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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夜话之五 ...

  •   翌日,正逢每三日一次的巡诊之日,锦秋为孙甲百(包括某人)准备好足以应付的食物之后,草草向其交待了一声,就鸵鸟般的匆匆下山了。

      “秋儿,你不必这么赶吧,现在天才刚亮不久。”临出发前,孙甲百看看天色,不忘好心的提醒下自己的傻徒儿。

      “上次巡诊时,答应小杏下次要第一个去给她娘亲那儿复诊的,可不能晚了。师父别担心,秋儿会早去早回的。”

      “那也不用那么早啊......”孙甲百实在看不出两者有什么必要关联,暗自咕噜着,“又留师父我一人......”

      “师父您别担心,秋儿一定尽快回来,到时晚上再给您捶捶背!”锦秋一边整理需要带的物品,一边安抚着自家师父,“灶上放着今天一早烙的饼还有豆汁,到时师父可要记得准时吃饭,东西稍稍热热就能吃了,您可别饿着了。”

      “为师知道,可说好了,一定要早去早回,你师父我一人待在这荒山上,别提有多闷了,都没人陪着说话,想当年你师兄们都在的时候,那热闹劲呀,哎......”

      “师父如果嫌闷,哪天和秋儿一块儿下山巡诊吧,平望村的人都还惦记着师父您呢,老说很久没看到您了,常常问秋儿您的情况来着。”

      “咳咳,那就不必了,师父近年终于得以清闲,可不想再去听那几个长舌妇在那里话舌根。”孙甲百最受不了那些嗡嗡的喋喋不休了。

      “嘻嘻,其实听听那些伯伯婶婶聊天,也能知道很多奇闻异事,师父您太偏激了。”锦秋自是明白他的矛盾心理,一个人又嫌闷,人多又嫌吵,如果最后还摊上例行的巡诊,多麻烦。毕竟孙甲百怎么也算个神医,年轻的时候还没那么勤奋呢。现在让徒儿奔波着,既能操练下他们的医术,自己不必亲自出手还能得个医德美名,晚年可以清闲自得的享享福,一举数得,多好!这种巡诊的浑水,孙神医是绝对不会下去乱碰的。

      打点好需要携带的东西后,锦秋斟酌了下,还是说了,“那个...秋儿想现在稍早,阿谷又在养伤之中,身体虚弱,现应该还睡着,所以也没去打扰他,师父您晚些时候,麻烦给他送些吃的过去,可好?”果然,锦秋还是非常善良的女同志啊。

      “哎,我家秋儿真是善良,不愧是我孙甲百的徒弟啊。秋儿放心,以前你捡回来的那些小猫小狗,不都是为师给你照料着嘛?不会让他饿着的。”自己这徒儿太心善,就是对谁都好,可也容易被人欺负。

      “师父,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您就别再送了,秋儿很快就回来了......”说着说着,居然已经到了山口了,锦秋有时真受不了自己师父这个癖好,每次总好像自己不会回来似地出来相送。其实基本上每月锦秋有四分之三的时日都需外出离开草庐,一次经历这个过程会让锦秋很感动,但次次经历这个过程却也让锦秋很抽搐。

      终于,这个寻常如斯的清晨相送在孙甲百站立山口远眺锦秋越来越小的背影中落幕了。

      阿谷是被手腕上的刺痛弄醒的。一睁眼,发现天已大亮,看情形应该已近巳时。暮然发现床头一个人背光而坐,由于阳光的反射无法看清其面容,唯一能看到的是此人正拿着一把小刀割着自己的右手腕,原来疼痛是由此产生的。

      虽然刚刚清醒,但还是能感到对方陌生的气息不同于昨天那位自称“秋大婶”的怪女人。心里略微有些惊,但看对方的动作并无明显敌意,便也分心开始估摸起了眼下的情形。

      “醒了?”像是感到阿谷醒了,陌生的声音由眼前此人的口中传出。

      阿谷微眯着双眼,看着对方由于稍稍移动身体,光线随着折射改变而渐渐清晰的身形体貌。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一身青衣的普通老者。

      “你是何人?”

      语气显得太过狂傲——孙甲百觉得自己并不怎么待见锦秋救下的此人。所以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一直对其报以这个态度,这个事情说明每个人的第一印象都是很重要的。

      “呵呵,鄙人姓孙,拙名不足挂齿,阿谷可称呼我一声孙师父,也不枉费我辛辛苦苦为你医治。”

      说着,孙甲百把小刀用随身的粗布擦拭了一下,就包着插到了腰间,右手拿起小碗,就着刚刚划开的伤口开始放血,嘴里不忘喃喃自语,“昨天那点儿血真不经用,今天多放点。”

      一个诡异的早晨,出现了一个诡异的老者,做着一件诡异的事情。相信大多数人,如果身处现下的情形,都无法做到处变不惊。但阿谷这个人可能过去随遇而安惯了,现在想到的只是:自身也还受着伤,几乎等同于手无缚鸡之力,即使对方是个老者。记得昨天那个怪女人说起过他的公公曾是个大夫,此位老者刚刚又称为其医治,以现下的情形判断,很有可能就是眼前此人。

      “敢问孙师父可是秋......秋大婶的公公?”阿谷现在才发现自己不知道那个怪女人的名讳。

      孙甲百听罢,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秋大婶多半指的是秋儿。暗叹真不知道秋儿为何要这么说,自己何时成了她的公公了,难道和自己的师徒关系有什么不可见人之处吗?慢着,还有——什么“秋大婶”?!自己那乖徒儿长得花儿似的,哪里像那些只喜欢说人是非的长舌妇,居然被称作大婶了?这小子,不多挤点血出来真是无法泄心头之气。孙甲百心里火气一个劲的往上涌,化为实际行动开始拼命挤血。

      “孙师父此......又为何?”看着孙甲百问而不答,却无声的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自己的血也随之在碗底越聚越多,阿谷开始怀疑自己的血要被抽干才够。

      孙甲百闻言,发现碗里的血真的太多了,不紧不慢的放开了手,心里却想起自己那宝贝徒弟临行前让自己好生照顾此人,不禁有些汗颜,刚刚似乎有些走火入魔了。

      “咳咳,我那徒......媳妇昨天都和你说了吧。不错,我正是她的...公公。”孙甲百觉得此话出口,说不出的别扭;但随即心想锦秋一定对此人有所保留、身份不敢多言,自己收的徒弟,果然聪颖。发现对方还盯着那碗血,忙说,“这放血,是为了......整治你的病症。”

      “整治?”

      “恩,不错。你可能没有听说过,古来有放血治病的方法,这放血,不仅可以......”

      “敢问,在下是否是中毒了?”对照昨天那个怪女人所说的测血之法的支支吾吾,今天又听到了矛盾的放血疗法,阿谷做出了第一判断,打断了孙甲百准备的长篇概述。

      孙甲百被这么一呛声,也是小小的惊到了,暗道这个小子不算笨,看来不能随便糊弄了。“额,不瞒阿谷你说,具体还有待诊治。”

      “那是无法确知在下的病症原因了?听秋大婶提起,孙师父曾是位大夫?”

      “咳咳,多年未出诊,生疏了。”孙甲百心想:幸好秋儿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否则自己的医术和盛名不是要被一个外人看扁了?

      “孙师父不必如此客气,是在下劳烦您了。”阿谷也感到自己是问不出个所以然了,看来这孙师父不是医术不精,就是和那怪女人一样,不愿直言。

      “啊对了,这是秋儿——就是我儿那媳妇,给留的干粮,够吃两顿了。”孙甲百觉得自己有必要转换话题,把烙饼和豆浆拿到床榻上。

      “她不在?”

      “秋儿今天下山......出门办事,晚些回来。” 看来还是少说为妙,差点儿又说漏嘴了,“你吃完了,好好养伤,一切等你伤好之后再从长计议吧!”

      说罢,伤口一扎,拿着那小碗血头也不回的走了,心想自己暂时还是不要来了。自己老了,脑子转不过来了,这小子,让秋儿回来整治吧,毕竟是她捡回来的。年轻人自己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来折腾。

      阿谷看了看身旁的食物,又看了看孙甲百离去的身影,初步结论:看来,这一家子都是怪人,她的夫婿估计也差不离。

      看来,还是从那怪女人身上下手,靠谱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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