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灵前发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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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了，这一个个的，都疯得没边儿了。
娜木钟一身素服，右手抓着灵位，左手撸着一圈绳子。她要吊死在太后睡觉的地方，好去向先帝告状，告诉他，她的仇人都干了些什么。
仇人终于出来了，在看着这场闹剧。
娜木钟扭头，把脸上的泪痕一抹，像头蛮牛似的瞪着，攒起一股力气就往屋里钻。苏麻吓得不能动弹，当然要叫人，布木布泰却一抬手：“别。”
她们跟着她，回到屋子里。
热血上头的娜木钟一边哭一边唤着先帝：“皇太极，为什么，为什么您要扔下我们？博果尔被逼死了，博果尔，我们的博果尔，被福临逼死了啊！”
她竟然这样直接，直接得半点余地也无。苏麻大惊亟待阻止，布木布泰却伸手拉回她的胳膊。
娜木钟去搬凳子，脚往上踩，绳子真的往梁上抛。
布木布泰还是不动。
娜木钟抛了两次，才得中了，扯着绳儿两边，就在打结。
苏麻定不住神，害怕地闭了眼，娜木钟尖细的声音还在耳边敲打：“乌云珠，他把乌云珠也抢走了，是她，是他们一起抢走的！皇太极，您在天有灵，千万要为我们做主！”
布木布泰竟然完全不阻止，苏麻受不了，去抱她的腿。
娜木钟拼命挣扎：“放开，放开，你放开我！”她竟然拿脚去踢苏麻，这下布木布泰不能再容忍。她们两个合力把她拽下来，摔在地上的娜木钟嚎得更凶：“啊，啊，啊，为什么，你们逼死了我的儿子，我要去陪他，您凭什么不准，凭什么！”
“你想跟皇太极说什么？说你的儿子对不起你？对不起大清，对不起皇上？”布木布泰无视她的伤心：“你这样做，只能让博果尔的灵魂得不到安息！”
“他当然不会安息！因为他是被逼死的，被福临，被您，被你们逼死的！”太妃一向阴阳怪气：“现在你们高兴了吧？你们得意了吧？可是我告诉您，我不会让你们得逞，因为我会去陪他，跟着他一起去见皇太极！”
“好啊，如果你觉得先帝会为你们做主，那你就去吧！博果尔的死是所有人的不幸！包括你，包括我！包括皇上！可是他死得不体面，他撕掉了大清的脸！他没有权利这样做！如果你觉得动静还不够，如果您觉得你还有脸见先帝，如果你觉得皇太极会原谅一个自杀的儿子，原谅你，那你就走好了，只要你觉得值得！”生气的太后将手指着她，这是在釜底抽薪。
果然，太妃被这一击变得软弱，害怕地蜷缩着，小声的叫：“不，不，是福临，是福临……”
太后走去她的脚边，蹲了下来，正想好好地温柔一些说话，听到这个，又变得严肃，正色道：“妹妹，博果尔的死，和当今圣上无关。”
“是福临！是他……”太妃继续争辩着，只是力量和气势，都已经不是刚才了。
“我再说一遍，博果尔的死，和皇上没关系。”布木布泰冷静无比地复述着，看着她的冷眼：“无论有多少人这样想，我都会让他们知道，博果尔，他是自己找死。”
太妃扭过头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凄切而绝望。
布木布泰终于发了慈悲，她低叹一声，眼中有泪：“快别折磨你自己了，你这样，我很心疼。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也是母亲，妹妹，让我扶你起来吧。”
“猫哭耗子，姐姐，我用不着，用不着您可怜我。”太妃甩开她的手，痴痴地走了出去：“我要回家，博果尔，他一个人在家里，他会害怕，他需要我。”
布木布泰看着她的背影，没有再拦，这乱糟糟的夜晚，就快过去了。
博果尔的棺木，停在襄亲王府，只有那儿，才是属于他的地方。
天要亮了，回家的太妃呆呆地从大门往里走，神智模糊，还没等进厅，就听见灵堂那儿有人说话。
天热，一路运回来，尸首存不住，为了保全最后的体面，所以博果尔的骨灰坛放在里边儿，还没合盖子。有人抱着他，在里边说话。
太妃扑了过去，她看见“乌云珠”，是她抱着博果尔的骨灰，和他一起躺在棺材里。
静妃在哭，她已经哭了一会儿，说的那些话，也只有博果尔才听得明白，她和他，本是同病相怜的人，也许，只有他们两个才能真正地感同身受，那是怎么样的痛苦。
可是太妃不理解，她看见这些，只会觉得更恶心，她恨得发抖，她的语气，像一条蛇蹿了出去：“舍得回来了？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我从没有离开过。额娘。”静妃提醒着她：“额娘，我一直都在这儿，陪着博果尔。”
“你……”太妃没想到，她竟然这样厚颜无耻，难道这个贱人到了这份上，还会在乎什么名誉：“你不要脸，你不要脸！”她不许乌云珠玷污博果尔的灵堂，她把人从棺材里往外拉：“你给我出来，你没有资格碰他，我不许你碰他！”
“额娘，你错了，除了我，没有人更明白！”静妃流着眼泪，情真意切地诉说衷肠：“只有我，只有我才能明白他在想些什么，他想做什么！因为，我是和他一样的！我和他一样！所以，我答应他，我答应他！”
“你答应他什么，答应他做一个好妻子？还是答应他好好爱他，疼他？太迟了，太迟了……”太妃摸着棺木，轻轻地抚着：“太迟了啊……”
“我答应他，我一定让那个人知道什么叫做报应，我一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痛！我一定让他百倍千倍地还回来！”静妃搂着骨灰坛：“这是他欠他的，也是他欠我的！我不管是不是因为博果尔我才能站在这儿，但是我答应了他，我就一定会做到！”
“你住嘴，住嘴！你要是早一点真心待他，他会死吗？你要是拒绝了皇上，他会死吗，会吗？”太妃见不得这样惺惺作态：“是你把他逼死的！现在他死了，你在这儿装神弄鬼，你想干什么？你想所有人都知道，襄王福晋待襄王情深意重，不能独活，要殉节了？好啊，你去死啊！你现在就去死啊，别恶心我的博果尔！”太妃拼命地将她揪起来，往外拖。
“不许，我不许！”虽然晚来一步，可是福临正好看见这些，他和安郡王岳乐一起赶了过来。
在岳乐的阻拦下，太妃留住了清醒，没有对福临动手。被松开的静妃执拗地又躺了回去。这里太吵，很快就有下人撵进来，慌里慌张的，岳乐赶快跟着他们，把太妃扶下去。
很快这里，又只剩下两个人了。静妃抬起手来，去摸上方沉重的棺盖，她要向上拉，把自己和博果尔关在里头，关得严严的。福临慌了，他从不知道，“乌云珠”会是倔强至此，他忏悔着走上前，看着棺材里的人：“你别这样，乌云珠，博果尔他也不想你这样。”
“他当然不想，因为他不想死！我也不想，因为我想他活着！”得到了乌云珠的躯壳，静妃当然要代入她的身份：“皇上，您不觉得，您欠博果尔一句‘对不起’吗？您不觉得，您欠我一句‘对不起’吗？皇上，您不觉得，您做得太过分了吗？”静妃毫无惧色地瞪着他，声嘶力竭：“这是你欠他的！哪怕你现在跪下来，磕一百个响头，我和他都不原谅！”
“乌云珠，我知道你会恨我，可是不知道，你会这么恨我。”她会为了博果尔不顾一切地跑回来，福临已经很伤心，现在更受到沉重的打击，可他必须辩解：“你不能这么恨我。这是他自己选的路。也许，他早就看清楚了。他死，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无能，觉得他什么都干不好，他觉得他配不上你，他真的配不上你，所以，他死了。乌云珠，他是自找的。”
博果尔的确年轻气盛，入川的时候，马匹接连被劫，与人议事，格格不入。诸事不谐，让他处处碰壁，可是，如果心中还有一丝光明，他不会走上这条路。他这样做，完全是因为已经没有了希望，前途一片黑暗，无路可走。
他的光明，是他处处好强的额娘夺走了它，是那些暗地里茶余饭后的同僚夺走了它，是他不能通心的妻子夺走了它，是他名为手足，却高高在上的皇帝主子夺走了它。
如果他们没有逼迫他，他为什么要这么着急证明自己？他还很年轻，年轻到不明白世情的险恶，不会耍弄深沉的心机。他恨，他怨，他诅咒，可没办法反抗。他的心太高了，可是他什么都做不到，相反的，接而连三的打击只能让他心灰意冷，除了死，他还能做什么？
福临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他根本就不想知道？
他站在棺材边，居高临下地看下去，声音慢慢地，像一碗温水：“大清的脸被他撕了，现在，他安静地睡着，他躲了起来。可我不能躲起来，我不能像他一样没胆子。乌云珠，我喜欢你，从前，当着博果尔的面我这样讲，现在我还是这样讲，我不怕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喜欢你，我要娶你，我现在就要娶你，跟我回宫！”
他说完就真的伸手去拉，可是，却想不到，却被坐起来的静妃一巴掌甩在了脸上，用尽所有力气。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五章 灵前发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