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说（GL）》醩丘

14、第 14 章

　　马车驰骋逸仙，原本只需一天一夜。但北王世子的车队进入盛京时，距皇上的寿宴不过几个时辰。
　　慌乱地换过衣服，打点一切事宜。直到寿宴的礼乐响起，石轩才匆匆赶来，形容憔悴，兀自强打精神，觐见了皇上。正要坐到自己的席位，却发现左首已被一个少女占据。她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石轩，目光中流露出狐狸一般地古灵精怪，纤指一指对面，道：“哎呀，这里坐了人了，对面倒有一处空席呢。”
　　“这……”石轩为难地皱着眉头，依着之前的传言，他也知这少女便是名动南疆的明珠郡主。照说虽然北王府比不得南王府，可他毕竟是个世子，又领了称号，于情于理都该坐于首席。可看小姑娘的模样，也不像是刻意为之，难道她不懂得左首为贵？可倘若当真坐了右首，传出去北王家的名声着实不好听。他放柔了声音，颇为和善地道：“小妹妹，这里原本是我的席位，皇上面前，怎么能随意地乱坐呢？”
　　南宫锦面露为难之色，神情似泣非泣，一双眸子里水盈盈似有万般委屈难以出口，她道：“可我已将这席上的糕点吃了好些个，倘若给人坐了残席，总归是不大吉利的。”
　　石轩道：“不碍的，不过是些糕点，你若爱吃，整盘儿端去吧。”
　　南宫锦眼睛一亮，又往右首望了望，眉眼舒展，欣喜道：“那边的席位也有这些糕点！这些便留给，唔，要不我用右边的糕点换这盘吃过的？”
　　石轩见着少女举止娇憨，天真无邪，心念微微一动，笑得愈加温柔和蔼：“不必了，这些留给我吃吧。”
　　南宫锦执着地摇摇头，道：“不成不成，这样你的糕点便比我少了，爹爹说不能随意占人便宜。”仿佛怕他反悔似地，将糕点盘子抱在怀里，又跑到右席端了糕点盘子，放在他桌上，道：“我可只吃了你的糕点，别的一点儿都不曾动过，不信你去问问旁边的宫女姐姐。”
　　石轩情不自禁伸手摸她头，一边道：“不碍事的，你便到对面好好地吃吧。”
　　南宫锦却急匆匆地跑回右席，刚好避开了石轩的手。石轩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说不出的失落。往对面看去，只见南宫锦朝他眨眨眼，笑盈盈朝他挥了挥手。石轩不禁心情大好，也朝她挥了挥手。却在这时，满庭忽然静了，朝臣们都疑惑地瞧着石轩，石轩方才发觉，原本该放在左手侧的糕点盘子，被移到右侧，他只盯着对面，右手抬起时不小心便碰翻了糕点盘子，糕点滚落到地上。
　　在皇帝寿宴上碰翻了盘子，这脸可就丢大了。石轩的手僵在空中，连脖颈都红透了，呆愣愣地甚是可笑。他下意识地去看明珠郡主，只见她吐了吐舌头，眨眨眼，双手合十，做抱歉状。她桌上的糕点盘子也是摆在右侧，不过却是挥动的左手。
　　见此情形，石轩也不好朝小姑娘发作，只道是小姑娘的习惯用左手，方才将糕点盘子放在右侧。呐呐地收回手，还不忘向明珠郡主暗送一个安抚的眼神。
　　却不知明珠郡主表面上与他眉来眼去，心底早翻了不知多少个白眼。见他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的左手，南宫锦冷笑一声，心道：“笨蛋，你以为本郡主左撇子么，盘子放在右侧，便能挡住底下的目光。这堂中除了你与皇上，可没有一个人能看见本郡主的动作。”
　　是呢，满堂中除了石轩，还有皇上能看见明珠郡主的小动作呐。皇上深深地瞧着，脸上仍是无懈可击地温柔浅笑，那笑意深深，谁也说不清这里头装了些什么。
　　席间，照例是由皇上敬酒，一通冗长乏味的演说，直听得明珠郡主头大如斗，好半晌才仿佛听见了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之类的话，不过明珠郡主显然对此国民之说兴趣缺缺，倒是极快地找到乐子，盯着美人姐姐的脸不要钱似地猛瞧，又觉得美人姐姐声音轻柔，抑扬顿挫，比之前听见的琴姬的歌声还悦耳千万倍。顿时眼儿弯弯，满面春风，泛着点点潮红，煞是陶醉。
　　坐在对面的石轩无意中瞥见这小女儿娇态，只将一颗心都系在这小姑娘身上，再也挪不开眼。又见她目光似有意无意地往此处飘来，只道明珠郡主已将芳心托于自己，更是飘飘欲仙，便思虑着寿宴后如何用言语逗弄小郡主，眼前便仿佛出现了小郡主似羞似嗔的神情，一时间想得有些痴了。
　　皇帝大人眼瞥着满脸春情漾漾的明珠郡主，莫名地觉得有些脊背生寒，心中警钟大作，匆匆结束了话语，坐回御座方才心中微松。
　　如此情形，照礼该由北王世子当先敬酒，哪知皇上甫一落座，右席的明珠郡主“噌”地站起来，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朝臣虽也不悦，但明珠郡主做事随意惯了，直将朝臣的目光当做了浮云。端着杯子道：“祝皇上姿容永葆，美丽动人。”语毕便将杯中酒急急倒入口中。
　　当先不悦的便是群臣，怎么能对皇上说“姿容永葆”这样的话呢？皇上可是一国之君，应当向皇上祝愿国家安康、百姓安宁，方才能衬托出寿宴的大气与高雅。
　　皇上先是因她的话而百味交陈，略略愣住，又见了她的动作，唇略动，下意识地便想开口提醒。哪知话未出口，明珠郡主已是苦着脸，两腮鼓鼓，似欲将酒吐出。
　　今日可不比洗尘宴，满堂上下，每一桌席，都是实打实的百年花雕。
　　南宫锦嘴里含着酒，着实难受，欲吐又不敢，欲吞又难受。折腾了好一阵才一闭眼，悍不畏死地将嘴里的酒吞入腹中。又泫然欲泣地盯着皇上，欲求安慰。皇上却是举了举杯，轻笑道：“多谢郡主。”
　　南宫锦不得所求，郁郁地一屁股坐下。又觉腹中一股热流急冲而上，仿佛烧灼一般，浑身热腾腾地好不难受。通红了脸，连唇也如胭脂点染，红艳艳地煞是娇媚。
　　石轩今夜可算是给明珠郡主勾了魂摄了魄，又是满座的目光方将他唤回。讪讪一笑，方起身道：“恭祝皇上龙体安康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循规蹈矩，恰合群臣心意。
　　皇上微微颔首，道：“承轩逸世子吉言。”将酒杯在唇边一碰，却不饮下，道：“朕不胜酒力，世子切勿介怀。”
　　其后群臣一一送上祝语，皇上亦是含笑接了，但皆是微微颔首，道一声谢，连酒杯也不曾拿起。
　　直到最后一位大臣送上自己的祝福，酒宴便开始了。一个个节目上演，宴至正中，众人兴致高涨。当一位琴姬上前时，石轩当先上前，道：“臣今日亦备有一节目，望能为陛下开怀。”双掌一击，上来十二位披坚执锐地士兵。
　　堂上众人脸色齐齐一变，皇上倒是面色平静，依旧带着柔婉亲和地笑：“轩逸世子，将铠甲兵刃带上殿，原是不合祖制的。”
　　石轩行礼道：“众位切勿惊慌，他们手中的兵刃，都是些假物，兵刃铠甲皆是木制，镀了层银。”又与琴姬吩咐了些话，便回了席。
　　琴姬行过礼，退在角落里弹起一首“秦王破阵乐”，其音铮铮，仿若有雷霆阵阵，那十二人随乐而舞，剑闪寒芒，令人仿佛身处千军万马之中，威势惊人。
　　只是单用琴奏，未免单薄了些。仅仅十二人，也不免势弱了些。南宫锦曾在军中见过千余人的秦王破阵乐，对这小打小闹自然是不屑一顾。
　　那十余人舞毕，南宫锦当先拍起掌来，道：“从来都只见女子跳舞，头一回见到男子跳舞，着实稀奇了。”她不评舞蹈，单说男子跳舞，果然令堂中人面色都不大自在起来。
　　石轩向皇上行礼道：“臣世代受朝廷荣恩，感怀至深。此舞便是想要向皇上表明北王府上下一片衷心，誓为大袤永镇边疆，永葆盛世太平。”
　　这话说得漂亮，许多人都拿眼望了南宫锦。
　　南王府的嚣张与北王府此时表现出的衷心，顿时便成了鲜明对比，如此扎眼。
　　南宫锦却视若罔闻，自取着糕点吃。桌上精致的菜品，一样未动。
　　皇上微微颔首，道：“北王府有这份心，朕心甚慰。”
　　石轩又道：“臣还有一事相请。”
　　南宫锦朝石轩丢了个鄙夷的眼神，又眼巴巴地望着皇上，挤眉弄眼，口型夸张地默默道：“岔开话题，岔开话题。”
　　皇上轻轻一笑，道：“世子请说。”南宫锦泪汪汪地望着皇上，眼神说不出的可怜委屈。
　　石轩道：“臣此番前来，便是想向皇上求亲。”
　　“嘭！”
　　一声巨响从右席传来，只见明珠郡主掀了桌，满面朱酲，眯缝着一双眼，娇声喝道：“皇上早许了我南宫家！”

作者有话说

　　郡主……终于~爆发了……
然后~今天三更……
（我又说了神马啊混蛋~泪~为嘛我手底下存几章文就这么难捏，我果然是天生无节操人士……泪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