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五十八 ...
-
谁说过来着，男人长到多少岁都是孩子，身上或多或少保留着小孩子特有的脾性。
哈欠……阿银意兴阑珊地瞟向窗户，想看看外面的雪下得怎么样了，无奈映入窗子被厚厚的颜色俗艳的窗帘挡住了。无聊的话还要讲多久啊？什么新人越来越不好管啦；每次训练总有人偷懒耍滑且屡教不改啦；上面那些人向来只会讲场面话而麻烦又没好处的工作统统丢给底下的人等等，虽然对诸如此话题本身阿银没有兴趣，但这种说话的气氛令他感到平静放松，困意阵阵袭来。今晚事后，土方没像以往那样搂着他安抚来安抚去，他说偶尔也要换换角色喽，便贴在阿银胸口絮叨起工作中的烦心事。“互换角色？那你干脆让阿银戳一次后面好喽，嘁。”阿银想着，胸口被土方呼出的气弄得有些湿湿痒痒，他不自在地动动身子，可困意不理会这些，一点点将他拖入梦乡，土方的声音渐渐模糊起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意识开始坠入云雾里，些许凌乱的画面在脑中闪现，与神乐争抢零食的场面，坐在机车后面的新八君，喜欢咬人脑袋的大狗定春，凶巴巴上楼催房租的老太婆，柏青哥输了钱一起坐在长凳上叹气的长谷川，没事总是藏在万事屋角落里偷窥的小猿，阿妙和九兵卫，还有假发和伊丽莎白以及追着阿妙跑的大猩猩——都是熟稔到厌烦的人和事，却是有着惊人的温暖，生活就该是这个样子。被这些温暖包围着让他觉得自己的的确确脚踏实地呼吸着歌舞伎町的空气，一直在这条街上行走，走着走着过往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便会如同干掉的泥巴一块块从身上脱落，总有一天会落干净的。
“就拿前一段时间来说吧，明明时间那么紧张，可一个个的都没有紧迫感，松松散散的状态——喂！”说到气愤处，土方在阿银胸口上咬了一下，“每次我一说正经话你就睡觉，太不懂得尊重别人了吧？”
“疼疼疼！”阿银当即疼醒了，反射性推推紧靠在胸前的那颗脑袋。男人永远都是小孩子……阿银也是男人啊，还不是扮演着老妈的角色照顾万事屋的两个小鬼，外加一只大型犬，都没有抱怨耍赖呢，这家伙可倒好——莫非想当儿子不成？
“啊，你说的事啊，我不感兴趣啊，当然越听越困。”阿银搓搓脸，清醒了些。
要交谈进入正经的轨道，当然要用正经话题当引子，说到正经，土方第一个相当的当然是工作，可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刹不住闸了。
“哎，你放开点，翻不了身啦！”阿银“咚”凿了土方的头。
“啧，好疼！”嘴里嚷嚷着疼，土方却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翻个身将阿银压在下面。
“呀，压死了啊！真的压死了，我说小卷毛。”
“啥？”这回土方抬起头了。
“嘁，骗你的啦。”
“我就知道！”土方又低头埋在他胸口蹭了几下。沟什么的挤挤还是会有的，两块胸肌拼命往一块儿挤，喔，中间这不是勉强出现了一道小窝窝儿嘛！
“疼死啦！这么想当儿子干脆改姓坂田好了！”
“什么？”听到这话，土方“刺棱”放开手，抬起脑袋，以极其不能理解的带点茫然的眼神地看着身下的人，“要改也是你改我的姓！”
“得了吧！哎，我可没像你这样——喂，你很怀念老妈的胸部吗？啧啧。”
“老妈？哼，别用这种比喻！只不过是趴一下而已，小气什么！”
“呀呀，你可不止是‘趴一下’吧？不用狡辩了，改姓坂田吧，哎，多一个能补贴家用的儿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胡扯！”土方伸手够到床头柜上的烟盒，“你冠上我的姓，家用我一样会给啊。”
“不要。”总算把这家伙从身上扒下去了，阿银使劲揉揉被挤红了的胸口。
“唔，早料到这件事上你不可能迁就，不过是说说，我没指望过。但是——”土方略微停顿，喷了口烟，继续道，“小卷毛必须姓土方，一定的！”
“你说什么？”阿银一惊，随后很快释怀，摆摆手，“算了算了，又不可能实现，阿银就勉强允许你妄想一下吧，最好妄想出一群活蹦乱跳的小卷毛来，名字就从——”
“十五郎！名字从十五郎开始叫起。”
“……副长大人起名字的水准真不怎么样啊。我说，要是女孩子呢？”
“女孩子……”土方叼着烟颇是认真地沉吟片刻，“一定要先送她去乡下住一段时间，那里空气好，生活环境简单，小女孩就要单纯快乐地长大。”
“喂喂，乡下妹不受欢迎的啊。说起来，冲田的大姐也是在乡下长大的，你是想——”糟糕，不能提她，绝对不该和这家伙提那个女人的事，更不能拿她来玩笑，阿银登时后悔了。
土方皱着眉头抽了一阵烟，这次没有回避三叶的话题，他说：“嗳，我不会忘记三叶，而且以后还会继续拜祭她。”狡猾地乜旁边的人一眼，不怀好意地翘起嘴角问道：“怎么，听了有点不舒服？”
“没有的事，意料之内喽。”
“唔，对三叶的感情我全部尘封在过去了，不会时时惦念也不会轻易忘记。她永远地定格在过去了，那些是她的专属，不能也不会改变的，但人总不能一直忽略眼前的事物而永远徘徊在过去，你说是不是？”深深吸过一口烟，“我会拜祭她，是去看望曾经儿时的玩伴，就是这么简单。”
阿银听完，歪起一边嘴角，“诶，你的事你自己随便啦。”
土方拿过烟灰缸，碾灭剩下的半根烟。“反正今天跟你说好了，以后小卷毛跟我的姓，不管是男是女。你还说了造一群——”
“哎，哎，我后面说了是妄想呢，是妄想，一直都是妄想！”
“你好像不太喜欢小卷毛啊？”
“啊，我要打破天然卷的诅咒，一定要生直发的小孩。”
“那有什么难！生一群的话，总有那么一、两个是直发吧？”土方揉着阿银蓬松的头发说，让卷曲的发丝从指尖滑过，什么诅咒啊，哪至于这么严重，这不是手感很好嘛，爱不释手啊。
“哎，想不到啊，光是听到名字就能吓哭小孩的鬼之副长实际上异常喜欢小孩子诶。果然做人不能只看外表啊。”阿银挖着鼻孔搭话。
“也、也不是。”土方关上床头灯，重新躺下来，“就是想要个小天然卷。原因么，记得我讲过了。”
“啊？不好意思，忘记了。”
“切！重复的话我也不想啰嗦，如果有了小卷毛，你和我就是家人了。”
阿银一颤，甚至激动得出汗了，马上想扭亮灯好好看看土方脸上的表情，但他没有，因为怕土方看到他的样子他会窘死。他摸寻着土方的手轻轻拉住，心中默默说道：“就算没有，我们也是啊。和新八、神乐一样重要，对于阿银来说。唔，跟他们还是有些不同啦。”
之后，好一会儿缄口不言，彼此似乎都不满足于就这么睡去。
“对了，脚上的伤要紧么？”土方打破了沉默，“要是在屯所就好了，服用了秘制的散药不出一天光景就彻底好了。要不你一早和我回去？”
“用不着那么麻烦啦，没有肿起来估计就没啥事。”
“我再看看吧。”土方摸索着爬下床，打开床头灯，“右脚，是不是？”
“你、你不要看着别人的腿发情啊！”
“什么？”土方扬起眉毛，看看端在手里的阿银的小腿，“谁会对着一根‘白萝卜’发情啊？”横过来就是一口，“萝卜除了吃，还能用来干什么？”
哎哎，左脚可是没受伤哦，那就用没受伤的脚踢烂这家伙欺骗社会的脸吧！
“喂！喂！哪里说错了啊！”土方忙抓住他另一条腿，这样一来两腿中间的风景暴露无疑……
阿银顿感不妙。“……你这不就是在发情吗？”
“谁教你不把衣服穿上的？”土方恶劣地调笑道。
——劳副长大人费心了，不知是谁做完就抱着人家不让动弹的。
“这种时候不留个纪念岂不亏了？”土方单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
又来了！拍个屁啊！阿银脑子里蓦然出现一个词——整合。整合而非消失。
“不用担心，我不会当成背景的。”
OTAKU很喜欢拍照啊，每次都相机不离身，还有妄想症，喜欢办点不可思议的猥琐事，经常创造新词汇……
“你发什么愣啊？”
“我在想啊——”阿银挣脱他，裹着被子靠着床帮坐起来，“是不是合并了？啊，哪本书上写的来着，人格分裂最好的治疗方法是通过正确的疏导将不同的性格合为一体而不是消灭某一方。哎，你自己说过吧，不可能杀死自身的一部分。”
“怎么又提这个？”听闻此言，土方兴味大减，丢开手机。
“噢，到底合体了。OTAKU化的副长大人。”莫非歪打正着做了件好事？阿银感到诧异，去过吉原之后，自己对OTAKU说的那些话起了正确疏导的作用，然后OTAKU和这家伙就谈拢了？那么，后来那些自我厌恶的消极情绪纯属多余喽？
“大概，算是吧？我也不知道。”土方没有发火，坦言道，“最后的确是彻底谈好了，我也明白了很多。OTAKU承诺不再打搅我的生活，我想他所谓的消失就是重新沉浸到我身体的某个旮旯里不再现身了吧，这样，要是说一点不受其影响怕是不可能，最终他还是不是最初被妖刀附体而产生的那个OTAKU也不清楚了，他的意识什么的也有所改变吧，应该说是互相影响，反正很混乱，我描述不来。算了，反正我还是我就对了。”
“很难想象如何谈好的啊，啊，比方说，具体情形什么的——？”
“这个——”土方偏着脑袋斜睨坐在床上的人，“就当秘密好了！你不是也没有告诉我，OTAKU最后和你讲了什么吗？就算他不说我也会好好对你的。”
“呿！”阿银摆手，事到如今，不知道也罢，现在怎么折腾都是一回事了。哎，这下子算是确认了某些……自己可以放开了，不必再内疚什么了？“说哪里话啊，你这是？总是扯我的头发，啊，头发被扯掉不少啦变秃怎么办，还总是咬人，就上次，把我的舌头咬破了，身上被捏出淤青什么的更是家常便饭，这些也就算了，没事就爱找茬打架很让人吃不消啊，这样也算是好好对待啊？”
“噢！这么点小事你也揪着不放啊？说的那么可怜，好像总是被欺负的一方似的，哪一次你没有还手啊！？”
“挨打总得反抗吧？”
“呵，那不就得了！我们就得这么相处，不然——就不对了，肯定是谁身上出毛病了！打架可是一种……保护方式，我想起来了，在屋顶上，我扔刀给你那次，你对我说‘打架是为了保护什么’。我嘛，最讨厌同情什么的，所以打架当然是保护尊严，彼此的。”
“哎，哪家子的歪理啊。”阿银打着哈欠说。
“说明平等啊！”土方急着抢话说，“当然是说明我很看重你，重视对方，不敢大意、怠慢轻视才会认真地出手吧？我就是这么认为的，或许对象是女人我不会吝啬怜悯温情什么的，但你不是吧？自然要用些有别于女人的方式来表达——”他停下来，关上台灯，“爱或者喜欢之类的。”
“你到底有多喜欢面子啊，干脆以后就和面子做好了，嘁！”阿银嘟嘟囔囔翻身躺下，“睡觉吧，说那么多话累死了！”其实阿银懂的——先是武士才是爱人。
“我还不困呢，继续造小卷毛！”
……
早上，外面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停的，街道上只积累了薄薄一层，比较而言还是漫天大雪令人振奋啊。
难得今天阿银比土方先醒来，他看看地上的衣服，一想到还要穿着女装回去，不由得抓了抓乱七八糟的头发，脚踝似乎也没啥事了，估计就是崴了一下，转头看看旁边的人，如此安睡到早上还是蛮惬意啊，不过天亮了就要各归各位了，再怎么留恋也没用啊，毕竟彼此身上都有其他重要的束缚，算啦，能够有交集已经很满足啦。啊，这家伙还在睡啊？干脆把被子掀起来把他抖出来好了！
回去的时候阿银顺手牵羊将旅馆里的枕头塞在衣服下面拿走了，土方对此甚为不理解，不就是想让他给买个枕头嘛，不必用这种方式暗示吧！？
“你就把这个当成小卷毛好了。”在万事屋楼下，阿银从衣服里掏出枕头递到土方手里，“自我催眠好了，这是小卷毛小卷毛小卷毛……”
握着软绵绵的略带着体温的枕头，土方感到一阵寒风刮过。
“来找我睡觉的时候要带来哦。”阿银撇嘴瞧瞧脚上勉强修好的木屐，“啊，有点冷啊，我先回去喽。”
“等——”
阿银站在楼梯上，回过头：“还有什么事？”
咦，这家伙笑了。“没，回去吧！”
“不带‘小卷毛’，就不要进我家啊。”阿银挥挥手径直走上通往二楼万事屋的楼梯。
“你笑起来其实蛮好看。”待他进了屋，土方自语道，低头看看手里的枕头——这是小卷毛小卷毛小卷毛……
……
书店里——
两只手同时伸向仅剩一本的《JUMP》。
“喂，是我先来的，这本《JUMP》是我的，拿开你的脏手！”
“才不脏呢，虽然我刚抹过痔疮药膏。你放手！”
“谁先付钱这本《JUMP》才归谁！”
“要和忍者比速度吗？”
“……两位的钱都不够付这本杂志。”书店收款小姐面无表情地给出了致命的陈述，“和在一起的话刚好够了。”
“怎么？”全藏抬头询问阿银的意见。
“谁要和这个痔疮忍者一起啊！不就是差那么一点钱嘛，等着啊！”这时阿银掏出手机，“喂喂，混蛋限你五分钟之内，噢，不，一分钟之内赶来，不然——什么？我才不管你在干啥，快点过来！”
“哎——”全藏不管三七二十一，抢了《JUMP》塞进怀里就跑，“既然有人出全款，那就谢啦！放心吧，看完了我会还给你的，在下期出版之前！哈哈！”
书店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刚跑出去的去全藏被自行车机车撞到了屁股，估计是中间的痔疮又裂开了，《JMUP》也飞了出去。“我的——”一辆轿车驶过，险些把他压成饺子皮，于是可怜的全藏眼睁睁看着抢到手的《JUMP》落到车顶上从他眼前呼啸而过了……
“哈哈哈——”这下阿银可是笑得直不起腰了。
“啊，这次新人招收简章的照片还是用伊丽莎白的脸来PS好了！”假发如愿以偿住进了江户最豪华的酒店，设施最全的总统套房，至于谁出的费用就不提了，随便猜猜好了，其实知道的都知道，不知道的都不知道。
九兵卫陪阿妙上街买哈根达斯，神乐看到她们高兴地凑上前去。
万事屋二楼的天花板上破了两个洞，小猿躲在上面窥视阿银什么时候进屋。新八见家里只有他一个，打算带定春出去散步，结果碰到刚要进屋的阿银，定春果断咬住他的头……
生活就是这样，琐碎熟悉的事物反复积累，一天天，无聊着，苦恼着，也快乐着，当然偶尔也会有出现一些意外，BUG再说难免嘛！不要放弃希望，更不要舍弃幸福，因为幸福是个捣蛋鬼，总是喜欢变换模样出现在每个人身边，或许它不是当初你所认识的样子，但不要仅仅由于不认识就让它从身边溜走，请狠狠抓住它，它会给你不同于最初的快乐。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五十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