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四章 下棋赌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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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往的医者渐渐少了，据说各色丨医者传出的话语意思都是一致的，“若皇帝陛下不要忧思过重，安然度过这个秋天，那冬雪来临之际，病情便会大有起色。”言语之间虽然隐晦，但大家怎么会不懂。简而言之，便是皇帝陛下度不过这个秋天了。
夏末的骄阳散着最后的余热，他好似要拼尽全力燃掉最后一抹热，猛烈而灼灼，与之前的火热相比是愈加炎热了。爱爱工作一日一日闲了下来，百无聊赖的开始在南苑闲逛，呆的久了才知道这南苑面积虽大，庭院虽多，但住的人却是不多，除了那三位统领，也就还有爱爱一人了，当然奴仆并不计算在内。
南苑风景虽美，可这一天天逛下去，就是再靓丽的美人也经不住这样的细致观察，何况这景色更是耐不住爱爱天天琢磨层次布局，空间排景，推敲如何构造才这般映衬自然，无雕琢之气。可待到新鲜感一过，便只觉得这里雍和大气美则美矣，却无温平祥和之态，只觉肃穆庄重，让人不起亵玩之心，一个园子建成这样，生生好无趣味。
爱爱懒懒地趴坐在松风亭里的石桌上，桌面上不知谁摆放的围棋棋盘与棋罐，大约是闲暇时让人打发时间的。微微眯着眼睛，看亭外不远处的坛子里那各色花草，高高密立青翠可人的茎干上层叠着几片硕大肥厚的嫩叶，绿秧顶上开满的大朵大朵五颜六色的花朵，含苞欲放的时节已过，它们自是争相斗艳，愈开愈美，一片繁花似锦之态。这一小块密植的不知名花朵，簇簇然亭亭立于此，随风摇摆间可见五彩花浪翻滚，淡香袅袅袭人。
其实阳光温热、岁月静好，要是、要是能回到过去，我愿用生命中珍贵之物交换。
嗯？恍惚间好像有阴影笼罩在自己身上呢？慵懒的转了转头，看到一个人影，因为那人是背着光站着，所以只看到她模糊的身形，朦胧的五官。待那人打开棋罐，淡淡道了一句，“闲来无事，对弈一局如何？”
爱爱一惊，连滚带爬从石凳上摔了下来，顾不得整理有些松散的头发与满是褶皱的衣裳赶紧跪下，“参、参加见太女殿下，我……属、属下刚才未看到殿下，还请殿下恕罪。”心里扑通扑通乱跳，这太女殿下怎么突然跑南苑来了，更奇怪的是连通报也没有，还没听到太女身边侍卫的动静。
“起吧。”依旧是淡淡的声线，听不出喜怒，说着便随意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爱爱胆战心惊的起身，哆哆嗦嗦站在一旁，心里直埋怨自己，自己这是什么注意力啊，这么个大活人过来，连个脚步声都没听见，花花草草有什么好看的啊，又没有月光宝盒砸到它们头上。
太女打开棋罐，随手抓了一把白色棋子，扫了一眼低头沉默着神游太虚的爱爱，“恩？”
轻轻一个鼻音，却把爱爱下的一哆嗦，直骂自己也不看这是什么时候还敢胡思乱想。看太女的意思，是要下棋，让她猜先？虽然摸不准皇太女的意思，但违背长官的命令还是不敢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随手打开另一个棋罐，拿出一颗黑子。
太女松手，叮当当一响棋子落在了棋盘上，一共两枚，显然是爱爱猜错了，太女也没再言语，只是把棋罐调换位置。
爱爱一脸包子样，满是苦涩，这……真要下棋啊？
太女夹起一枚黑子，放到了右上角小目的位置上。爱爱知道这不仅只是出于“金角银边草中央”的技术，也是一种礼貌，可她不懂的是，高高在上的太女殿下还用对她礼貌吗。
爱爱呆站在没动，直到太女漫不经心地眸光划了过来，才慌忙的拿起一枚白字放到自己右上方的小目位置。
第三子太女放到了右下角星的位置上。
第四子爱爱放到了左下角小目的位置上。
……
…………
双方你一子我一子节奏不快不慢的下着，下到第十九手的时候，太女顿了顿，看着各自为政的棋盘，刚才下完的这十八手，两人棋子并无交集，各自开疆扩土而已，太女捻着棋子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这么下棋无趣，赌点彩头可好？”
说完，也不待爱爱反应，随即落下第十九子，顶！开始为战争拉开帷幕，“终盘点子，你若赢本殿下一子，本殿下要你右手一根手指，赢两子，要你两根手指；你若输本殿下一子，本殿下要你左手一根手指，输两子，本殿下要你两根手指，依此类推，听明白了吧？”
爱爱头脑一懵，冷汗从脚底嗖地窜头顶又簌簌滚落而下，脚下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迭声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真是不知哪里得罪了她，也或许自己根本不需要得罪她，只要上位者看着不顺眼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不会要你命的。”满不在乎的语气没有一丝情绪，看着趴跪在地上的爱爱，右手两指夹着的棋子在棋盘边敲了敲。
爱爱知道这是催促自己落子了，逼回要涌出来的泪水，跌跌撞撞的起来，拿起白子，额头上的冷汗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心上好似万马奔腾，响若擂鼓，手抖得好似羊癫疯发作，要夹不住棋子。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没事的，咱又不是不会下棋。深呼吸了几次后终于能够夹稳棋子了。
那么，落子。长！不管怎么样，拼吧！
一个下得闲情惬意，一个落子冷汗淋淋。
待两人下了有七八十手，爱爱看着棋面上的形势，开始长考。
皇太女此次倒是没有催促爱爱，因为她也在看着棋面思考。
爱爱终于落子了，第七十八手，刺！直接杀入敌腹，攻击对方薄弱的位置。
皇太女微微一笑，落下一子。夹！
此子一落，一时间风云变幻，蛰居的潜龙腾空而起，再不是沉睡时憨态可掬的模样，它已露出尖利的獠牙，张开巨盆大口，咆哮着开始发动侵略。
杀入敌方的白子已成瓮中之鳖，而己方阵势未成，对方却以击鼓开战，爱爱刚才的一招诱敌之计轻松被破，不仅如此，对方已然将计就计，拉开战场。
这样被对方牵制下去，恐怕会一败涂地，再无翻身之力了。爱爱皱了皱眉，在自己阵营一方落下一子，为保住自己的左右手，只能拼！不能退！
黑子现在已是虎踞龙盘，不可撼动；白子乍看之下松散无序，待黑子杀进一子后才发现原来看似简单散落的白子因为这黑子落入而如蛟龙得水，再起风云！
两方已成焦灼之势，黑方山呼海啸，杀伐果断；白方傲然挺立，兵来将挡。
双方落子你来我往，不见颓势，一时半刻分不出谁站上峰，谁是低谷。
待到棋盘上已落满三分之二棋子的时候，爱爱眉目坚定，神情毅然，出手，落子！霎那间气势磅礴，却又很快收敛杀气，归于沉静。皇太女不由神思一恍，再看棋盘时却是一愣。
长生劫！
居然是循环往复、无休无了的长生劫！！！
看着棋盘沉默不语，双方再战已无意义，此劫一出，双方再是各不相让，也只能落得秋色平分，不论输赢。
皇太女沉默不语，爱爱站在那里胆裂魂飞，耗尽心力下出了长生劫，却不知能否救自己的左右手。此劫虽说无法破解，但皇太女若随便说点什么类似不许再在这里落子，或者再来一盘的话，自己真是没有心力能令皇太女再入此局。
皇太女却是手指一松，把夹起的棋子落回棋罐，微微一笑看向爱爱，“长生劫一出，看来你我只能和棋了。”
爱爱大喜，赶紧伏地跪倒，“谢皇太女殿下。”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完全呼出来，却被皇太女的下句话噎了回去。
“既然胜负未分，明日此时再来下过。”说着，便不再理会爱爱，优雅地起身离开。
爱爱傻坐在地上，连恭送皇太女的话语都忘记了，只能看着皇太女挺拔的身渐姿行渐远，有一种恨不得抓住她的鞋子呼天抢地求饶恕的姿态。可手脚麻木地只能怔愣着看着皇太女的身影消失在那条蜿蜒的石子路，一时悲从中来，只能任人捏扁揉圆的无助令爱爱狠狠握住拳头，让指甲钝钝的刺开掌心的肉，鲜血渗了出来，痛楚感传上大脑，她要清醒地告诉自己，悲痛解决不了问题，太阳还会升起，明天的命运，就只能自己来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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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爱几乎一夜未眠。再复制昨天的棋局已然断无可能，和棋怕是不成了，可不论输赢，岂非都是一个“输”字。
精神萎靡的爱爱瞪着一双熊猫眼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十二个时辰，在松风亭等待到下棋的时辰，才看到太女殿下缓步而来。
见礼，猜子，下棋。
爱爱仍旧是猜输了而执白子。
皇太女落子，第一子，黑子落在天元。
爱爱一愣，反射性的看向太女。
太女慵懒一笑，“云淡风轻的好天气，今日不赌手指。你若赢了，本殿下赏你黄金十两；若是输了，就为本殿下唱个曲子。”
“是，多谢殿下。”爱爱闻此言真是仿若从深渊之下直上云霄，大悲之后大喜，令她差点控制不住情绪而失声痛哭。苦思一夜一日的纠结难题没有了，两手手指保住了。今日若了是赢了，还有金子拿，这里的金子兑换比例可是一两金子换五十两银子啊；输的话也无妨，唱个歌她还是会的，来这里偶尔也听到别人哼哼两句，所以也跟着学了两首。
记吃不记打的爱爱尽除心中阴霾，左右心房乐得开满了花。
今日棋局下得缓慢，虽说也是两军交锋，却无昨日金戈铁马，短兵相接的战火纷飞之感。
下到最后，日薄西山，确是爱爱侥幸赢得一子。
皇太女也没说什么，只是拍手吩咐远处的侍卫给爱爱金子，然后约到明日再下，并说道彩头仍如今日。
恭送走太女殿下，爱爱总算是魂魄归位，恨不得仰天长啸。拿着金子忽喜忽悲地晃回房间。
接下来的几日倒是平常，依旧下棋，爱爱也猜子猜中过赢得先手，与皇太女殿下各有输赢，赢得话攒点金子，输的话，唱一首刚学会的曲子。所以下棋之余爱爱最忙的便是找张丹亦学习这里的歌曲。
直到一日皇太女殿下下棋前忽道：“总是这样的彩头也无趣，今日你若输了，便唱一首本殿下从未听过的曲子；若是赢了么……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爱爱先是被换彩头吓了一跳，待听完皇太女的话，安定心绪，想到最近府中繁忙，累得一连几个休息日都未曾出府，这两天稍微清闲下来便有些蠢蠢欲动，且工作日休息真是人生一大乐事也，“属下想出去逛一逛，买些需要的小物件。”
“好。今日你若赢棋，便允你明日出府游玩一日。”皇太女淡漠的应着，好像这彩头换与不换并无打紧。
今天的棋局两人都是拿出了看家本领，爱爱的围棋是和姥姥学的，融五行八卦于其中，但轻易不启阵势，一则爱爱根基未稳，下棋时日不多，遇到高手反而容易自食其果；二则阵势一开，两厢一斗，神思不定者容易陷入棋局，精神恍惚，一个不小心容易害人害己。皇太女的围棋太傅倒是先后只有两人，只是这两人也都是当今国手级别的人物。只是皇太女课程繁多，并不曾与围棋一物上耗费太多心思，所以如今两人的棋艺总的来说也就是个半斤八两。
今日两人都起了赢棋之心，一场厮杀在所难免，最后逼得爱爱启动阵势，棋盘上顿时硝烟弥漫，坚甲厉兵，皇太女也拿出十分本领，准备各个击破，哪只棋差一招，被敌方十围五攻，陷入难堪局面，最后逼得太女殿下中盘投子认输。
只是虽然输了棋局，也未见太女殿下有不高兴的神色，只是看着棋面琢磨些什么，挥了挥手让爱爱告退。
爱爱摸了摸鼻子，幸好幸好，一时之勇赢得棋局没惹怒人家，要不然后果堪忧哇。
只是想到明日可以出府游玩一番，顿时所有烦恼一扫而空，乐颠颠的去准备明日出门的衣服财物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四章 下棋赌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