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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十五章 品香一游(下) ...

  •   男子这才反应过来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定定的看着爱爱。

      “牌子?‘梅香醉’……不是一种酒吗?”爱爱忽然灵台清明,之前弄不清楚的林林总总有了要露出结果的端倪。

      “‘梅乡醉’是奴家的艺名。”男子也反应过来似乎不像自己想的那样,脸上立刻腾起了两团红云,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

      “啊……啊?”爱爱木偶一般呆愣愣地坐下,心里回顾从进了院子以来的行为才慢慢发现其中不对之处,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才闹得这样一个笑话。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真是好傻好呆,捂着脸哀嚎一声,这是什么事啊?!

      男子穿好衣服后立在一旁,斟酌了一下,慢慢开口,“姑娘未曾听过此处么?”

      爱爱双手掩脸埋在桌上,沮丧地摇了摇头。

      男子心思一转,根据爱爱之前的所作所为便明白她应该以为这里只是寻常酒楼,当下真是哭笑不得。先不说这《品香阁》是燃京颇负盛名的烟花之地,这里招待的或是权财在握的达官贵人,或是文采风流的墨客雅士;只说门口趴在那的两头一仰一俯形态特别的两只石兽,便不会有人把这里当成是寻常酒肆。

      可惜的是爱爱并不懂得这些,虽然她听大家聊过这里的一些风土人情,甚至是眠花宿柳的一些规矩,可还从没人提过这章台之所门口的石兽。这不明摆着么?就好像谁会提学校的大门上或者大门旁都会写些“团结友爱,拼搏向上”的话。

      “既然姑娘是第一次来这里,那今日晚些走可好?奴家愿陪姑娘吟酒作诗、喝茶品琴。”男子虽说吃惊于这个客人竟是第一次来到此地,而且看样子还是误打误撞并未来过的。可他已经很久没有客人了,而且前几日因为小厮受欺压而被迫打的赌约却马上便到期限了,金银虽是俗物,在这里确是衡量价值的最好准则了。

      “啊?!”听到这话,爱爱抬起了头,她不想晚些走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得多呼吸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品尝民间各色小吃,观看这里的景色,哪怕是满大街闲逛,也比在这里让她尴尬窘迫得好。

      男子却是会错了意,以为爱爱不喜与她写诗作赋,谈诗论画,咬了咬唇,也确实如此吧,他已将近三十年华,青春不再,年老色衰,还能在这里立足凭得也是一手拿得出去的七弦琴,可若让他再像那些少年一样与客人谈心赏月,却是失了娇媚活泼,不招人喜爱了。可之前自己宽衣解带留着她时,却也看出她非好色之人,这一时可真不知该如何留住她了,当下便不再言语。

      爱爱懊恼地皱了皱眉尖,她在这里最见不得一个男子做出这种忧愁的形态,实在是颠覆她二十几年来的审美观,明明是一名容止恬淡,散发着平稳气息的成熟男子,举手投足间的书卷气息更添得几分儒雅之态,偏偏做这等悲情之状,令爱爱内心颇为纠结。

      一刻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两人在这种各自的忧愁与感喟中悄然的度过了……

      爱爱估么着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告辞,“在下告辞了。”

      男子挡在她面前,低下身嗫嚅着,“小姐,小姐既然是第一次来,我再为小姐弹奏一曲吧,全当这里相识一场。”

      爱爱实在是见不得一名男子这样求她,轻叹了口气答应,“好吧。”复又坐下,反正一首曲子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男子寂然宁坐琴前,双目一闭深深呼吸,手指轻拂,刚一挨到琴弦上,铮铮乐声便如万千离弦之寒箭支支银芒闪现,闪着寒光急速向前袭去,霸道强势威猛刚劲却诡异地不含丝毫杀气,不论是直行还是弯转,箭矢未落其速未缓,倏忽间似乎箭芒偶尔快得都看不见,穿越森林草原,一往无前……乐声骤然一转,万千寒箭化作一骑高头骏马急速奔腾,翻山越岭疾如雷电,转眼间只余背后尘沙滚滚,黄埃散漫,肃风萧索……忽而景色一变,分花拂柳,春意盎然,由茫茫大漠草原变为细雨江南平川,单枪匹马独闯江湖有何惧焉?悠然乐之,美景相伴,陶陶然人欲醉而未睡,身醉而神不醉,心有傲骨意不消沉。晴天霹雳金戈声乍起,曲调再变,骏马长嘶,哀乐凄凄,江湖路上举步维艰,意气风流渐消,壮志豪情难存,虽不伤却暗悲,不弃却无路,悲哀难诉……一首曲子百转柔肠千回曲折,娓娓道来,让人不忍卒听,音乐接近尾声慢慢将息,哀而不伤,将人带入一片真实而复杂的境地。

      爱爱恍然呆坐,继而唏嘘长叹,耳畔仍旧回荡着他的曲声,现在不看着他,也知道他有自己的故事,只是可惜的是,她从前就只是一个只听故事从不走进故事的人,并且胸无大志,只理会身边的人,在这个世界更是苟且生存,管不了一点闲事。封建社会畸形的形态难免会造就思想行为畸形的人群,更何况这个女尊的世界,对男子来说总会有各色各样的委屈与难过,只是如果浑浑噩噩不曾发现也就罢了,若是这种思想一旦觉醒,在社会这个大机器面前,你除了无奈与愤恨,也实在别无他法。

      此曲终了,爱爱内心感慨,倒是没有立刻告辞,而是看着眉眼低垂的男子沉思。良久,微微一笑,“你都为我弹了两首曲子了,我也无以为报,只好清唱一首歌曲,以表谢意。”

      言罢,也不待男子回应,轻声唱了起来: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僴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宽兮绰兮,猗重较兮?

      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爱爱刚唱了起来,男子便伴起了音乐,词曲想和,只觉悠悠乎陶然而沉醉,沉醉中又掺杂着一丝让人无法沉迷的清明。

      一曲唱罢,爱爱又掏出一锭金子放于桌上,“公子不应妄自菲薄,天生我材必有用,何必执着于微末事,要知英雄不问出路,希望日后若能相见,你我以朋友相交,可一同喝酒品茶论琴弄箫,同赏山川美景,一笑世间百态。”说完看那男子双目炯炯望过来便知这番话并未白说,拱了拱手表示告辞。

      走到门口,才模糊听得低低的一声,“多谢小姐指点。”

      爱爱也未回头,径直下楼离开。

      刚到楼下,似乎觉得有人盯着,回头一看,却发现各屋几乎门窗关闭,只几个屋外站在个小厮,看了看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再回身也没了刚才的感觉,只能摇了摇头叹自己现在草木皆兵了,待到大门口的时候还是刚才的小二姐,两人闲絮了几句,爱爱急忙告辞了。

      出了门发现这时才是一日中闷热之时,一扫刚开始出门凉爽的温度,伏天正午的太阳毒辣之威刚有减弱,地面上蒸腾的热气却烘得人们大汗淋漓,只觉热气从脚下直冲上头顶,连头发丝都是热的,浑身腻腻都是汗水。

      刚刚一场乌龙事件闹得爱爱本就兴致大减,外面这暑气扑面的热量更使得她萎靡不振,缓步踱着,尽量拣些阴凉地方走,直到一连串的哈哈大笑及叫好声鼓掌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啊,是一间说书的茶肆,里面讲书的人似乎在讲什么有趣的故事,就这么一会儿,里面已经又传出一波又一波的笑声来了,看来似乎是个有趣的故事,听听也好。

      爱爱进了茶肆,发现说书人的周围已经团团坐满,只好在外围找了个地方坐下,小二倒是眼尖,急忙过来招呼,爱爱要了一壶茉莉花及瓜子花生等物,便静下来听这人讲些什么。

      说书的是一名中年女子,身材结实但不显魁梧,模样倒是成熟而不见老态,但头发上却偶见白丝,一双大眼干练有神,鼻子坚丨挺,嘴唇丰厚,说话声音洪亮、干净利索、顿挫有致。

      爱爱细细听了一会儿,才知道她说得既不是神鬼志怪,也不是前朝历史,乃是当朝政治,爱爱一惊,这些人可真够大胆,虽说墨冉不禁人民谈论国事,可如此大肆批判朝中各路要员,可是有污蔑朝廷命官的罪名了。仔细再一想想,也觉得或许不是那么大的罪名,毕竟此人说得大多是那些官员房中惧夫、小侍偷人、阿谀奉承上级官员、求神拜佛被神棍捉弄等等一些花样迭出的搞笑事件,此人嘴皮子甚是利索,模仿起各色声音也是惟妙惟肖,一会儿野猫叫喊骏马长嘶,一会儿悍夫怒吼侍妾撒泼,一会儿又是几十人的吵骂混杂在一起,各色声响均是既逼真又搞怪,直听得人忍俊不禁,捧腹大笑。

      爱爱乐个不停,便一直听了下去,不知不觉间听到日已西倾,人已散场,才砸吧着刚才的小故事往回晃悠。

      远处疾奔来一辆马车,一路尘沙扬起,冲得道路上的人们纷纷往两侧躲避,爱爱也忙向路旁侧让,只是不料马车旋卷而过时车上伸出两双手臂,迅雷不及掩耳间把爱爱拽上了马车,继而更快速的驶离。

      这厢爱爱头晕目眩不明就里便又被一个药包捂住口鼻,一股中药味扑鼻而入,爱爱眼睛被蒙,手脚被制,挣扎了两下,不想脖子又被卡住,呼吸一滞后一个用力地吸气,脑袋一沉,晕了过去。

      那厢路人见有人被劫持,张口喊了句“劫人啊”!却发现看见刚才这一情景的人委实过少,且马车中并未传出呼喊求救之声,她这一嗓子喊出,只引得路人怪异注目,待她要详加说明,转头再看那马车早已飞扬远逝不见踪迹,于是便也销声匿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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