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蛊惑少年

8、第 8 章

　　苏月（八）
　　巷子尽头果然有一辆马车，甚至还贴心的备了车夫，吴永安抱了苏月跳上马车，不待吴永安交代，那车夫一抖马鞭即刻往无锡方向奔驰，车内软榻食物饮水一应俱全，吴永安放好苏月，拿出那人扔给他的瓷瓶，居然是太湖派的疗伤圣药，苏月再次陷入昏迷，体温越来越高，迷迷糊糊低喃着：“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吴永安知道虽然伤势并不是很重，但这样继续烧下去苏月就危险了，连忙从瓶中倒了一丸药和水给苏月喂了下去，这个赠药送车的中年男人，吴永安猜测多半是苏绛生的师弟陆安国，传说他的身手并不逊苏绛生太多，有他对付影月会追兵，他和苏月应该是暂时安全了。
　　黑暗中苏月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那个说要收养他的女人和苏绛生在梦里轮番出现，远处还有一个模糊的女人身影，“……你娘也最爱吃龙须酥……”“……你长得很像你娘……”，她的字迹极清秀，信里她叫他“月儿”，信的最后她署名做“梅”……
　　苏月醒过来的时候马车已经远离福州，吴永安看见他睁开眼睛长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苏月暂时不会有性命之虞了，苏月静静看着吴永安，浅浅一笑，突然开口：“我梦见我娘了，她和我长得很像，可是我却怎么也看不清楚她的脸……”
　　“她一定很漂亮……”吴永安也跟着笑笑，太好了，如此打击后，他还能笑，一切就都有希望。
　　苏月继续浅浅的笑着，眼睛晶晶亮的看着吴永安：“还记得我第一次跟你们出任务吗？那个女人功夫很好，我们完全不是对手，二哥精心设计了一个阵法打算对付她，是我搞砸了大家的精心安排，还不小心摔倒了，那个女人拿着剑向我走过来，我慌乱中想起……想起徐棠教我越是害怕越是要笑，我只能尴尬的勉强跟她笑了笑，没想到她居然伸手来拉我，还说要我跟她走，她会收养我……而我就在这时出手杀了她……”
　　吴永安转过头：“那个时侯你的剑已经很快了……”
　　苏月咬唇笑笑：“那天徐棠非常高兴，所有的人都称赞我，小小年纪前途不可限量，只有你不仅没有赞我，反而像小老头一样跟我说‘我不喜欢你用这样的方式杀人’……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我想，你是在为我居然傻到这种程度难过吧？”
　　“其实那个时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觉得做这样的事情对你会很残忍……”
　　“可是……可是哭着杀人也一样痛苦啊！”说着说着，苏月眼中又是雾气迷蒙……
　　吴永安叹了口气揽住苏月。
　　两日后苏月如约出现在苏绛生的葬礼上，太湖派所有人都冷眼看着他，他的眼泪大概已经流完了，只是迎着众人的目光倔强的挺直了背，一言不发也未流一滴泪，仿佛一夜之间长大许多，陆安国远远看着他，他长得非常像江梅，一点也不像苏师兄，但他这样倔强的站在那里，一身白衣在秋风里飞舞，单薄的身影居然神似当年的苏绛生，陪在一边的吴永安，看起来是个非常正气漂亮的少年，比苏月大不了几岁，却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身手也非常了得，如果没有吴永安，陆安国大概也无法救下苏月，徐棠居然养出了这样的义子，想到这里陆安国心里叹了口气，徐棠当年又何尝不是这样，他和徐棠还有苏绛生原本也是这样生死相依的兄弟。
　　葬礼结束，苏月直直的跪在新立的碑前，“夫苏绛生妻苏江梅之墓”，“江梅”他在心里默念，原来阿娘的名字是江梅，苏月第一次有了他也是有母亲的真实感，行完礼，他转身就要离开，他不能再等了，报仇这件事只能由他来，绝不能让别人抢了先。
　　“苏月！”突然有人大声的喊他的名字，他一回头，原来是一直跟在苏绛生的老仆，那老仆提着一把剑大喊：“接着！”就把剑扔了出来，苏悦连忙接过剑，这是一柄黝黑古朴的剑，苏月慢慢拔出剑身，寒光中露出“参商”二字，正是当日苏绛生所用之剑，回想当日总总，苏月本来以为已经流干了的眼眶又湿润起来，当日苏绛生所舞剑招竟历历在目，陆安国缓缓走出来：“这柄剑剑名‘参商’，你父当日所演示的剑法亦名‘参商’，若你用此剑行不义之事，我随时会代师兄来管教你。”
　　苏月“铮”的一声还剑入鞘，遥遥再拜过父母，和吴永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太湖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