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极致的快乐》行走的云

77、了断（十）

　　子雍安顿下七夕和孩子们，也顾不上倒时差便由随从们陪同前往公司视察，会见合作伙伴，每天早出晚归只字不提前往芝加哥配制义肢的事，到第六天头上七夕实在忍不住问他缘由。

　　子雍搂住她回道：“这阵子多多怠慢你，sorry啊。”

　　“多多，我不是怪你忙，只是这回过来的主题是配置义肢的嘛，看你忙得忘记了。”

　　“唉，怎么会忘记，坐轮椅是舒服些个，不过怎么也没有自己行走方便，多多也着急配好义肢，多多还盼着陪七夕回校园里头走走，旧地重游一下子，七夕，你还记得那间琴房吗，上回多多忍住没在琴房要你，这些年多多时常会遗憾呢，你说当年多多怎么会忍住了。”

　　“怎么不记得，多多，当时你说要是腿方便的话就要我来着。”

　　“傻丫头，那只是托词，多多是害怕你的同学们看到会笑话你。”

　　“哼，怪不得，当时我还想不通说是多多比这高难度的也做过呢，因为从来没在琴上做，真担心你做不来才没有强求，原来你哄我，多多，不然我们现在去，现在这个时候正好人少。”

　　“哈哈哈哈，乖，不管多多在外头多累，只要跟七夕说几句话就会好解乏，就会兴致勃勃的。乖，你真是多多的开心果。”

　　“多多，兴致勃勃的兴字怎么个写法？我摸摸看。”她红着小脸摸索一阵，“嗯，多多，你真的没说谎，性至，确实勃勃，这个词用得好……”

　　一个好字才出口，她便被沈子雍吃了去，事后七夕伏在他身上说道：“多多，你公司的事情我从来也不过问，可是，这回你不大对头，忙得过头，多多，公司里头有什么大事？”

　　“多多是处理一个patent的案子，原本同持有人谈判多时就快有结果，可是在最后关头那边又提出异议，如果不拿到这个patent的许可，会影响产品在整个欧美的销售计划，对公司的打击是致命的。不过，七夕，不用担心，不是没有办法，有办法，那边答应恢复谈判，乖，你说巧不巧，谈判的地点在Chicago，多多过去可以公私兼顾，顺便把义肢的事情也处理掉。”

　　“多多，要是谈判不成功怎么办？多多，我了解你，越是严重的事情你越轻描淡写，我要陪你去。”

　　“真的没事，原本多多以为这个事情走入绝处，打算另找出路呢，其实也不是个难事，多多给你打个比方，好比条条大路通罗马，只不过有远有近而已，那个patent是最佳选择，好比多多和七夕是绝配，如果……”子雍突然觉得这个比方不合适，可是为时已晚，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那就是没法子，七夕离不开多多，如果有法子，就是多多可以离开七夕是不是，多多你离开我，还可以找个替代的将就是不是，你快说，是不是！”

　　“唉，多多是想说好比多多和七夕是绝配，谁也离不开谁，可是那个
　　patent不是这种情况，没有的话可以找个别的方子替代，而且多多已经在着手找寻呢。”

　　“强词夺理，看在你这些年一直跟我好的份上，我就原谅你这一回。多多，你这回生病一直就没有休息好，我在你身上都感觉到突出的骨头。”

　　“七夕，多多还有旁的变化没有？”

　　“什么旁的变化？啊……”七夕红起小脸，“没有旁的，旁的地方没瘦，多多，你说那里怎么不瘦呢？”

　　子雍忍住笑：“乖，提的问题很是深奥，不过好在多多学问大，你下去躺好了，多多告诉你。”

　　七夕乖乖地从他身上下去躺好，子雍使力翻过身压住她亲过一阵，抬起头看着太太，不等张口自己先笑出来，七夕见他一脸坏笑的样子，知道他又在想坏事，可是猜不出答案来，便抓起他的手指咬起来，催促他快说。

　　子雍强止住笑，说道：“这个问题换了旁人问，多多指定不告诉她。”

　　“快说！”

　　“好，说。话说那里不瘦的原因是因为那里是肌肉。”他故意把个肌字拉长了音。

　　“懂了。”

　　“哈。。。。。。”子雍又暴发一串笑声。

　　七夕方知中计，她将小手向下探去，口中念着：“真的吗，我试试看，有没有肥肉，有没有骨头。”

　　子雍笑得更欢了，边伸手去帮她查验边在她耳边笑道：“乖，有句古话就是为你准备的。”

　　“什么话？”

　　“鸡蛋里挑骨头。”

　　“多多坏，多多越来越坏。看我今个怎么惩罚你。”

　　“认罚。小七你说怎么罚都成。”

　　“罚你一亱不许睡觉。”

　　“好，不睡觉，任凭七夕挑骨头。不过乖，多多今个算欠你的，多多今个需要休息，明个多多约了律师见面，还有多多后个飞Chicago。”

　　“多多，我本该陪你去，可是我不放心宝宝们，你不会生气是不是。”

　　“七夕这么做是对的，多多有那些个人陪着，你放心，多多最多去10天，快的话兴许一周的功夫就回来，公务不复杂，就是配义肢慢些个，制模定型需要多多人在那儿住。”

　　“多多，还有个事儿，你去到那边也一起做完。雷霄雨不是也住在那家医院嘛，你顺道去问候一声，省得雷家说咱们不讲良心。”

　　“记得，多多记得这个事儿呢。”

　　子雍按照计划抵达芝加哥，谈判时间定在次日上午十点，第二天早上子雍才被随从抬上车坐稳，James却接到对方律师来电说是代理人身体突然不适，请求将时间改至下午三时。

　　子雍他们提前半小时到达约定酒店，眼看时间快到也不见对方的动静，注意到James等人有些怒气，子雍摆手说：“能研究出此物之人，必不是凡人，非凡之人哪有按常理行事的。等。”

　　“董事长您的能耐比他大多去了，何时做出过此等傲慢无礼之事。又不是没有旁的法子。”

　　“James，你跟我这些许年最应懂得，凡沈氏出品必要精益求精才对得起沈氏品牌。凑合、将就一丝一毫也不可以。外人看不出来，做事要对得住良心。”

　　“董事长，我是不懂得技术，可是咱们团队有懂得技术的，都说董事长自寻烦恼呢，他们说董事长懂得太多反倒误事，他们说其实替代品其实一样，还能降低成本呢。他们说如果使用替代品的话，全世界上能看出破绽的也超不出去20个人，其中还除去董事长您、除去团队专家还剩下几个。”

　　“不要再说，沈氏能做到今天凭的就是这个，凡事做到极致，让对手无懈可击，特别是我做主的沈氏更当如此。”

　　正说话间，房门打开，律师先走进来，接着一部轮椅缓缓驶入，轮椅上坐着雷霄雨，从头到脚被差不多五根束带固定住，双手垂放在大腿中间。

　　律师上前说道：“对不起沈先生，由于我的当事人身体不适，烦劳沈先生久等。”

　　不等子雍开口，霄雨喘息着接道：“任律师，我同沈先生很熟的，不必客套，沈先生，长话短说，为了能够出来见你，我可是费尽周折，不惜把我大哥打发到墨西哥去为我请吉普赛巫医做法，咱们争取今天把事情谈妥，好让我大哥早点回来，别再让哪个吉普赛女人给抢去。”

　　“霄雨，看来真是缘分，原本也打算探望你的，没想到以此种方式见面。”

　　子雍极力平复思绪，他见他咧嘴笑着，心想一个男人怎么会有一种阴柔之美，也许是因为生病面色苍白、身体瘦削的缘故？

　　“有缘总会见面，是吧。沈先生，不如只我们两个单独谈谈，待谈出结果再请诸位做见证如何。”

　　James张口打算反对，霄雨接道：“不必担心，地点是依沈先生意见选定的，我之前也做过调查，是沈氏的产业。至于我，你看到的，只有你老板加害于我的事。”

　　“好的，James，你们出去等我。”

　　霄雨待众人离开后，先开口：“沈先生，您神通广大怎么没查出我是幕后操纵之人？”

　　“查过，只查到patent持有人已经过世，一切由律师代理。”

　　听到过世两字，子雍发现霄雨呼吸有些急促，便止住话语。

　　霄雨再抬眼时，眼中竟含着泪水，他哽咽言道：“过世之人，他是我的爱人，临终那日他将转利转让于我，便于我研发合成新材料。他签署了所有文件，我们去公证的路上，出了事，他过世，我转世。沈先生，这一切全全托沈太太之福。”

　　“霄雨，你说的我不明白，不然，今天就到这里，改日待你身体复元，再议也可以。”

　　“复元？！沈先生，如果你看见我当初的样子，就不会这么说，今天是我来美国治疗后，这几年来最好的状态，说到往事，我没有发痉挛不是吗，我没有暂停呼吸不是吗！我可以一口气说出一百个字不是吗！”

　　“好，霄雨，如果你想说，请你说，我听着。”

　　“他是我的爱人，可他的爱人是沈太太。我们住在一起，一起做研究，一起休闲，为了爱他，这个专利我不着痕迹地让给他，在最关键的步骤上点拨他，我就是想让他成功，因为只有在他获得成功的时候，他才会抱紧我。他才会喝得大醉，我才会背他回家。为他更衣，擦身。”

　　“霄雨，如果你只是想要跟我说这个，我以为我们可以到此结束。”

　　“别误会，我这一生只喜欢他，不会移情。序言有些长，我会慢慢转入正题。忽然有一天，欧阳泽芝这个名字出现了，我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上帝果然为他准备好另一半。沈太太出现之后，他每天不再沉溺于化学，转而研究爱情，拉着我设计追求沈太太的方案，我真要感谢沈太太，他把我当成沈太太，每天拉着我练习拥抱、亲吻。每天我陪伴他跟踪沈太太，可是他自卑，始终不敢去追，直到后来沈先生出现，你不知道他痛苦的样子，我不忍他难过，劝解他怎么也比得上一个跛子，天天劝、天天劝，那天去公证的路上还在劝，终于他答应下，如果再见到欧阳泽芝一定不放过她，那天天降大雨，他透过厚厚的雨帘竟然认出路对面的沈太太，打着伞他竟然认得出来，他发疯般地转方向，车横过来的时候先被后面上来的车子撞到他那边，对面的车子撞到我这边。我不该劝他去追求沈太太，我应告诉他我爱他，我哥提到的那照片是我拍的，那上面的沈太太不是重点，重点是背景里面的他，他每天带着那照片想把它送给沈太太，期待那天沈太太会注意到背景。”

　　“我恨沈太太，特别是头几年，我天天想，如果我还会动，我会杀了她，所以我配合治疗，只期望会动，一只手就行。现在我不想杀人了，沈先生，如果你能说服沈太太接受他的爱情，跟他举行一个阴婚的仪式，我会把专利给你。不要报酬。”

　　“霄雨，念你生病，我不计较，你是受过西方教育的人，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觉得我会答应？”

　　“不答应没关系。你觉得有替代品是不是，告诉你，替代品的研究生是我学弟，与我同门，他的学问都是我口授的，我把分子式调了几个顺序，表面上看一个样，产品性能几年之内也一样，几年之后大不一样，那时候，沈氏就会忙着应付事故官司。”

　　“大不了，沈氏不出产这款产品。”

　　“没有退路。沈氏投巨资研制怎能半途而废？市场已经预热，产品不按时面市，沈氏怎么面对大众？”

　　“我任可沈氏跨掉，也不会答应你这非分之想。雷霄雨，你就是个疯子。”

　　“慢慢来，你也会疯掉，眼看沈氏百年基业垮掉在沈先生手中，你不疯掉才怪。只不过是个仪式，沈先生口口声声说受过西式教育怎么也当真。”

　　“霄雨，请你冷静一下，我们两人有相同的际遇，我们的残疾都是为所爱之人，如果不是为了爱她，我不会跑到战乱的非洲，被炸成这样回转来。霄雨，我理解你深爱的他应是个懂爱之人，他懂得爱要水到渠成，不可强求。他懂得爱是两个人的事情，所以他才不要命地去求得七夕的同意。如果他觉得对，为何当初不托你将七夕绑了去成全他的好事？霄雨，我是过来人，懂得你深爱的他那纯情的爱。如果你可以想得通，我想你深爱的他也会感激你，因为，沈氏不只是我的沈氏，还是七夕的沈氏，沈氏垮掉的话，七夕不会离开我，可是她会感到痛心，你也爱过，霄雨，你现在也深爱着，你理解这样的感受是不是，为了深爱的人，哪怕是自己再痛，也会成全他不是吗？霄雨，我不强求，你去问他，去问你的心，如果他在世，他会不会做伤害七夕的事情。”

　　“你卑鄙无耻。看你肢体残缺的样子哪里配得上欧阳泽芝，你罢住她不放手，时至今日，你还把欧阳泽芝搬出来做挡箭牌。我不会答应你，也不会上你的当！”

　　“那好，霄雨，我也不会眼看沈氏垮掉。你才说的都是事实，只不过还有你不知道的，沈氏的产品路线从来是双轨道，有备份。现在转而培育另外的市场还来得及。”

　　“好，我雷霄雨拭目以待。”

　　一场谈判不欢而散，众人当然不了解其中的原因，只是惊诧子雍的决定，他紧急召开会议宣布第二套方案，上马备份产品，消息传到七夕耳中是三天以后的事情。

　　那日她将电话打到James那里，询问子雍的近况，她担心子雍不跟她说实话，早就留意把James发展成内线。

　　听到雷霄雨名字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事情是因她而起，可是她又不敢出面解决问题，在家里头急得团团转，子雍心细，在电话里听出七夕的焦虑，便先发制人地告诉他同霄雨见面的事，也毫不隐瞒地说出整个经过。

　　七夕听后反倒放下心来，劝道：“多多，你也别着急，遇着这么个疯子也是想不到的事，好在有替代的就行。你自己的事情开始做了没有。”

　　“明个就去，约好了是明个。明个做完检查多多马上告诉你结果好不好。”

　　“嗯，多多，我等着。”

　　第二天大约中午时分，七夕接到霄雨的电话，告她子雍在他手上，命她按照指示到达指定地方见面，如果她报警，子雍就会没命。

　　霄雨放下电话，轻声说道：“咱们来看看欧阳泽芝没有了，你拿什么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