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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Chapter 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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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我拨打宁安的电话,都是关机。小魏就拼命的打我的电话。我陷入两难的境地。以前无论宁安经历了什么事,过段时间她总能容光焕发的再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我一直以为她拥有世人无法拥有的金刚般坚强的心灵。
这次我真的很担心她,因为她从未不接电话这么久。打给她工作的电台,说是她请假了。无数次想去她家的时候,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作罢。我依稀记得大学的时候上中级财务会计的时候,那时候那个女导师很是讨学生喜欢,就说过这样的至理名言。希望爱情是固定资产,而不是低值易耗品。若干年后,这句话还是深深地绕在我的心中。
我也希望爱情是固定资产,而不是低值易耗品。可尽管爱情是固定资产,折旧期还是未定。
曾梓衡这几天心情果然不好。公司的员工,从市场部到财务部的几个带头人都被曾梓衡抓到办公室训了很久,最后他们都灰头土脸的回来。苏妮更惨,曾梓衡一会儿说咖啡的糖太多,一会儿说咖啡不要加糖。一早上,苏妮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替曾梓衡换了五杯咖啡。
苏妮说,估计是曾梓衡向银行申请贷款的事情得到了搁置,他收购某公司的计划终于破灭。可是曾梓衡一直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下班的时候,总会和员工笑脸盈盈地告别。有时候,我觉得曾梓衡真的是个很神秘的人,他工作的时候和私下待人太不同,私底下我见到的他,永远像个大孩子。而工作的时候,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总是让人生起阵阵的寒意。
我坐在办公桌发起呆来,注视着这群人被曾梓衡折磨的忙里忙外的,桌上的座机突然响起来,把我的思绪被牵引到现实。我接起电话的那一瞬间,居然是朱丝丝熟悉的声音。
“一心,锦儿出事了,快来医院。”电话另一端朱丝丝的声音特别紧迫。
挂断电话,我向林总监请了半天的假,走出门的瞬间,翻开手机,发现一连六个未接来电,都是朱丝丝的。她一定找我找的很急,才打了办公室的电话。
到达在病房门口的时候,两个小护士从我身边经过,她们边走边嚼着舌根。
“太狠了吧,居然一个花瓶砸下来。”
“她身上都是瘀青,啧啧,太可怕了。”
“该不会是家暴吧,哎。”
我在病房玄关处驻留,呆呆地望了很久,方锦儿半依靠在病床上,身后垫着枕头,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样子很憔悴,方锦儿的皮肤本来就是天然的白皙,现在却更显得苍白的无力,干涸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朱丝丝发现了我,她神色很凝重的说道:“锦儿被人用花瓶给砸了。”
我在靠近病床的椅子上坐下,轻轻地握住锦儿的手,她的手冰冰凉凉的,我怔地发现她的手腕上都是青紫色的瘀伤,一条条深深浅浅的,新伤旧伤都有。她很警觉地缩起手,眼神闪烁地盯着墙壁。
“方锦儿,到底是谁这样对你。”我骤然地站起身,很大声的说道。
朱丝丝恍然间明白了什么:“方锦儿,你要是再不说话,我端了你家也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方锦儿一直很沉默,她孤单地背对着我们。窗外,和煦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子洒下金光闪闪的像金子般的光芒照耀在她的身上,那些细微的尘埃在散散落落地飘扬在白色的病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被褥,白色的病服,她的背影被衬得更显寂寥。
“阿伟呢,他为什么不来?你被砸了,他为什么不来。你到底说话啊,”朱丝丝被气得暴跳如雷。
“是不是阿伟,他居然敢打你。”朱丝丝很激动,冲动地往屋外走。
方锦儿突然回转过头,她叫道:“不要,不是他。”
我们猝然地怔在那里,初春的凉风拂过窗帘,金灿灿的阳光肆无忌当地挥洒在白色的病床上,印下金色的光晕。
“那是谁?”朱丝丝平复情绪的问道。
“是谁,说啊。”我接着问道。
“是…是他…”方锦儿吞吞吐吐,终于吐出三个字,“是他妈妈。”
“什么?是他妈妈?”朱丝丝眼睛睁得老圆老圆的,难以置信的表情写在脸上。
我和朱丝丝四目相对,满脸写着惊骇。
“他妈妈是间歇性精神病,”方锦儿深深地吸了一口很长的气,“我嫁给他后,才知道他有个这样的妈妈。没有办法,他只有一个妈妈,只能和我们住在一起。刚开始的时候,我也觉得没什么问题,我觉得药物可以控制她的病情,刚开始她妈妈情绪很稳定跟个正常人一样…”
方锦儿的眼泪雨点般的滑落,丝丝滴滴,她带着哽咽的声音说道:“可是一旦发作,她就换了人似的,乱发怒,乱砸东西,拿起扫帚往我身上打,把东西一件件地砸在我的身上。我也不知道怎么做,那是他的妈妈。”
怎么会是这样,我从来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如果是阿伟打的,也许我会觉得理所当然,我会劝方锦儿离婚。可是现在,新闻报道的患有间歇性精神病的婆婆殴打媳妇的故事居然真真切切地发生在我的身边,我该怎么劝方锦儿,怎么安抚她。
我还记得方锦儿在喜宴说的那一席话,最后一句话是:得此一人,一生无憾。
“阿伟呢?他怎么没来,他不知道你被打吗?你为什么不和他说?”朱丝丝追问道
“说了有用吗?是我心甘情愿的嫁给他,他只有这一个妈妈,你叫他把他妈妈送到养老院,他能吗?他常年在外面出差,我怎么跟他说我被他妈妈打啊?他妈妈是有病,可是面对他儿子的时候却清楚的跟个正常人。”她咬着嘴唇,一直在用手背擦拭着眼泪。
我没想到,不到一个月的婚姻就已经把方锦儿折磨的身心疲惫,伤痕累累。
我和朱丝丝呆望着,静止的空间不偏不动,我们像经历了一个世纪一样冗长的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