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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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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筠一觉醒来,映入眼帘的是趴在桌上的李源廷。她四下环视,发觉自己睡在了床上。定是李源廷发现了她睡在了地上而将她抱上床的。想到这里,秦筠的脸颊有些烫,忙悄悄起身准备梳洗打扮。
将自己的脸浸到水里,冰凉的刺激让她浑身打了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许多。
待她梳妆好,李源廷也不知何时已经起了身,正有些迷糊地撑着脑袋揉着肩膀。
秦筠看着有些于心不忍,便走过去轻轻地帮他揉着肩膀。只觉得手下的身体一震,而后就传来了一句别别扭扭的“谢谢。”
“公子为秦筠忍让了很多,秦筠只是报答公子而已。”秦筠轻吐出这句话。
“今日便要出关,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像如今这么好过了。”李源廷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
“……是。”秦筠淡淡地回道。
用过早膳后,秦筠在李源廷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在帘子合上之前,她又看了看这客栈的牌匾,还有那些熟悉的街道。
昨天的再见只能证明她是个真真正正的傻瓜,她不想这么不清不楚地纠缠下去,走出这里,就忘了他的存在吧,下次再见,就只是陌生人了。
她要寻找自己新的生活,秦筠暗暗下着决心。
马车缓缓地驶出了贾城,朝西域的方向慢慢行驶。窗外的墨绿色的植物一点一点地消褪不见,最后留下的只有那些生活在沙漠的胡杨还有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金光的沙粒。
一路上李源廷都用着温柔的眼神看着秦筠,时不时地嘘寒问暖,弄得秦筠有些不自在,却又不得不回应着李源廷的各种好意。
“夫君……这是为何?”秦筠终于忍不住问出声来。
“这样不好吗?”李源廷像是问着他自己一般。“秦姑娘不也想忘了那个人么?”
秦筠有些羞愧,有种自己的心思被生生扒开展示在众人面前任由观看的羞耻感,不禁有些恼羞成怒,“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请公子还是不要干涉为好。”
“你放不下他,只会对我们的计划有所影响。”李源廷一脸大义凌然,“若是你硬要找人迷恋的话,我不介意。”
秦筠愤怒得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作势想要扇上李源廷的脸颊,却在半空中停住,握成拳头,重重地放了下来。
“我以为公子是个理智的人。”秦筠咬住下唇,将头别开,不愿看见李源廷。
“理智,儒雅,呵呵,都是别人给我的印象,难道我就不能有些自己的感情么?”李源廷话语中带着些苦涩,“我也想像你一般,对着某人痴心,付出真心。但这会成为我最大的软肋,如今的我,身为太子的我,不能允许。”
秦筠的嘴唇有些发白,她不知道面前的这个曾经儒雅地成熟地笑着的人也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她垂下了自己的头。
“我嫉妒陈臻竹。”他说出了这一句话,便没了下文,车厢里只剩下马车轮子压在沙地上的“吱呀吱呀”的声音,像是某种东西消失的碎裂声。
傍晚,一行人在一个背靠沙丘风较小的地方扎营。商队中带着好些常年出入西域的人,对这里的地形和气象都很熟悉,扎起营房来也很是顺手。好几十人的大帐篷不过一个时辰便搭得差不多。几个负责伙食的厨子也搭好了架子,用车上带有的水开始煮晚膳。
营地的火把很快便升了起来,秦筠就坐在马车旁呆呆地望着夕阳一点点变成殷红然后被黑暗吞没。
李源廷去吩咐和布置晚上守夜的人暂时离开了,留下了一个名叫二虎的十四五岁的孩子陪着秦筠。
秦筠吹着晚风,肩上垂下的一丝丝头发被略有些强的风吹得飘了起来。
“夫人真好看。”蹲在地上玩着沙子的二虎看着秦筠有些发呆。
“好看?”秦筠有些失笑,“那是因为你没怎么看过好看的人吧?”
“不,夫人跟那些美人的感觉不一样。”二虎语气中带着些肯定,“有种亲切的感觉。”说罢憨憨的给了秦筠一个笑容。
秦筠笑着揉了揉二虎的头发,笑道,“等我们回了桑取,我给你找个漂亮的媳妇可好?”
那二虎的脸一下子便红了,“我……我……”支支吾吾了半天却憋不出个字。
秦筠笑着,仿佛发泄一般地笑,传到李源廷的耳里,勾起了他的一丝笑意。
吃过晚膳,秦筠找到李源廷,让她指导着她进行防身术的训练。沙漠的夜晚温度骤降,但秦筠却练出了一身汗,被冷风给生生风干。
秦筠的进步让李源廷有些不可思议,女子习武,尤其是像秦筠一般的十六七岁的女子习武,或多或少都带了些秀气。但秦筠却有着一些武将的风范,让李源廷有些惊诧,又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这种身姿。
连着近一个多月下来,秦筠的防身术虽没有内力,但是身形足够灵活,应付一般的无名小卒已经绰绰有余。
彼时他们离契鄂都城只有十多日的路程。
沙漠的气候已折磨得秦筠有些疲惫不堪,面色发黄,她偷偷给自己和李源廷号过脉,得出了过久没有使用新鲜的食物的结论。随着车队而行带着的食物几乎都是面食,新鲜的蔬菜水果都不可能保存如此之久。
照例是夜晚,秦筠和李源廷依旧找了个离营地较为偏僻的地方练习着秦筠的防身术。
秦筠对自己的动作要求极高,每个招式都必须做到极致,甚至有时李源廷都觉得她对自己太苛刻而出面组织,却毫无效果。
刚开始不到一会儿,营地处便火光冲天,传来了厮杀的声音。
李源廷心下道不好,便想向营地方向冲过去,却不想被秦筠一把抓住了手。
“殿下可想过先保住自身,他们没了可以,殿下没了可就完了。”秦筠死命拖着李源廷往外奔的手。
“和契鄂王沟通的文书有一部分在马车的夹板里,我身上带着的这一半不足以……”李源廷有些气愤懊恼狠狠地跺了跺地。
秦筠想了想,“殿下请去那边藏好,”她指了指前方的沙丘,“没有火把,他们应该不会追到那里。我去取回来,望殿下保重好自己。”说完秦筠便向营地飞奔而去。
幸而自己习武时穿的都是方便活动的衣服,秦筠暗暗想到,脚下加快了行程。
她一路躲避着潜伏着向营地靠近。营地中的厮杀声和痛苦的呻吟声充斥着秦筠的大脑。
秦筠和李源廷的马车是停在营地中间的,面前如此多的黑衣人,她的武功又不足以拼死杀过去。
此时的她还没暴露,看见地上有个黑衣人的尸体,便把他的黑衣换到了自己身上,蒙了面,抓起地上掉落的剑就开始向营地中间走去。
车队里大部分都是随行的车夫厨子和打杂的人,只有少部分是李源廷带着的随身侍卫。那些无辜的人大都不会武,四处都散落着尸体,一剑刺穿的,大刀砍断的,血腥味浓重得让人想呕吐。
她尽量让自己不去看那些凄惨得如同地狱的场景,直直地向马车走去,路上剩下的大都是黑衣人,正在四处翻找李源廷。
果然夜袭的目的是李源廷,她们已经暴露了么?
她走到马车旁,作势要上马车搜寻,忽然脚脖子被人抓住,有些生疼。她向下看去,是二虎。
“才……才不……让你……碰……夫人……的……”二虎在肋下贯穿的伤痕看着触目惊心,嘴里嘶哑地吼出的话让秦筠心里一颤。
忽然二虎的背上又被贯穿了一剑,干净利落。
“快点搜!”那黑衣人没有认出秦筠,又走过去支援别的同伴。
秦筠忍住了眼里的泪,一跃上了马车,在座位下发现了暗板中的文书,揣进怀里,然后装作镇定地跳下马车,开始向营地的边缘跑。
或许是秦筠过久没有上去厮杀的动作,让刚才一剑刺死二虎的人有些怀疑,走上前来拍了拍秦筠的肩,让她去另外一边支援。
她没有开口,只点了点头,拿起剑就向另外一边走去。
要先稳住,然后再找时机逃出去。
另外一边,还有李源廷的侍卫在拼死做着抵抗,她不得不举起剑,加入敌方的阵营。
忽然耳旁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的,那个杀了洛晴的狠毒女子的声音——那是彩蝶。
彩蝶的话,她被认出的几率就更大,现在必须走。秦筠想到,悄无声息地向营房后面退去,从另外一边绕去李源廷藏身的沙丘。
秦筠一路躲躲藏藏地跑到了一个隐蔽的营房后躲了起来,只听后面彩蝶的声音叫道,“去旁边那些地方给我挨着搜!”
她心下道不好,若是她们搜出了李源廷这件事情就会变得异常棘手,必须在她们之前找到他。
秦筠将剑在腰间别好,转身向反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