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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Chapter 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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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晃过神,只见一张五元的人民币悬在半空中。
“小姑娘,小姑娘。”
老板从高中就这样叫我,这么多年我已经从个小姑娘长成大姑娘。可是她一直就没改过口。
我接过钱,向老板娘微微地笑了笑,说了声谢谢,手里拧着蛋糕,回身往门口走。一步一步,步履却是那么沉重,迈了两三步。终于听到背后那个声音。
“一心。”
一定是幻觉,我没有停下脚步。
“一心。”身后那个声音又叫道。
我停住脚步,转身。
他再次叫道:“一心。”
距离我五米的地方,梁新声站着。我吸了口气,滚烫的液体不禁地滑落,冰冷的脸瞬时变得滚烫。
他缓缓地朝着我走来,像是六年前一样,一样的面容,一样的眼眸,一样薄薄的嘴唇。
他伸出手,温暖地触摸着我脸,为我拭干眼泪。他手指很纤长,动作很轻柔。
我和他走在一中的校园里,曾经我们一起上的高中,带着时光旧旧的痕迹。旧的围墙已经重新粉刷,我们曾经攀爬过的校园后门已经变成高高的围墙,所有的一切都在改变。唯一不变的是这所学校永远在迎接着一批批青春朝气的学生,送走一批又一批怀揣着美好梦想的青年。
“过不久,这所学校就要重新扩建了。”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教学楼,眼神却是那么黯然神伤。
“一心。”他看着我。
“嗯。”我回应道。
“对不起。”他说道,声音很轻。
那一瞬间,我想说的所有话都梗在喉咙,我知道我的眼眶含着泪水,再一秒,也许就滴落。
“一心,原谅我,”他接着说道,“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为什么?”我心中有千个万个的疑问,“为什么要走?”
“很重要吗?”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我注视着他,眼泪像自来水龙头一样倾泻:“很重要吗?难道不重要吗?为什么?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为什么,为什么?”
他看着我,神情很淡漠:“一心,你怎么还是和以前那样,那么执着呢。”
“是啊,只有我还跟傻瓜一样不会变,每个人都是说我怎么跟傻瓜一样,不会改变。我怎么就跟傻瓜白痴一样还在等你呢?”
我心中像一个深邃的黑洞,无数只蝙蝠从上面敏捷地飞过,。这么多年,梁新声,你唯一能跟我说的只有对不起吗?
“一心,这么多年了,那时候的事情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他接着说道,“我们都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我不知道。梁新声,我不知道,我像个傻瓜一样不知道。
这时候,包里的手机开始震动,我掏出手机,曾梓衡这三个字在不断闪烁。
我走到角落,接起电话。
“苏一心,你在哪儿啊?”
“我…我在家啊。”我回答道。
“我在你家楼下,我上去找你。”电话那头那个磁性的声音说道。
“你还是在我家楼下等我吧,我在外面买东西。”我局促不安地回答道。
挂断电话,我看着梁新声,缓缓地说道:“我先走了。”
“一心。”梁新声欲言又止。
“没事了。”他说道,仿佛一盏明亮的灯突然熄灭。
到家楼下的时候,我看到曾梓衡他穿着件淡蓝色的衬衫,胸前打着个黑色领带,他一个人依靠在他那辆兰博基尼旁。
他看到我的一瞬间,开始浮着皎洁的笑意。他接过我手中的蛋糕说道:“原来是去买蛋糕。”
我静静地看着他:“曾…”那个曾总的‘总‘字到嘴边被我收回。
“曾梓衡,你来找我什么事啊?”
他对我不予理睬,独自拆开蛋糕,毫不客气地开始吃了起来。
“等你等这么久,肚子都饿了。”他吃蛋糕的样子很专注,一口一口小心咀嚼,能够感觉地出他是个彬彬有礼的人。
这种资本家就是不一样,吃蛋糕都能栩栩如生,吸引人的目光。
“看什么啊?”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赶紧收拾起在他身上的目光。
他仔细地看了看蛋糕的商标,突然很惊奇地自言自语地说道:“哎,新声也经常在这家蛋糕店买蛋糕。”
我整个人突然松垮下来,一个人软绵绵地站着,眼神呆滞。
“你也见过的,就是上次在公司大厅里……”
“我知道。”我硬硬生生地打断他的话。
他盯着我看,他再次问道:“你认识他?”
“不认识。”我居然一点也没思考,不假思索地回答。
“他是我家人。”
我一时没反过神,震惊地看着曾梓衡。
他继续说道:“他是琪姨的孩子。”
“琪姨就是我爸再婚后的妻子,我都叫她琪姨,”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新声是琪姨和前夫生的孩子。”
这太让人震惊了,我不自觉地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人。琪姨是梁新声的母亲,原来梁新声口中的曾叔叔就是曾梓衡的亲生父亲。兜兜转转,居然身边这个人与梁新声有莫大的关系。
“我大他三岁,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很小就一起生活”他语气很平淡地说道。
我静默不语,良久,我像想到了什么,说道:“你找我什么事?”
“我今天很无聊,找不到人陪我,”他说道,“想来想去最有空的就你了。”
你无聊关我什么事,你找不到人关我什么事,大资本家,我还没卖身呢,下班后还要陪你,还要管你娱乐来着。我心里暗暗地抱怨着。
我一脸笑意,委婉地说道:“可是我也没空啊。”
“我看你现在挺有空的。”曾梓衡语气很强硬,好似不允许别人拒绝。
我一阵呵呵的干笑:“那您要去哪呢?”
“去打游戏。”
我瞪大了眼睛,深吸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可是我不会。”
他拽着我的手,迅速地打开车门:“我教你。”
游戏城里,各式各样的游戏机、不同游戏交错的声音汇成一片,每个人都在专心着手上的游戏。曾梓衡像个大孩子在玩射击游戏,他持着把“发射机”对着游戏机屏幕里穿着绿色军装的人不断扫射,不时还发出兴奋的声音。
他把一把重重的“发射机”放在我手上:“一起玩。”
我一脸窘相地看着他 :“怎么玩?”
“随便射击。”他专心地盯着屏幕催促道,“快点。我要死了”
你要死了,才好。我心里暗暗地骂道。
从游戏城走出来,天已经漆黑一片。曾梓衡仿佛还陶醉在游戏中,异常兴奋。他在街边的自动售贩机,投下几个硬币,两罐碳酸饮料扑通地滚落。
曾梓衡递过一罐碳酸饮料,“我们走回家吧。”
“走回家?”我吃惊地盯着曾梓衡很久,“那你的车呢?”
“叫代驾就好了。”他不以为然地说道。
“走啦。”他又拽着我的手,往前走。
曾梓衡,你到底是个什么人啊,一个公司的老总,一会儿相亲,一会儿去游戏城打游戏,你总是这么随心所欲吗?
我松开他的手,对着他说道:“我已经陪你一个晚上了,我要坐公车回家了。”
“苏一心,我陪你走回家。好不好?”他眼神专注,神情很认真。
“我今天心情不好。”他不经意地蹙了蹙眉。
一路上,他很沉默,一语不发。我和他并肩走在宽阔的路上.。在我家楼下,我们停下了脚步。面前的一幢幢楼灯光暖和,偶尔路过稀疏的人群,谈笑风生。
一阵春风拂着他衬衫的下摆,他的眼眸里一直泛着暖暖的深意。
“一心,谢谢你。”他突然这么温柔的说道‘谢谢你’,还真的不习惯。
橙黄色的月光下,我目送着他的背影,渐渐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