子沉甸甸地,心也坠进了谷底。
“后人利用女王生前使用过的祖母绿宝石,仿制泪滴的形状制作了一条珐琅额链,一对耳环,一只珐琅手镯,而真正的‘阿普斯之泪’在你胸前。最后,被称为‘泪之心’的戒指在我这里,它是‘阿普斯之泪’的一部分,数百年前被工匠从上面切割下来。”马尔福伸出自己的左手,泪之心在烛火下折射出奇幻的光线,与赫敏胸前的祖母绿宝石交相辉映。“这是母亲大人送给我们的礼物。”马尔福懒洋洋地补充道。
赫敏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我们?”
“结婚时用的。”
赫敏脸上掠过一丝羞赧,随后她马上抱怨道:“这全是假的,马尔福。”
“当然是假的!”马尔福瞧着她,“可是格兰杰,你以后可能会不幸啊。”
赫敏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为什么马尔福无时无刻不忘记诅咒她呢?
马尔福交叉起双手,慵懒地靠着椅背,“这是不祥之兆,这套首饰受到了诅咒。看看克里奥佩特拉和安东尼的悲剧吧。还有希尔达,就是我的麻瓜母亲和她的丈夫,我名义上的麻瓜父亲塞缪尔斯,他死了十几年,据说西里尔出生时他就死了。”
“荒谬!我没感受到不详的气息,你知道,巫师有这种能力。”赫敏马上反驳道。
“反正不幸的是你。”马尔福耸了耸肩膀,幸灾乐祸的看着赫敏,“你的爱情会不幸,你的情人会死,她们都这么说——玛格丽特和阿德里西亚夫人,以及那些侍女们。”
“幸与不幸都是我自己事,与你无关!”赫敏怒气冲冲地回嘴。
“我和你是假结婚,梅林可以作证。”马尔福居然滑稽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我还不想死。”
“你!算了。”赫敏不想与马尔福这种人斤斤计较,她面色犹豫,小声地提醒道:“这么说,希尔达夫人并不希望你娶一个平民女人。”马尔福不以为意。“至少她表面没有反对,这就足够了,我们的行为符合她的利益。”
“什么利益?”
“我暂时不想告诉你。”
“嘿!”赫敏向马尔福投去不屑的目光,嘴唇微微撅起,“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就像两人一起偷东西,你却不告诉我要偷什么。”
“你这什么比喻。”马尔福皱起眉头。
“好了,马尔福,为了确保你的生命安全,别再与我这个不幸的人说话,希望你能免受牵连。”赫敏提着裙子走出房间,拖地大裙摆差点被门夹住,她懊恼地嘟囔了一声,马尔福已经笑得捶起了椅子的扶手。
赫敏的目标是四楼的小型图书馆,你当然不能奢望里面装满了魔法书籍,实际上正如马尔福所说,它只是一个普通的麻瓜阅读室。这座小约克堡的主体建筑由于年代久远,是典型的诺曼式构造,城堡内部光线黯淡,神秘幽深。而近几十年刚刚修建的另一座主楼受到了宗教建筑的影响,巨大的彩绘玻璃窗和林立的小尖塔构造了别样的世界,并且,那里是希尔达伯爵夫人和阿德里西亚女伯爵的住处。(注:希尔达的丈夫原本继承了伯爵的爵位,因此别人尊称她为伯爵夫人。阿德里西亚本身就有爵位,继承至她的娘家)
马尔福打了个哈欠,宴会要到晚上才会开始。城堡外电闪雷鸣,密集的雨水仿佛银色的浓雾罩住整座城堡,也许那些人会因为天气如此恶劣而放弃碰面的打算。他不想应酬这个年代的野蛮人,对,他称这些古代的贵族为野蛮人。他们自以为优雅,却时常把手伸进盘子里拿东西吃。马尔福知道这与他们无关,今天常用的刀叉,其实是在中世纪后期才开始流行的。
另外一边,赫敏推开那扇镶嵌着青铜浮雕的大门,迎面扑来她最喜欢的味道——羊皮纸的香味。她欣喜地发现,那一排排漆黑的落地书架上摆满了由羊皮纸和莎草纸组成的大部头,多为后世见不到的珍本,并且相当一部分是手抄的孤本,那些花体字如行云流水,直叫赫敏心花怒放。她靠着柜子,坐在色泽鲜艳的波斯梨花地毯上,头纱和裙摆在身边铺陈开来。她看入了迷,书籍和知识是她的理想世界,这里不会有忧烦,它无限广阔,充满希望。她可以在里面随意驰骋,冒险,追求人生的真谛。所以不久后,她就开始忘记马尔福这个人以及她所处的年代。
随着时间缓慢流逝,雨渐渐停了,不过空气依然湿润。夜幕降临,城堡的角塔内部闪烁着火光,透过狭窄的窗口,为远方的人指明方向。石阶下,马车络绎不绝地驶来,一个个花枝招展的贵妇挽着身穿大氅的王公贵族,由侍者领着,冒着绵绵细雨进入拱形大门。
厨房内,平底镬、汤煲、水煲不约而同地冒着腾腾热气。男管家不断交换着调羹,给器皿盛上浓香的汤汁。切肉厨师挥舞着各式切削工具,焗制天鹅,炖孔雀,烤山鶁,箭猪肉被摆放在案几上,调味汁厨师为其淋上鲜美的肉汤。榨奶工人从外面运进来一桶桶牛奶,杂役帮忙把它们倒进奶壶里。不可否认,他们的速度很快,但是厨房的正下方,另一个宽敞的空间,二十几个家养小精灵也在不断忙碌,把面包和海鲜分类堆放在长长的餐桌上。
赫敏将书搁在膝盖上,长久保持一个动作,颈椎和肩膀有些酸痛,眼睛发胀。她看向窗外,香料药草酒Hypocras的酒香从外面飘进来,她动了动脖子,想要从地上站起来。这时,从她那本《亚历山大远征记》里滑出一张羊皮纸,赫敏诧异地伸出胳膊,用指头轻轻夹起那张纸。
“应该是用鬃毛做成的画笔。”赫敏自言自语道。她发现画面色彩亮丽,并无褪色迹象。画中有一个女人,黑色长卷发如海藻般铺在身后,白皙的脸蛋上有一双褐色双眸,淡墨色的双眉,长裙飞舞,笑容如绚烂的花朵,就像一朵迎风吐艳的野玫瑰。
“至最爱的希尔达,塞缪尔斯上。”
情话依然清晰,只是情人已经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