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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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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事厅。
卢静山手托盖碗低头静静喝茶。高安坐在他下手,正不耐烦地训斥秦杨:“出去一年,怎么才联络到这么几个帮派!”
秦杨答道:“师叔,我们拉拢其他帮派,金麟帮也没闲着,而且他们在江南的势力更大些。那些小帮派拿不准斗起来谁胜谁负,所以不肯与任何一家结盟,要坐山观虎斗呢。”
高安眉头皱得更紧,脸上的刀疤也像一起皱起来:“总之,你这事儿办得不漂亮,你看看人家丁锐。”
丁锐刚才已经把刺杀金麟帮副帮主的经过细说了一遍,此时站在师兄身后,听到高安夸奖,连忙接口:“不是这样说,师叔。大师兄也是费了很大力气的。”秦杨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却没回头,只是紧紧闭上了嘴。
卢静山放下茶杯,开口问秦杨:“同意结盟的巨林帮,要什么好处?”
秦杨道:“一万两银子和金麟派控制的林江一带。”
“胃口不小。”卢静山点点头,转向高安:“你今年带回多少银子?”
高安从怀里掏出一个账本,递给卢静山:“大概十五万两。”
卢静山接过账本,在手里掂了掂,笑道:“都说青龙派有个高财神,果不其然啊。”他看着两个徒弟:“你们俩这一年都辛苦了,丁锐能刺杀宋京涛,证明他已经不愧于青龙帮第一杀手的名号;至于秦杨,说服那些散兵游勇,本就不是容易的事,能有三个帮愿意结盟,已属难得,能早金麟帮一步也是好的。”
秦杨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对师父无尽的感激。丁锐偷偷瞥向师叔,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高安勉强笑道:“多谢师兄夸奖。我也是着急和金麟帮的争斗,多个帮手多份力啊。”
“我知道,我知道。”卢静山安抚地拍拍高安的胳膊,说:“这次金麟帮遭到重挫,肯定会反击,你们说,能接替宋京涛位子的都有哪几个?”
丁锐抢先答道:“他们老帮主陈重生中风以后,帮里的事务都是由宋京涛代管。宋京涛这个人很独,办事不愿让别人插手。他这一死,金麟帮得乱了套,不知那几个堂主哪个上位。”
高安说:“我估计是张海,那小子心狠手辣,鬼心眼又多,说不定早就盯着那个位子呢。”
丁锐忍不住看了高安一眼。
秦杨沉思半晌,说:“陈重生有个儿子…”
丁锐不以为然地说:“江湖上人都知道,陈重生的儿子是个废物,小时候练功走火入魔,断了全身经脉,现在是不是死了都说不定。”
秦杨摇摇头,说:“不可不防,那孩子大家都没见过,到底怎么样,谁能说得准?”
卢静山看向秦杨的目光多了些笑意,他站起身来,说:“等过了年再说吧。秦杨,你陪我去看看那个戏班。若没什么大事,还是听你师叔的,把他们送下山去。”
秦杨低头答应:“是,师父。”
刘班主指挥武师把火盆再往屋内搬两个,眼睛却不停地往李钟脸上瞟。他越看越觉得忐忑。“得罪他了?没有啊?我一个劲儿的陪着小心。吓着刚才那女孩儿了?可这也不能怨我啊,她自己闯进来的。难道是凤来的病…”心里想着,脸上的笑容不免更深些,走过去哈腰:“李大侠,您看这伤是不是有反复啊?”
李钟坐在床边凳子上,沉着一张脸出神。听见刘班主问,淡淡地抬眼,说:“没事,烧退了不少,我看歇个几天就能起床了。”他俯身把凤来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严实了,发发汗。”
凤来俯趴在床上,觉得被子压住伤口,又热又痛,有心想挣脱,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按住。只听那个苍老的声音吩咐:“过来,帮他把被子按紧了,别透进风去。”四喜低声答应,走过来单手放到他肩膀上。
李钟眼看凤来被严严实实遮住,心里紧绷的弦好像放松了些。他站起身,把座位让给四喜。四喜连忙推辞:“不,不用。”手却不敢离开被子。李钟把他按到凳子上,冲刘班主摇摇头,说:“您也别净忙活这儿了,我看,您让他们收拾收拾吧,中午有人送各位下山。”
“下山?”刘班主大吃一惊,搬起的椅子落在一个武师脚背上,砸得他痛叫起来。
“是。”李钟解释,“快过节了,山上回来的人多,地方都得占上。正好山下我们也有个客栈,现在肯定没人。各位去那里住几天,养伤、休息都不耽误。”
刘班主愣了半晌,为难地说:“这么大雪,凤来伤得又这么重…”
“您尽管放心,既然来到天龙派,我们绝不会扔下不管。我会派人把他抬下去的。”
“可是,秦大侠…”刘班主脑子一时还没转过弯儿来。
李钟微微沉下脸,说:“这是本派掌门的意思。”
刘班主看看李钟,又看看凤来,茫然无计。旁边捧着脚的武师也住嘴不喊疼了,呆呆地望向窗外漫天大雪。
李钟不再多话,开门出屋,刚跨出院门,就与秦杨、丁锐打了个照面,天龙派的掌门卢静山已经到了。
李钟没有退回去,在门口迎住几个人,说:“掌门,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了,吃过午饭就下山。”
卢静山背负两手,上下打量了一眼,问:“秦杨不是说有人受伤,你看过了?”
李钟点头:“是。没什么大碍,能走。”
秦杨皱眉,急道:“那伤搬动不得。”他转向师父,“您进去看看?”
卢静山只是看着李钟,“用不用我进去?”
李钟摇头,“不用。”
“好。”卢静山不再说话,回身欲走。丁锐跟着转身,嘴角边牵起一个笑纹,又马上平复下去。
就在这时,院门内传来喊声:“掌门大侠,我求求您了。”
众人回头,见一个黑色的人影从门内扑出来,拜倒在卢静山脚下。丁锐手快,“呛啷”一声宝剑出鞘,同时左脚踏出,跟着右脚踢向黑衣人面门。
他腿动的同时已经看清来者是一个少年,一只胳膊挂在胸口,脚步也似乎不大灵便。但不知为什么,踢出的脚却没打算收回来。
“啪”,两腿相交,发出一声脆响。丁锐后撤半步,挡在师父身前,冷眼看着师兄。这边秦杨已经扶助吓呆了的黑衣人,说:“这是戏班里的伙计,叫四喜。”他指指那吊在胸前的胳膊,“我昨天给他包扎的。”
卢静山微笑着点点头,拨开面前的丁锐,和气地说:“怎么?你想求我甚么?”
四喜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说:“我求您别让凤老板下山吧,他吃不消的。”
“哦?”卢静山问,“凤老板是什么人啊?”
秦杨在旁插话:“就是受伤的那个,这是他的跟班。”
“他的伤很重吗?”卢静山仍旧问四喜。
“是。”四喜抬起头,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泪水,他恳切地望着卢静山,“刚才李大侠说您的医术最高,您去看看吧。他真是不能走的。”
卢静山看看李钟。李钟有些尴尬,把目光躲闪开去。卢静山忍不住一笑,伸手拉起四喜,温言说:“好,你这么热心,我不去看看,怕是说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