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GM-拉神-Reaching for the dream that seems so far。》路遗酒

1、第 1 章

　　I'm holding on forever, Reaching for the dream that seems so far。

　　睁开眼睛，隐约能从细碎的刘海间隙中看见一整个世界。
　　……要是把自己放在“独自一人”的位子上，自然就觉得无论看哪里，看见的都是这整个世界。——可是要不把自己以“一个人”这样的词语下定义，又该把自己放在哪里呢。

　　又没有人会大方地送一个怀抱，让自己栖息。

　　那么除了“这个世界之外的什么地方”，还有哪里可以呆呢。

　　中世纪欧洲遗留的歌特教堂，尖尖的屋顶刺破天空，彩绘玻璃泻下深深浅浅的光，映得头发显得愈发黄起来。抬起右手稍稍挡住光芒，视线透过发线和指尖飘散出了几万英里。淡淡的阳光拉长教堂的影子，十字墓碑歪斜地插在土地里，长长的藤蔓绕住教堂的外墙。也许这里就是自己该死去的地方。

　　死亡其实不疼啊，只是……有点寂寞。

　　教堂边缘的边缝里依然有雪残留，阳光投在上面似乎并没有加速它的融化。向阳面和背光面中间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晰，也许是眼睛已经马上要阖上的原因，但也或许是根本没有什么明暗交接线。是和非，黑或者白。

　　哪有明确的答案。

　　就好像是全世界都安静下来，聒噪的乌鸦在刚才的战斗里也都死得一干二净。就只能听见自己那微弱的呼吸和心跳，像是傻瓜一样想证明自己存在一般的挣扎。
　　这个时候似乎连耳朵上细小的银环也在搏动，能感觉到它真实地存在，嵌在耳朵里。也能感觉到左边第三根肋骨无力地嵌在身体里，早已经断开了，好像已经随着缓慢的呼吸戳破了内里，正在加速血液的流失和死亡的速度。

　　想着现在看着的太阳是几亿光年前的太阳了，又傻瓜一样笑起来。……只是还想试试能不能再和往常一样开心地笑起来而已。

　　那时候笑是因为身边有同伴，然而独自一人时还是有铺天盖地的寂寞汹涌而来，所以无论尝试多少遍，自己总是无法一个人的时候笑给自己看。

　　可是现在笑是为什么？

　　……为了告诉那个人，不要担心。

　　告诉他，不要难过。

　　也许是人的本性，死之前特别矫情，想要真实的触摸阳光。艰难地维持着微笑，把手伸过头顶，感觉到阳光铺在了手掌上，然后在心里叹了口气。

　　血顺着土地和石块四处蔓延，已经染红了一大片。

　　突然想要喝咖啡，想要和同伴拌嘴，想逗弄猫咪，想试试那个脱线妹控新研发的玩具。

　　……想要，再看看他的眼。

　　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了体温，觉得这种时候还能清晰地感觉自己的死亡真是件可笑的事情。

　　眼角莫名其妙地滑下眼泪，心里自嘲地不明白来由。

　　可是眼前似乎又出现了他的眉宇，就觉得很想哭。自己并不是没长大在黑暗深处跌跤的小孩，长大了所以不能哭，可又太疼了也笑不出来。

　　尽力维持着几乎已经僵掉的微笑，心想我能给你的也只有这延伸到最后一刻的思念和有点难看的微笑了。

　　左眼依旧透过碎发和指尖看着天空，视线涣散开来。

　　在阖上眼前的最后一秒，他看见几丝长长的黑发，还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挡住他所有的视线，他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在轻轻啜泣。

　　“笨蛋兔子……别死”

　　傻瓜阿优。

　　……别哭。
　　阿优。别哭。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