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人苏尚》竹幺

13、chapter12

　　苏尚拖沓着步子，在出校门的时候遇上了某个不速之客——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苏尚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人，对眼前一大桌金灿灿的美食熟视无睹。
　　迹部交叉着双腿，右手点着泪痣，看起来很正常地说：“请你吃饭。”
　　“所以说，你无缘无故请我吃饭做什么？”苏尚翻了个白眼。
　　“本大爷兴致很好想请个人吃饭，正好碰上你了，不可以么，嗯？”迹部微微有点不耐烦。
　　苏尚挑起眉毛：“前半句倒像是你的风格，后半句，啧……”正好碰上？你明显就是有意在校门口堵她。
　　“啰嗦啊你，本大爷的兴致都要被你破坏了。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吃还是不吃？”迹部今天的心情不能算好，于是终于忍不住微微加重了语气。
　　苏尚撇撇嘴，咕哝道：“就你这从头到尾抿着一张嘴的叫兴致好……算了，反正不吃白不吃。”迹部抽了抽嘴角，但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打了个响指。
　　然后，一阵悦耳的小提琴声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传了过来。
　　苏尚在满桌的饭菜里面拿了盘蛋炒饭。
　　迹部深呼吸了一口气：“本大爷从来不缺钱……”
　　“我知道啊。”苏尚白了他一眼，“你不需要跟我炫耀。”
　　迹部微扯嘴角，无奈道：“嗯？那你选这盘最不华丽的。”
　　“我只是挑我喜欢的而已。”苏尚边吃比说，“如果我最喜欢吃的是神户牛排，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它。放心，我真的不是在客气。”
　　“本大爷觉得你不仅很不华丽而且很寒酸……”迹部环绕了一下四周，摇摇头。
　　“寒酸？”苏尚也学着他的样子环顾了一下四周，“哦对了，这么家华丽的西餐厅里面怎么会有蛋炒饭卖？”味道还和杜森很像。
　　“当然不可能有蛋炒饭。”迹部抬起下巴，高傲地宣布，“这是本大爷我英明地决定让管家从杜森打包过来的。”
　　苏尚眨巴了两下眼睛：“嗯？你果然有目的。”
　　迹部托着下巴：“那你现在大可以不吃。”
　　“呵，第一口都下去了。”苏尚白了他一眼，“而且我的肚子很饿。”
　　迹部没再说话，只是挥挥手让她快吃。自己则静静地坐在对面，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吃相很不华丽。这是迹部在心里给她下的定义。但是，吃得很干净。迹部看着没有一粒饭粒的盘底，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本大爷看在柳涟漪的面子上提醒你，吃西餐的时候千万别这么——节俭。”他抽了抽嘴角。
　　苏尚毫不在意地擦擦嘴巴，身体窝进软座的椅背：“谢谢提醒，也谢谢招待。最后问一句，你真的没事么？”
　　“没有。”
　　“那好,我先走了。”

　　苏尚回到家的时候，屋子里面一片漆黑。“啪”的一下关上门。苏尚把自己隔在了门外面。
　　叹了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她倚着门，就着路灯光胡思乱想。
　　菜菜子估计是去同学会了，南次郎呢？哦，对了，说是上山修行——谁信啊。苏尚好笑地摇摇头。
　　至于越前……
　　嗯，果然还是应该等他恢复正常之后，道个歉吧。整天被他无视的日子不好受啊不好受。
　　啊，现在她要怎么办？玄关处的开关在楼梯旁边。里面太黑了，实在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在里面呆上一秒钟。
　　嗯，要不去涟漪那里过一夜？但是，自己就在家门口，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跑来跑去的好累。
　　就在苏尚在懒惰和恐惧之间权衡利弊的时候，越前龙马背着网球包推开大门，走了进来。苏尚听到脚步声抬头，正好对上那双诧异的眼睛，微微一愣。
　　越前停住脚步，苏尚不自觉地站直身体。两人之间距离五六米，一开始相对无言。
　　然后，苏尚张了张口，本来是道歉的话一溜到嘴边就成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话一出口，她就想抽自己一嘴巴子。可恶的是，那口气竟然还是理直气壮地责问！甚至，还带着点娇嗔？！
　　苏尚一个激灵，被自己恶心到了。
　　越前倒是没注意这些，下意识地回答：“在练习，忘了时间。”
　　“哦。”苏尚咕哝了一声，身体又靠回了门上。
　　“那么，经理为什么不进去？”越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问道。
　　苏尚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闭上眼睛，头靠在身后的墙上，无比坦诚地说：“我怕黑。”
　　越前闻言皱了皱眉头，随即张大眼睛恍然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每次去叫她起床的时候，床头的台灯总是开着。
　　“所以，你先进去把灯开了吧。”苏尚自动自觉地挪开了位子，让他开门。
　　“啊……”
　　越前走过去，站在她旁边，一手在网球包里摸索着钥匙。他低着头，墨绿色的碎发在眼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苏尚忽然觉得现在这个时候道歉似乎不错，于是再次开口——
　　“对不起。”
　　低低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苏尚的嘴巴就这样张在那里，再也合不上了。
　　越前拿出钥匙，琥珀色的眼睛直视她的呆滞的脸。他以为她是没有听清楚，索性重新说了一遍：
　　“对不起，那天我有些……不正常。”撇撇嘴，他显然觉得用不正常来形容自己实在是很丢人。但是，没有更好的措辞了。
　　“不，没有关系。”苏尚条件反射地回答着，然后猛然惊醒，“不对不对！怎么是你给我道歉？！”一脸惊恐。
　　越前皱了皱眉头：“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不是……”苏尚无措地挠了挠碎发，“本来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她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也对，经理你那天实在是太罗嗦了。”越前看了她一会，突然理所当然地说了这么一句。
　　苏尚一愣，好笑地翻了个白眼：“啊，是啊，我太啰嗦了，真对不起。”
　　越前把头转回来，开了门，率先走了进去。苏尚站在门边，如释重负地打了个哈欠，等着他把灯开了。
　　“上回那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吧。”越前的声音从玄关处传了出来，“如果是经理你，会输么？”
　　“我不知道。”苏尚对着路灯苦笑道，“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输过球了。”
　　“那么，下一次，我会赢。”少年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却异常清冽，“不论是那个立海大，还是经理。我都会赢。”
　　心脏猛地撞击了一下胸腔。
　　苏尚不自觉地走到门口，压抑着心慌，视力异常清晰地在黑暗之中捕捉到了那双眼睛，映着路灯，泛着坚定不移的光。
　　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见这双眼睛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很讨厌来着。
　　但是，现在，竟然产生了隐隐的期待。
　　苏尚闭上双眼，定了定神，伸出手指直指楼梯口：“啊，我知道了，你能先把灯开了吗？”
　　越前撅了撅嘴，狐疑地看了看她背光的身影，转过身去。
　　啪地一下摁下开关，但是屋子里仍旧漆黑一片。
　　苏尚闻声睁开眼，看见越前反复摁着几个开关，嘴角一抽：“不会吧……”
　　越前终于放弃了尝试，转过身来干脆利落地宣告：“停电了。”
　　“骗人，路灯还亮着！”苏尚惊诧地指着那盏散发着淡黄色光晕的路灯。
　　越前把手插在腰上：“反正它不亮了。算了，反正要睡觉了。”说罢，就要抬腿往楼上走。
　　“啊啊啊，你干什么去？！”
　　“睡觉。”本来还想洗个澡，但是……
　　“等——等一下！”苏尚咬了咬牙，然后闭上眼睛往越前的方向冲了过去。
　　越前感觉身后突然多了一个拉力，然后重心不稳，向后倒去——
　　“干什么！”他恼怒地喊道。
　　苏尚一察觉不对，马上把拉力改为推力，稳住了越前的重心，只是仍旧牢牢地抓住他衬衫的衣摆。
　　“额，这个……”苏尚干笑了两声，“我记得应该有手电筒之类的吧……”
　　“没有。”没好气地否认。
　　“蜡烛……？”
　　“没有。”不爽地否认。
　　“怎么会？！”
　　“就算有，我也不知道放在哪里。”越前哼哼道，然后把苏尚的魔爪从衬衫上掰下来，“经理你那么怕黑的话，去路灯下面呆一夜好了。”
　　“……”苏尚闭着眼睛翻了个白眼。但是，这个主意似乎不错。反正只有一个晚上，她宁愿在路灯下面坐一夜，也不要在一片漆黑的地方睡觉。
　　越前往楼上走了两步，突然发现身后的人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走去，诧异地回过头：“喂，你不会真的——”不会怕成这个样子吧。
　　苏尚的手腕突然被人抓住，然后一股力量带着她不知道往哪里走。
　　“我记得龙崎好像送过我一个蜡烛，装饰用的。没多少光。”越前带着她来到厨房里，从柜子里取了打火机，“你不可以张开眼睛么？好歹外面的路灯还有点光。”
　　苏尚微微睁开眼睛，看着黑暗当中清晰的一切，又立刻紧紧地闭上。
　　“路灯的光离我太远了。”她说着，“蜡烛好歹能离我近一些。”
　　“不能理解。”越前领着她上了楼，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松开她的手找出了那个小小的蜡烛。
　　尽管只有一点点，但近在咫尺的光晕足以让她周围的一切变得朦胧。
　　松了口气，刚想冲越前道谢，结果发现他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
　　“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充满斗志。”苏尚勾起嘴角，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轻轻带上了他的门，“但是，真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下去。”
　　眼神黯了一下。下一刻，她就打着哈欠，把蜡烛放到桌上，扑进了自己柔软的大床里。
　　“好困啊……”
　　困到眼泪都流出来了，嗯。
　　总之，心里总算不再堵得慌了。这样就好。明天可以安心地睡懒觉了。直到有人把她拖起来。
　　喂喂，你什么时候不是安心地睡到有人把你拖起来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