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与和》司泽院蓝

6、第6章

　　哈利做了一晚上的怪梦。其中一个，罗尔德教授正坐在他对面，突然转过头来，后脑勺变成了一张扁平的蛇脸；再有一个，汤姆冷漠的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伸出胳膊让哈利看上面的黑魔标记……

　　哦，真是够了！哈利被这些景象弄得心神不宁，他猛地坐起身，盯着自己床上的帐幔。汤姆手上什么也没有，这个是他昨晚睡前亲眼看见的；而罗尔德教授的后脑勺，除了头发还有别的吗？

　　一丝光线从床帐间透了进来，太阳升起来了。哈利脑子里转动着乱七八糟的念头，无论如何睡不着了。他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四周是一片起伏的呼吸声，他的舍友们都还在睡梦中。他应该去拿到活点地图，至少能知道汤姆和罗尔德教授是不是就叫那个名字。

　　等到哈利关上寝室的门离开之后，又一只手拉开了床帘。汤姆盯着隔壁的空床，声音低得近乎是在耳语：“多花一点时间做准备工作果然是有用的，你说是不是，波特？”他的脸上挂着笑容。

　　早饭开始时，格兰芬多长桌边能看到的一年级生只有哈利、汤姆和赫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城堡的楼梯实在太复杂了。哈利想到上一次他和罗恩足足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弄清楚路，才能及时赶到大厅吃早餐。

　　现在的他闭着眼睛都能找对地方，想到这里，哈利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羊皮纸。幸亏费尔奇是个哑炮，在他的办公室找东西只需要一个飞来咒。当然他去的时候费尔奇还没起，哈利把拐角里的一副甲胄碰摔了，引走了他和洛丽丝夫人。他也小心地带了另一张旧羊皮纸去代替它，想必费尔奇不会发现。

　　标着玛尔•维隆卡•罗尔德(Mar Veromca Rold)的小点在他办公室后面的配套小房间里，估计可能在洗漱；而汤姆•卡尔德•金(Tom Kard King)则在格兰芬多塔楼他自己的床上。哈利仔仔细细地把活点地图上的人都打量了一遍，没有任何异常，没有任何显示是伏地魔或者是汤姆•马沃罗•里德尔的人。

　　怎么会这么安静呢……哈利一边嚼着嘴里的咸火腿，一边推想着至今为止的事情。邓布利多依旧警告他们不要去那条走廊，《预言家日报》上却没有任何报道说古灵阁受到了袭击；奇洛没有出现；新出现的两个人都没有被附身……哈利突然冒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伏地魔不会在谋杀他的那个晚上就已经死了吧？

　　哦，当然不会，哈利随即摇头否定自己，无论怎么说，他都要先找到伏地魔的魂器再消灭掉。他又拿起一个果酱馅饼，心里无意识地把那两个名字默念了一遍又一遍：战神，胜利，地名？火星，三月，毁坏？雄猫，地下电影，王……不对，都是些什么奇怪的意思啊。文字游戏哈利不太擅长，他决定找个时间把这两个名字的字母再拼拼。(作者注：英文mar的意思是毁坏，或者是三月的缩写；mars的意思是战神/火星；veromca是变体的成功；rold是丹麦的一个地名；tom是人名，兼有雄猫的意思；kard是kard klub词组的一部分，意为地下电影教学；king，君主，国王。)

　　拉文卡劳的冠冕，赫奇帕奇的金杯，斯莱特林的挂坠盒，马沃罗的回魂石戒指，伏地魔少年时期的日记本，大蛇纳吉尼，还有他自己……整整七个魂器。

　　冠冕在有求必应室，这个估计是最好找的，哈利抽出课程表看了一眼，马上就要去上草药课了，看起来只能回来时再去拿；金杯在莱斯特兰奇家的金库里，需要好好谋划，他可不想跟上次一样再次激怒看守的火龙，再来一次说不定就没那么好运气逃脱了；挂坠盒在小天狼星的老宅子里，哈利眯了眯眼，当然他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伪装成老鼠的小矮星，他亲爱的教父还在阿兹卡班里代人受过呢！

　　戒指，哈利皱起了眉头，连邓布利多都上当了，可见那上面的魔法陷阱有多强大，这个还没想到办法，先搁置起来；日记本大概只能指望卢修斯•马尔福自己塞给金妮了，他现在还没见到多比，不过就算见到了他也不能要求多比偷他主人的东西，是不是？

　　至于纳吉尼和他自己，哈利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指不定都必须要在正面对决中结束，他得先伺机杀掉那条蛇，才能从容赴死。哈利这时候真的有点恨伏地魔了，做那么多魂器做啥？除了把他自己从个英俊的小伙子变成一个怪物之外，一点用处都没有，还浪费他那么多精力！

　　“哈利，你没事吧？”一个乱蓬蓬的脑袋凑到哈利面前，是赫敏：“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说着伸手拿走了哈利手里的南瓜汁。

　　哈利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把本来要喝的东西洒到了身上。“呃……”哈利纠结了，他急需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搪塞过去：“昨晚太兴奋了，没睡好。”

　　“是这样的吗？”赫敏怀疑地看着他，在注意到哈利确实有两个黑眼圈时语气放松了一点：“以后会好的。”

　　哈利点点头。他旁边的汤姆默不作声地吃完了早饭，起身离开了。哈利和赫敏面面相觑：“他好像不是很好打交道。”赫敏看着汤姆的背影，“我看也是。不过我觉得，他可能跟你一样没睡好，脸上的表情真奇怪。”

　　哈利在想把拉文克劳的冠冕藏哪里去好，毕竟他现在手上没有任何能够摧毁魂器的物品，对赫敏说的话没怎么上心。汤姆和罗尔德教授都不是伏地魔，也不是食死徒，他差不多可以放一半心了。格兰芬多剑，蛇怪的毒牙，地狱火焰……当他最终站起来往外面的场地走的时候，脑海中有了一个初步的打算。

　　开学的第一个星期看起来非常正常。宾斯教授的魔法史依旧是最引人入眠的课程；哈利觉得就是再上两遍，他还是搞不太清星星的运转规律；变形课上赫敏大出风头，只有她一个人把火柴变成了针，麦格教授非常高兴地给格兰芬多加了两分。不过下课以后赫敏偷偷跟他抱怨，说她觉得汤姆肯定也能做到，“他用的那两个咒语我那时甚至都不知道！”

　　哈利不置可否，他也能做到，就是不想做。汤姆大概也有点什么不情愿的原因吧。

　　最受学生欢迎的课程无疑要算黑魔法防御术，哈利从来没见过有那么多女孩子想要上去给全班做示范。不过哈利很怀疑，这都是因为搭档是罗尔德教授的原因。他举止有礼，风度翩翩，本来就很英俊的外貌配上那迷人的微笑，一走进教室就不可避免地飘满了粉红泡泡。韦斯莱家的双胞胎后来在公共休息室抱怨说，教授完全抢走了其他人的风头，他们想找个女朋友简直就是不可能。

　　对此哈利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甚至还比较愉快，因为罗尔德并不怎么叫他上去。这是件好事，他虽然顶着个救世主的名头，毕竟不是实打实的，而且他也不喜欢被人围观，更不要说是在有个闪闪发光的强烈对比的时候。

　　最不受学生欢迎的课程，大概也只能是魔药学了。星期五上午的第一堂课，哈利不得不给自己做足充分心理准备以后再走进地窖，当然，他之前好好复习了一下课本。哈利找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进来了，然后一个人坐到了他旁边。哈利转头，看到了一张冷漠的脸。

　　他独来独往的策略起了作用，罗恩和西莫一组，纳威和迪安一组，呃，给他剩下的只有汤姆了？难道还能指望一个格兰芬多和一个斯莱特林自动自发地坐一起吗？哈利有点尴尬，赶紧收起自己惊讶的表情，往旁边让了让。

　　教室的门又被推开了，一阵黑袍翻滚而来。哈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想和斯内普冷战或者是相互敌视，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能挽回一点波特这个姓氏在斯内普心中的印象。在经过那么多事情以后，就算斯内普之前对他态度那么恶劣，哈利也完全恨不起来。毕竟詹姆开的玩笑实在太恶劣了，而他只是出于自己坚定不移的单方面爱情就为仇人的儿子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想想他为莉莉做的事情，哈利很难想象还有人能够做到。

　　先是点名。“……哈利•波特？”斯内普黝黑的眼睛打量了一下全班，最后准确地落到黑发绿眼男孩身上，哈利尽量保持学生该有的礼貌。“一个大名鼎鼎的波特……我想我们应该为此感到荣幸，是不是？”斯内普露出一个有些恶意的笑容来。

　　全班寂静无声，都在猜测哈利怎么得罪了一个第一次见面的教授。就连马尔福都没有笑，他正悄悄地往哈利这边瞄。他从分院之前那段对话以后一直都想找哈利，无奈没有机会，救世主好像非常低调。哈利绷紧嘴唇，冷静，他提醒自己，你不是早已经了解到，斯内普有多讨厌你爸爸吗？而且他的毒舌也不是第一次领教了，更难听的都有。他指望和斯内普修好关系，他可以慢慢来，在课堂上和斯内普顶嘴显然不是个好主意。

　　不过斯内普很快低下头继续念羊皮纸上的名字了，看起来他不能忍受和那双绿眼睛对视太久。等到正式开始上课、哈利用平静无波的声音回答完那三个问题时，斯内普的样子看起来非常不高兴，但是无可奈何。

　　后面的罗恩偷偷地用手指尖戳了一下哈利的背：“嘿，你怎么得罪他了？”哈利尽量保持嘴唇不动，用同样的低语声回答：“我也不知道。”斯内普正在写板书，他们旁边的赫敏严厉地瞪了他俩一眼。

　　等到他们正式开始熬制疥疮药水时，整个地窖里都弥漫着坩埚碰撞的声音，斯内普在他们身边走来走去。哈利很高兴地发现，虽然十年没有碰它，之前的技巧他大多都还记得，做疥疮药水这种入门级的东西，斯内普估计挑不出什么刺。

　　果不其然，斯内普在他们这一桌上花的时间特别长，几乎是别人的三倍。哈利在他的瞪视下小心翼翼地拿下坩埚，然后往里面加入豪猪刺，药水立刻变成了一种黑得不透明的颜色。他还偷偷往旁边瞄了一眼，衷心希望他的同桌汤姆不要因为斯内普过分的关注而失去了分寸。

　　不过事实证明他的担心实在是多余的。汤姆安静地坐着，他的药水正缓缓冒着白色蒸汽，和书上说的直直向上的烟雾状一模一样，看得出已经做好了。哈利又看了教授一眼，发现他正盯着那锅汤药，脸上表情莫测，然后就走开了。虽然汤姆的药水连哈利都能看出他做得非常好，但是指望斯内普给格兰芬多加分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所以哈利非常庆幸他保住了格兰芬多的分数。他不知道，就在这一瞬间，他错过了汤姆对斯内普投去的复杂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