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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章 ...

  •   乐乐的电话很快被接通,王烁刚将手机贴到阿耀耳边,就听见对面传来略带焦急的声音:“是阿耀吗?”
      阿耀怔了怔:“是我。你怎么知道的?”
      “别管这个了!你现在在哪?!”虽然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联系,但乐乐却像是一点没变,一着急声音就颤颤的,像是要哭出来一样,阿耀急忙道:“我在燕城,前段时间来这边参加摄影比赛。”
      “我知道!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现在在燕城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你都失踪两天了?你要急死我和表姐夫吗?!”被她这样脆生生的吼了一通,阿耀恍惚觉得好像先前和乐乐说分手的事都没有存在过一样,心情竟然舒畅许多。但是又不忍她担心,连忙压下心头的感动,问了问王烁这里的地址,对电话里交代了,还来不及多说什么,就被“啪”的一下掐断。
      阿耀尴尬地解释:“她脾气有点急躁……”
      王烁理解的点点头。他的手机质量很好,一般情况下除非接听的人,否则周围的人都无法听见电话里在说什么,但是这次……估计整个病房里都是那个女孩子的声音吧。
      “你失去联系两天,又是在外地,她肯定急坏了。”王烁站起来,轻轻拍了拍阿耀的肩膀:“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回警局一趟,你的家人估计也快赶过来了,我就不在这里杵着了,待会儿再回来看你。”他朝着门口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哦,对了,等你好些了来警局做笔录。”
      阿耀点点头:“谢谢你。”
      王烁不在意地挥挥手,打开门出去了。

      看着王烁消失在楼道转角,阿耀轻轻舒了口气,低下头开始审视自己的伤口——虽然当时他尽力护住了自己的脑袋,但是最后结束那三下还是成了全身上下最重的伤处,不用照镜子都能知道头上缠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阿耀抬不起手,只能翻着眼皮一个劲往上瞟,瞟了半天也只看得见白白的一片。
      而身上的伤口大多集中在四肢,腿和手都打上了石膏,腹部一带因为蜷缩的姿势倒是没有受太多的打击。后背很疼,应该是踢伤了一大片,阿耀试着挪了挪身子,换来的是更剧烈的疼痛。
      “唉……”现在全身都动不了,除了翻翻眼皮转转脑袋,唯一还能自由活动的就剩下一张嘴了,阿耀自言自语地喃喃:“不知道阿徽会不会杀了我……”
      念叨了几句,阿耀觉得有些倦,干脆就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养神,过了十来分钟,病房的门忽然被人用力推开,阿耀慢慢地睁开眼,一下子就看见了面色苍白的铭徽。

      先前的几分钟里阿耀想过铭徽见到自己这副模样的时候会是个什么表情,也幻想自己到时候一定要显得很勇敢很坚强,让铭徽见识见识自己的“爷们儿气概”,但是真正等他站在自己的面前,才发现事实和自己想象得完全不一样。那种委屈和难过,那种孩子气的眷恋和依赖在见到这个人的刹那全部回到了自己体内,好像铭徽一出现,自己就再也不用担心任何事,再也不用害怕任何灾难,可以理所当然地依靠他、信赖他——只要有他,哪怕身在地狱,也能开出幸福的花来。
      阿耀看着他慢慢走到自己面前,一向冷静淡漠的面容像是被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击溃,眼中流露的痛苦令阿耀倏地红了眼眶。

      “阿徽……”轻轻喊了一声,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阿耀委屈地说:“阿徽,好痛。”
      “笨蛋。”抖得不成样的手缓缓贴上阿耀的脸颊,近乎仓皇地沿着他的轮廓缓缓触了一遍,手指慢慢滑到肩头,想要揽到怀里抱住,却发现他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处没受伤的地方,铭徽茫然无措地抬起头:“我……要怎么抱你?”
      明明很简单的一个问题,从铭徽口中说出来却异常心酸。阿耀怔住了,第一次看见铭徽这样失措的表情,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是看着他憔悴苍白的脸,下意识地喃喃:“我没事,阿徽,我没事。”
      “你真是——”咬牙切齿地说了半句,铭徽忽然垂下头,沉默了好一阵,却突地一笑:“算了,反正我这两天也想好了。”
      他的声音有些颤,还带了点哽咽,阿耀急忙伸手想去抬起他的脸,手一动又扯得钻心地疼。
      “别动。”铭徽捉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到身侧,自己也在床边坐了下来,抬起来的眼眶果然是红红的,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
      “你……想好什么了?”阿耀轻声问。
      铭徽替他掖好被子,看着他额头上一层层的纱布又有些失神,半晌才说:“阿耀,等你出院了我们就去国外结婚吧。”
      “结婚?”
      “对,结婚。”铭徽的手指从被褥上轻轻划过,触到阿耀的手,便一点点的伸展开来交叉握住,一字字地说:“我不想再给你任何离开的机会,任何形式的离开都不行——这两天几乎把我逼疯了。”
      阿耀张了张嘴,正要说话,眼角却瞥见门外一个人的影子闪过:“乐乐?”

      门外的身影一顿,阿耀感觉到铭徽握住自己的手随着那一声呼喊而略微紧了紧,但是现在他来不及在意这些,急急忙忙地想要撑起身子:“乐乐?乐乐你在外面吗?”
      果然,被他这么一喊,门外的人犹豫了片刻便渐渐走了出来,虽然垂着头,身形也消瘦了许多,但那的的确确就是乐乐。
      阿耀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求助似的看着铭徽,铭徽却始终不开口。沉默蔓延了一阵,阿耀终于熬不住,呐呐地说:“你……都听到了吧。”
      乐乐抬起头,往前走了两步,看到安静握住阿耀手的铭徽,又忽然顿住了,眼中毫无预兆地落下两滴泪来,惊得阿耀几乎从床上蹦起来:“乐乐,你别哭,别哭,我跟你解释!”
      乐乐抹了把眼泪,深深吸了口气:“先别解释这个,解释解释你身上的伤吧。”
      “对,先解释这个。”刚才死不开口的铭徽现在也开始帮腔了,阿耀愤愤地瞪了他一眼,有些尴尬得不知道怎么说起——这事好像不论怎么说都显得自己很傻。

      考虑了一会儿,阿耀尽量简短地把事情交代了,说完之后,室内又是一片磨人的沉默。
      “所以说,你就是为了一本书才把自己弄成这样?”乐乐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声音忽地尖利起来:“林耀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啊!”
      “那是阿徽的书。”条件反射地辩驳了一句,又忽然意识到对方是乐乐,阿耀几乎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听到他的话,乐乐脸色白了白,勉强扯出一个苦笑:“就算是这样,也不至于啊……”
      阿耀看出她的苦涩,几乎是逃避地低下了头,耳边却听铭徽淡淡地说:“没有第二次。”
      “知道了。”阿耀老老实实地回答。
      “真是……”乐乐无奈地摇着头,用手掩住眼睛,像是要把泛上来的情绪统统压制回去,半晌,深吸了口气,走过来摸了摸阿耀被包裹得密密实实的额头:“伤得严重吗?”
      阿耀想了想,说:“看起来挺严重的。”顿了顿:“其实也确实挺严重……”
      乐乐瞪了他一眼:“具体点。”
      “我只知道右腿骨折了,其它的还不清楚。”阿耀听见门口又有人声,看了一眼:“正好,医生来了,问问吧。”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年轻的白袍医生拿着病历走了进来,看着病房内莫名多出的两个人,皱眉:“病人需要休息,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阿耀忙道:“他们刚来,没有影响到我,我很好。”
      “头晕吗?”医生问。
      “呃,不算晕吧。就是身上疼。”阿耀想举起手来示意,一动又是龇牙咧嘴。乐乐一巴掌拍在他背后的墙上,凶巴巴的说:“叫你不要乱动!”
      铭徽站起来,颇为担忧的看着阿耀的脑袋:“医生,他身上除了骨折还有别的问题吗?”
      阿耀接到他的眼神,立刻表示不满:“喂喂,你是在担心我会变傻了吗?”
      铭徽不理他,医生低头翻了翻病历,淡淡的说:“他的大脑受了撞击,原本推测有可能引起脑震荡,不过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什么症状,应该没问题。其余的伤基本都是外伤,不算很严重,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听他们说了两句,阿耀猛地想起来:“对了,我还是别留在这里了,好端端的待在燕城做什么,反正事情都办完了,要住院也回去再住。”
      “你这也叫好好的?”医生凉凉的说:“先观察一个星期,如果没问题的话再转院。”
      “嗯。”铭徽和乐乐都表示附议。阿耀很无辜:“可是我一个人没办法……”
      “我留下陪你。”面无表情的打断阿耀的话,乐乐说:“反正我这段时间也没什么事,学校可以请一个星期的假,就由我来照顾你吧。”

      “不用了,还是我来吧。”见医生已经检查完毕离开,房间内又恢复成了先前三个人的情景,铭徽也不再顾忌什么,径自捉住阿耀的手,低头想了片刻,缓缓地说:“刚才你也听到了,我和阿耀现在在一起。我想由我来照顾他会比较合适。”感觉到阿耀的手指在自己掌中轻轻挣动,铭徽收紧了手掌,看向乐乐的眼神坚决凝定:“我们分开了七年,这七年对阿耀来说很艰难,他也曾经对我说过,如果不是因为你的陪伴,或许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撑过这一段。所以……我很感谢你。谢谢你替我照顾他。”
      “阿徽!”阿耀听不下去,忍着痛把手从铭徽掌中抽出来:“你在说什么啊?!”
      “难道不是么?”铭徽淡淡道:“阿耀,既然她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不能一次说清楚?这样对大家都好。”
      阿耀被堵得不知如何反驳,有些失措地转头去看站在一旁的乐乐。
      然而乐乐却像是并没有太多的震惊,只是安静地注目着阿耀,眼中翻涌的情绪让阿耀如同被烫伤一般急促地移开了视线。

      “其实我很早就猜到了,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见到他逃避的反应,乐乐苦涩地笑笑:“从阿耀第一次听我说起表姐夫的时候起,我就感觉到阿耀不一样了。”她吸了吸鼻子,仰起脸看着天花板,轻声说:“我认识的那个阿耀虽然偶尔会像个孩子,但是大多数时候都很坚强勇敢。和我在一起会很开心的笑,有些腼腆,有些呆,却比我认识的任何一个同龄男生都要老实可靠。”她又转过头看着铭徽,眼圈红红的耸了耸肩:“但是和你重逢之后我熟悉的那个阿耀就变了。如果说以前他只是偶尔会像个孩子,那么在你身边他完完全全就是个孩子。”乐乐叹了口气:“你们俩个大概都不知道当你们站在一起的时候,在别人眼里是怎样的吧?”
      “是……怎样的?”阿耀呐呐。
      “父子。兄弟。知己。情人。所有你能想到的最亲密的关系。”乐乐自嘲地扯动嘴角,深深地看着阿耀:“还记得奶奶去世那天吗?当时我就站在你们旁边,可是你却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我一眼。”
      “就是那个时候我才真的觉得自己离你太远了,阿耀,我抓不住你。你的心从头到尾都不在我这里。”乐乐走到床边蹲下,将脸颊贴在阿耀的手边,喃喃:“我一直把你当做最重要的,可是对你来说我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
      “不是!”阿耀急忙辩解:“乐乐,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的确是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她轻轻闭上眼,濡湿的睫毛下缓缓沁出一滴眼泪,凉凉地落在了阿耀的手边:“太可惜。我们明明很亲密,但偏偏我真正想要的,你都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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