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
自在明德殿闹腾了一回后，郡主缄默了。
但不久，皇上将兵符交给明珠郡主的消息着实让朝堂沸腾了好一阵，可是不论百官如何上折进谏，一向温柔和善的皇上似乎忽然转了性子，将百官的声音置若罔闻，一意孤行。
毕竟只是皇上所辖的王师，并未令众臣造成利益损失，在朝廷中闹了一阵，便也不闻不问了。
得了兵权的郡主每日往军营里窜，出宫的时间便也多起来。时常连着好几日不回宫，初时霜华宫里的几位宫女还不在意，时间一久，翠衣便先耐不住了。
“郡主归来~郡主归来……”霜华宫的寝居里，传来这样的声音已不是一回两回了，大家早已习以为常。
“翠衣，你叫魂呢。”南宫锦进入霜华宫便觉背脊凉飕飕的，见了翠衣方才寻到那莫名涌出的寒意的源头，不由板了脸，训道，“收声，你也不怕晦气。”
“这一招果然管用呀，下回想郡主回来的时候就这么喊好了。”翠衣喜形于色，拉着南宫锦左看右看：“哎呀，郡主都瘦了，白皙细嫩的肌肤也黑了，没以前那么好看了呢。郡主呀，你一个女孩儿家，去什么军营哪，整天里都是些臭男人，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过几天入了夏，只怕军营里头全是臭汗的味儿。呜呜，想到柔嫩嫩的小郡主要受此厄难，翠衣心里头难受啊。郡主不如向皇上请辞了吧，郡主就得在霜华宫里头好酒好肉地养着，养尊处优的呆着，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
“翠衣，你是因为没人说话，心里头憋着了吧。”南宫锦挎着脸，欲骂不能，哭笑不得。
“哎呀，郡主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最近谋了个尚食局的差使，日后郡主想要吃些好的，就更加方便了。”
“我什么时候吃不到好东西了？”南宫锦小心翼翼地插口。
“翠衣可是一心一意地向着郡主，郡主老在外奔波着，抛头露脸也不是个事，那些个大臣如今说的可难听了。”翠衣双手叉腰，姿态凶悍。
“哦？我又被说了什么？”
“不管说些什么，郡主就是不该整天里和那些男子混在一起，名声传出去也不好听。郡主在宫里头看看书绣绣花不是挺好的么？”
看书倒还罢了，绣花？南宫锦顿觉无力，叹气道：“翠衣，我先沐浴，待会儿还有些事情要忙，你自个儿玩去啊。”
“才回来又要出去？”翠衣愈加不乐意起来，一双大眼鼓得圆圆的，好似金鱼一般，“我不管，郡主若有什么事，我都要跟着。”
“你啊……”南宫锦揉着额头，“我可不是去什么好玩的地方。”
“什么地方我都得去，有什么地方能让郡主连休息的时间也没有，又要马不停蹄地赶过去？”翠衣不满。
“让我忙的地方可多着呢，万一此时是皇上召见呢？”南宫锦锤锤肩，伸伸懒腰，舒活筋骨。
“那我去找青络姐姐。”叉腰，扭头。
“好吧，我确实不去见皇上。”南宫锦叹气，“不过我先说清了，那个地方原不是你能去的，若是看见什么，可千万别瞎嚷嚷。”
“若郡主带我去，我怎么会瞎嚷嚷呢。”翠衣一双大眼眨啊眨，尽显楚楚之色。
“我可担心着呢，依你的性子，决计忍不下来的。”南宫锦不理她，径自往浴池走去。
“我保证，连话也不说，成吧。”
“这可是你说的，倘若违令，说一句话就罚你一整天不许说话。”南宫锦笑得奸猾。
翠衣迟疑片刻，却又抵不住心里头的好奇，终是凝重地点了头。
“翠衣，你这一回真是下了血本，可别后悔了。”南宫锦笑道：“把霜华宫里的银钱收拾收拾，一个子儿也别剩下，待我洗浴完就出发。”
翠衣忙不迭地点了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东西收拾了一半，忽然一拍额头，气的双脚直跳：“哎呀，狡猾的小郡主，原本就打算带我出去，还说什么不该我去！哼。”
一路上翠衣可没有给南宫锦一丝儿好脸色，南宫锦却也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二人甫出宫门，南宫锦也不叫停轿，掀开轿帘就跳下来。几位轿夫只觉肩上一轻，便已甚有默契地停轿转身，往来处走回。
“郡主，若是轿子不停，容易崴着脚。”翠衣跟在她身后，絮絮不止。
南宫锦头也不回，抬手，伸出一只手指，道，“一天。”
翠衣张了张嘴，最后也只得委屈地收声不语。
二人穿过几条街巷，便到了一处斑斓之所。
为何说斑斓？只见天色虽然晦暗，可五彩灯笼散出各色光华。道旁衣着花哨的女子，娇声揽客，姿态柔媚，莺莺燕燕。
翠衣自小入宫，出宫次数屈指可数。此时见了什么都觉得稀奇，不觉多看了几眼，又给某处媚眼一唬，吓得缩回南宫锦身后。
一路上又见了许多男子，脚步虚浮，面色萎靡。见了二人，流露出放肆奸邪的眼神。有几人上前搭话，都给南宫锦快步避过。翠衣却渐渐瞧出不对来。
“郡主……”
“两天。”此街虽是喧闹，可明珠郡主清朗的声音却依旧能划破喧嚣。
“哼……”翠衣泄了气，两天不说话可真能要了她的命。郡主可真是心狠。一边愤愤不止，倒也忘了要向郡主询问的话。
二人转过一个街角，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大道朗朗，素雅灯笼一字儿排开，喧嚣皆止。两位衣着清雅大方的女子在门口迎接来往宾客，举止大方得度，比之先前所见女子，可不知高雅了多少。
那二位女子见了来人，喜道：“郡主又来了。”
南宫锦亦是满面笑意，道：“这回可是带了银钱，还众位姐姐的债来着。”
“郡主这般说，可就生分了。”那二位一边说，一边将南宫锦接引入内。
只见那堂中装饰素雅，厅中桌椅，皆为上等红木制作，雕刻精巧细腻，非能工巧匠不能至此境地；紫檀香炉里逸出缕缕夺魂摄魄的馨香，略一凝神，不难辨出其间所用香料便是上等麝香。厅堂正中，挂着玉镶金嵌的匾额，上书“揽月”二字，笔触甚是雄浑，然其细处却又不曾疏漏，可谓粗中有细，刚柔并济。
堂中坐着许多男子，大多品貌轩昂，举止优雅。见了南宫锦，只有极少数人面色异常，余人大多以习以为常，也不乏有人出口招呼：“郡主今日又来寻灵音姑娘？”
“哎呀，连你们都知道了呢。”南宫锦大喇喇地向满座抱拳，道：“众位，灵音姑娘最近给本郡主包场了，还望众位瞧在南王府的面上，莫与我为难。我初到盛京，与诸位也无甚远仇近怨，倘若不阻我之事，便都是南宫家的善友。”
众人皆道：“郡主说的是。”
“诸位慢慢玩，我便先上去了。”
许多人便起身，目送郡主上楼。
也有些许人，面色不愉，阴沉着脸，自顾自喝酒。
南宫锦刚入房间，便又觉袖子一紧，回头看时，才发觉翠衣缩头缩脑跟在自己身后，此时满面不满。
“我原道那些奸恶传言是有人恶意中伤，原来并非如此啊。郡主身为女子，应当自爱自重，怎么能到青楼这等地方呢？郡主……”
“翠衣，倘若你再不闭嘴，我可要罚你禁言半月。”南宫锦沉了脸，语气便有些重了。
“郡主罚我也好，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郡主怎么能来呢？郡主便甘受天下人的指指点点么？”翠衣横了心，梗着脖子大声嚷嚷。
南宫锦淡淡道：“你若看不惯，大可自己回去，我可不曾拦阻。”
“郡主怎么能这么说呢？”翠衣急的差点便哭出来。“你不知道，如今坊间流传着关于郡主的传言，有多难听。郡主只是个女子，应当爱惜自己啊。”
“好了，来也来了，看看也无妨。”南宫锦一边说话，一边推开了厢房门。
一个女子袅娜地贴上来，“郡主可算来了，奴家等得心也焦了。”
南宫锦笑道：“灵音姐姐莫玩了，我的小宫女可都快瞪坏了眼。”
灵音勾着南宫锦的脖子，媚眼如丝，直钩得人三魂去了两魂，七魄也散逸六魄。便是一旁地翠衣，也转了目光，不敢缨其锋。“宫里头的人瞧不起咱们，郡主也不给姐妹们说说话。”
“我这小宫女向来死脑筋，姐姐们可莫气坏了身子。”南宫锦揽着灵音的腰，道：“今日的功课，可以开始了罢。”
“咦，昨儿个，咱们教了些什么。”灵音更贴紧了南宫锦，目光戏谑地望着翠衣，语气中却依旧是将人骨头都能化掉的柔媚。
南宫锦听了这话，眉眼一变，目光流转处亦是妩媚难言，迎着灵音道：“姐姐，昨儿你教的便是这个。”
灵音捧了她的脸左看右看，道：“唔，差了些，还得勾着些。嘴角扬得太高了，感觉过了。”
南宫锦眯缝了眼，嘴角噙了一抹笑，更显邪魅。翠衣在一旁看得心肝儿乱窜，通红了脸，低下头 。
南宫锦尚不及得意，便又给重重地打了脑袋：“你眼睛不好使么？说了多少次，多漂亮的眼睛，就该露出来！”
“明明翠衣的表现也不错……”南宫锦垮着脸，极为不服，“你恶意刁难。”
“这小宫女能见过多少人？你这搔首弄姿的，她是替主子感到害羞。”灵音“啪”又一下打在南宫锦头上。一凝神，郡主的头凭空消失了。凝神一看，竟是那小宫女，抱着郡主又是揉又是安慰。
灵音提着南宫锦后领将她从翠衣怀中揪出来，冷着脸道，“今儿加上话。”面上依旧是冷淡得冻死人的表情，口中的话却是火辣辣撩人心扉：“郡主~”
南宫锦打了个寒颤，嘟哝道：“这可是冰火两重天呐。”
灵音抬手欲打，见小宫女面色不善，便缓缓收了，道：“你试试。”
南宫锦腆着脸，笑容忽的不自然起来，“真要这么喊？”
“自然。”
“灵音~”
“噗。”
“噗。”
不仅是灵音，连翠衣也笑了。这哪里是勾人，软绵绵的分明是叫魂。
南宫锦清清喉咙，又道，“灵音~”得，这一回不是软绵绵，而是直接要死不活了。
“哈哈！”翠衣尚是捂嘴偷笑，灵音已是毫不给面子的捧腹大笑。眼角挂着一滴泪花儿，形象全无。
南宫锦如同斗败公鸡，垂头丧气，道：“那该怎么办？”
好容易笑够了，灵音顺顺气，道：“你莫急，再试试。”
又试了几声，换来的除去灵音越来越狂放的笑声，着实是一无所获。
灵音抹了一把满脸的泪水，上气不接下气道：“你，你换个人。想想最令你动心那人，唤他的名字，撩拨他。”
南宫锦眼前一亮，道：“皇~”忽的住嘴，不放心地道：“唉，灵音姐姐，翠衣，你们可绷住了。听见什么都得坚持住，千万别给说出去。”
灵音端了一杯茶，啜了一口，笑盈盈地道：“小郡主果然有心上人了，姓黄么？挺寻常的姓氏啊……大不了便给楼里的姐姐笑上一阵，有什么大不了的。”又见她面色凝重，方道：“好了好了，小郡主也害羞了，姐姐不说便是。”
翠衣不说话，大眼睛中好奇之色盈盈欲溢，忙不迭地重重点头。
南宫锦重重咳嗽两声，深吸一口气，僵硬的神情霎时便柔和，把眼儿一勾，便似轻羽，挠的人心痒难言，嘴角一扬，便似柳条儿，拂得人心底涟漪阵阵，一环环漾开。一出声，那柔媚，媚得能掐出水来，“皇帝美人呀~”
“噗！”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