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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Chapter 3(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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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三个人站在那里,四周的人群仿佛像大坝崩塌,猛兽般的洪水在四处凶猛地倾泻。
曾梓衡楞了很久,走到我们的身边,他很认真地看了看我,转头对着梁新声问道:“你们认识吗”
你们认识吗?你们认识吗?像按了复读键般地一样不断回荡在我的耳边,大厅的时钟,一秒秒地滑过。
时间在前进,而琥珀般的时光在那一瞬间终于被定格,不往前走,也不再退后。
一阵悠长的沉默,在我和梁新声的眼神对焦的那一瞬间,他眼神闪烁,我知道我再也看不透那双眼睛里藏着是怎样的故事。
“我们……”
“我们不认识。”我打断了梁新声。这句话从我口中说出,也许不会那么疼痛。
曾梓衡怀疑地注视着我良久。
我转脸看着着大厅外的世界,行人的脚步开始变得缓慢,一辆辆车仿佛停止了前行。这个世界停止了呼吸,转眼就要崩塌。
“曾总,我还要出去办点事,我先走了。”
我不顾一切地往前走,我一个人穿越在人群中,背后的世界再也与我不相干。我不停地告诉自己,苏一心,你不要这么丢人好不好,你不能掉眼泪,不能,不可以,我不允许。
在坐上的士的一刻,内心像巨大的波浪冲刷着岸堤,一波接着一波。
的士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这样的初春,天气是那么善变。天空开始飘着微微的细雨,丝丝碎碎,没有声响。
眼中的泪水,一大颗一大颗地滚落,咸咸的。我幻想过无数次我们重逢的场景,没想到终有那么一天我们再相遇的情景竟然是如此痛彻心扉。你再也不愿面对我,再也不愿拾起那些回忆。
我从的士下来,站在税务局的门口,准备找出文件的那一瞬间,突然发现它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那辆的士早已淹没在拥挤的马路上。
车水马龙的街道,行人络绎不绝。冷漠的目光里,不会有人发现这时候我是多么孤立无援。
我的文件不见了,我的爱情也不见了。悲伤接连不断。
我站在税务局旁的一大棵大榕树下,雨淅淅沥沥越下越大,那些雨点是那么沉甸甸的,载满了这个春天所有的哀思。
我拿起手机,翻出林总监的电话,电话那边只传来嘟……嘟的声音。
苏一心,你真是太没用了。太没用了。脆弱的只会掉眼泪。
良久,我的手机开始震动不断,我看了看手机,是曾梓衡。
“苏一心,你在哪里啊?”
“我在税务局门口,曾总…我”
他打断了我的话:“你在那边等我。”
他的语气异常坚定,说完这句话,他就挂断了电话。
我一个人站在那儿,看着那些撑着伞的微笑着,哭泣着,沉默不语的人们匆匆地从我身旁经过。
不一会儿,我看到曾梓衡的那辆银白色兰博基尼。他打着一把黑色的伞,在人群中四处张望着,他穿着一件宽松的POLO衫,修身的黑色牛仔裤和一双白色的运动板鞋。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他是哪所大学的学生,殊不知这么年轻的他已经成为一个公司的当家人。
他发现了我,加快了脚步朝我走来。
“苏一心,你是傻瓜啊,不会去税务局大厅避雨啊?”他站在我面前,像棵挺拔的树。为我打着伞。
雨点顺着伞布四周缓缓地滴落。这时候我才发现我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雨点打湿。
“你看你头发都湿了。”他皱了皱眉,眼神却是那么温柔。我看着他伸出手,为我整理着头发。
突然一阵暖意,曾梓衡你真是个好人,是个大好人。
“曾总,文件掉了。”我以为这对于他来说应该是个晴天霹雳。
“我知道了,”他叹了口气,浅浅地笑道,“ 那个司机师傅经常在我们公司楼下做生意,发现你落下的文件,知道你是我们公司的人,打电话联络我们了。”
我长长地深深地吸了口气:“还好啊。”
“你怕什么啊?怕我把你解雇啊?”他似笑非笑地说道,那双狭长的眼睛却异常温柔。
“怕啊,我已经很惨了,再没有工作怎么办啊?”
“对啊,你那么笨,谁还会请你啊。我不是看在你的介绍人是我的客户,我才不要你嘞。”他信誓当当地说道。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 ,好奇地问道:“那你为什么又过来呢?”
“刚刚在公司的门口,看见你没带伞。,”他轻轻地说道。
我的眼前又浮现起在公司大厦那个尴尬却伤痛的场面。
“而且你文件掉了,却还没回公司所以就挂个电话看看你在哪里啊,早上看你脸色那么不好,怕你想不开啊。”他接着说道。
他满脸堆满浅浅地笑意,雨开始越下越缓慢,雨点也渐渐变小。
“我内心很坚强的,没那么容易想不开的。”我看着他说。
“那很好,万一你有什么事,媒体报道说某某公司老板严重剥削某某员工,导致某某员工轻生。我可赔不起。”
我重重地推了下他的肩膀,“胡说吧你。”
他假装着后退了几步,捂住胸口,“唔,内伤啊。”
“捂什么胸啊,又没推你那儿。”我笑道。
“你明明袭胸,还狡辩。”他嘴角上扬邪恶的笑容。
“放心吧,你胸那么平,没人袭。”我轻轻地笑着。
突然,他很认真地注视着我,眼神暖暖洋洋的,好似能把厚厚的冰山渐渐融化。
“走吧,苏小姐,曾总载你回公司啊。”他开玩笑道。
“遵命,”我向他敬了个礼,“曾先生。”
这个世界你越不想见到的人,有时候偏偏就像电视剧里的剧情里那么巧的遇见。
下班后,朱丝丝约我去城南的小吃街吃小吃。我们俩穿着正式的套装,踩着高跟鞋,大步地走在小吃街上。身旁经过无数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小吃街传来一阵阵地叫卖声,空气弥漫着热腾腾的食物诱人的香气,让人不禁流下唾液。
我们俩手上各拿着一个鸡蛋饼,暖烘烘的,香喷喷的,受刺激的味蕾开始不断分泌着唾液。
朱丝丝狼吞虎咽地咬着鸡蛋饼,满嘴油腻腻的,也顾不上形象。
“你能不能吃慢点啊。满嘴都是油。”我抱怨道。
朱丝丝咀嚼着鸡蛋饼,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也不比我好多少。嘴边还有饼屑。”
“在哪啊?”我掏出纸巾,准备擦拭。
“唔,那个…那个谁。”朱丝丝咬字不清突然激动地说。
“谁啊?”
我抬起头,看见了梁新声,他也看着我,眼神却不经意地在闪躲。他的身旁站着一个年轻女人,那个身材让我想起回小城那天在汽车站不小心和我相撞的那个女人。那女的长的眉清目秀的,眼睛很大,皮肤白皙,妆容很是干净自然。她穿着一身蕾丝连衣裙,踩着双粉色高跟鞋,像朵含苞欲放的莲花那么清新。
相比之下,我一头被风吹乱的杂草,素脸袒露。一手拿着鸡蛋饼,嘴角油腻还沾着饼屑。我怔在那儿,一步再也越不过去。
朱丝丝冲上前,她很生气,她恶狠狠地对梁新声说道:“你回来了啊,你好意思回来啊?”
那女的一脸惊愕地看着朱丝丝,大抵她从未看到一女的手上拿着鸡蛋饼吵架的阵势。
“一心,等你等了那么久,我说你怎么那么绝情啊,原来有新的对象了啊。”朱丝丝不依不饶地说道。
梁新声一声不吭地站在那儿,一脸木然地穿过朱丝丝看着我。
“新声,她们是谁啊?”那女的问道,声音很是动听。
她们是谁?我听到心被狠狠的撕碎的声音,你回答啊,梁新声,你好得说句你不认识我们啊,我也好死了这条心。
我冲上前,拉住朱丝丝,努力平息心情,淡淡地说道:“我朋友认错人了,不好意思啊。”
那女的挽起梁新声,往前走,淡淡地抱怨道:“都是你啦,来这种地方吃什么小吃,倒是遇到了奇里奇怪的人了。”
朱丝丝怒气未平,甩开我的手,准备冲上去继续叫嚣的时候。我紧紧地拖住她。
“拖着我干什么,谁奇里奇怪的啊。”她大声地说道。
我的声音几近哀求:“求你了。”
我承认我真的懦弱,懦弱到只会掉眼泪。
朱丝丝停住了脚步,静静地看着我。我的耳朵可以很清晰地听到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卖声,却听不到我内心那么痛彻心扉的哭泣声。
我缓缓地蹲在地上,两只手抱着肩,很大声地哭着。我越哭越大声,仿佛世界空无一人。我知道我再也无法忍住。
“你别哭啊。哭什么啊?”朱丝丝把我拖起来,“别丢人了。”
我站起身,捂住脸一直哭。
“好啦,那种男人不值得。”她递过纸巾,“我下次帮你介绍个好的,满森林都是大树来着。”
我拿起纸巾擦拭着泪水,哽咽地说道:“别安慰我了。”
“没打算安慰你来着。”朱丝丝不屑地看了我一眼。
我的眼泪又不自觉地滑落,止也止不住。
“好啦好啦,败给你了。你到底想怎样啊?”她一脸无奈。
“请我吃必胜客吧。”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用怀疑地口气说道:“苏一心,你这场戏是摆给我看的是吧。”
“那你请不请啦?”
“算了,谁叫我认识你,”朱丝丝忿忿不平地说道,“居然莫名其妙地被你黑了一顿。”
我破涕而笑,挽着朱丝丝往前走。
我内心的确很难过。我突然想起大学的时候学财务管理的时候,老师说的,利率=无风险报酬+风险报酬。当时记不起的公式,现在总是会在不经意地被记起。就像是自以为遗忘很久的回忆,总是可以像日历一页页地往回翻。
这条小吃街,梁新声和我也无数次地走过。
没有爱情,还好还有温暖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