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雨雪一日晴》女*乔

18、第十八章

　　“Boss，今晚有个饭局，发改委那边的人，紫郡那的酒店马上落成了，他们说做东请您。”谭阳小声提醒着正在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的罗以牧。
　　他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嗓音异常清冷，“还有哪些人？”
　　谭阳飞快地扫一眼PDA，“再就是市建工局的几个高层了。”

　　罗以牧睁开眼睛，眉毛一扬，黑色的眸中精光流转，手指在桌上轻轻叩击着，
　　“你代我出席，我就不去了，没必要这么给面子。”
　　谭阳连忙点头应下来。

　　“恩，你出去吧，晚上辛苦了。”说完眼睛又闭上了。
　　谭阳轻轻地关上门，却压不住心里的疑惑，自从老板和舒小姐在一起后，虽然其他人看不出什么变化，依旧是深不可测的脾性，可他这种天天都和老板在一起的人明显看得出老板变了，变得开心，也变得有温度了。
　　真是显少见到今天这种疲惫的样子了。

　　罗以牧在心不在焉地把玩着钢笔，眉目之间却看得出思索。
　　这大半年来真是太悠闲了。
　　舒寒辞了职，却一点没闲着，厨艺糕点咖啡样样都学，竟连插花班都报了一个。
　　每天都说自己要趁着这闲暇的功夫把想学的都学了，顺便决定自己将来朝哪个方向发展。

　　这大半年罗以牧眼见着舒寒一点点地褪去了这些年商场上的职业凌厉做派，渐渐多了柔情多了妩媚，让他愈发地想就这么藏她一辈子。
　　经过了程程的婚礼，舒寒一直避而不想的问题，两人都知道，有些事情，是该谈谈了。
　　终归是走到路口了。

　　罗以牧唇角一勾，隐约见得到些许玩味和坚定。
　　舒寒，我是做投资生意的，却没有一单生意比得过在你身上的时间。
　　如果说爱情也是一场投资，他花了这么多年，掏空了这么多心思，怎会愿意看到失败的结果。

　　三天之后，酒店落成晚宴。
　　这座本市最豪华的七星级酒店，从动工之始就吸引了无数媒体，从最开始各种基本信息的曝光，渐渐演变成对这位大股东的好奇。
　　再加上这一年来罗以牧大刀阔斧的各种投资，来势凶猛，敏锐精准，但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却从未见于媒体，
　　所以各路媒体的好奇早已达到顶点。

　　“我们现场非常荣幸的请到了我们酒店的最大股东，罗以牧先生…”
　　坐在舒寒前面的一个女记者，一面伸长了脖子朝台上张望，一面不住的抽气，
　　“天，怪不得这位人物要严格控制曝光量，不然我们的经济版真的可以去媲美娱乐版块了。”

　　听得这话，舒寒忍不住笑了。
　　抬眸看向台中央的男人，正对着话筒讲话，神色从容，声音清冷，却轻易地俘获了所有人的视线，
　　就这样简简单单站在那里，却有着天生的王者气势。
　　台下有个胆大的记者出生询问，
　　“请问罗先生投资这座酒店最大的理由是什么？”

　　没想到罗以牧听完之后，表情却舒缓许多，嘴角浮现淡淡的笑意，
　　“很多年前，一位朋友曾经和我说过，她说她很喜欢酒店，将来最好能把酒店当家一样住进去，不用做饭不用洗衣服，下班回来直接当尸体就好，”

　　顿了一顿，他接着说，眼神却一直看着舒寒的方向，带着难得的笑意，
　　“我这位朋友可能思维有些奇妙，她说越是人来人往的地方，她越觉得安定。”

　　罗以牧不急不缓地说着，那种语气伴随着他低低的声音回放于整个大厅，从如此出挑的一个人口中传出来，叫人不由地静下心来听他说话。
　　大概是罗以牧的气质太过卓尔不群，舒寒只觉得一切都静止不动了。
　　所有人都在好奇这位朋友。
　　只有舒寒自己，听得连眼泪都快流出来。

　　晚宴开始后没多久，谭阳就找到舒寒，
　　“舒小姐，这是最顶楼套间的房卡，老板叫您上去。”

　　舒寒搞不懂罗以牧要搞什么名堂，进到房间后，
　　看到罗以牧倚在沙发上，背后是巨大的落地窗，就这么与夜色融为一体，
　　舒寒却倏地觉得这幅画面好寂寞，心里一软，朝他走近了一些。

　　罗以牧伸直胳膊，将她揽了过来，圈在怀里，又将脸埋进她的发中。
　　鼻尖是她发上的馨香，带着她体温的香味，罩在他脸上，罗以牧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愉悦地打开了。
　　“累了？”舒寒问道。
　　“还好。”说着直起身，牵着舒寒的手，“来，我带你看看，是不是你要的。”

　　说罢舒寒才想起来细细打量这个堪比总统套间的屋子，客厅一个风格，卧室一个风格，还有厨房，又是一种风格，
　　这只是她年少时代做的一个美妙却又不靠谱的梦。
　　罗以牧，却真的把这样的一个家搬到了她的面前。
　　问题是，她，敢要么？

　　两人都知道有些话得重新谈开，他在等着她思考取舍之后给他的答案。
　　舒寒掩饰住了心里的惊讶于不安，打趣地开口道，
　　“没想到这样看来丝毫不觉得怪异啊，看来我当年的想法还是很有现实意义的，早知道读个建筑设计系了，你说是吧？”

　　罗以牧眸子略略收紧了一些，不过很快就一片平静，定定地注视着舒寒，
　　“我记得你说过喜欢酒店，想住在酒店，你还说过想当老师，想做国际导游，想学咖啡，想开冰激凌店，还有什么？哦，可能是我年龄大了，有些记不太清楚。”
　　“小寒，这些我都愿意帮你实现也都可以让你实现，你知道的，有些事情，我们该谈谈了。”
　　“我的心就在这里，我，在等你的答复。”

　　舒寒僵住。
　　年少时那些美好而新奇的想法，多么庆幸，竟然有人记得并为你珍惜。

　　罗以牧走近，抚住她的脸，不让她躲避他的目光灼视，声音温柔，
　　“不要怕，告诉我，你心里的想法是什么。”

　　舒寒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词穷，
　　“我…我…”舒寒感觉到罗以牧呼出的气息，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极力地稳住心神，嗫嚅着，
　　“我不知道，我…我都没想过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我一直以为早晚有天会分手的。”
　　舒寒挫败的发现自己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开口的话完全词不达意，怎会笨成这样。

　　罗以牧丝毫没有生气，轻轻握住她的手，
　　“如果不分手，我们就会牵手。”

　　舒寒讶然，心思杂乱无章毫无头绪，但她没错过罗以牧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她不愿意在这个精明优秀的男人身上看到不确定的眼神，双手勾住他的颈子，将他用力拉下吻住他，
　　喃喃地说着，“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舒寒不知道怎么做，只知道扑天盖地的吻着他，
　　罗以牧却掌控着节奏，细细的咬，轻轻的吮，舒寒被她吻得气息都不稳，
　　唇齿留香。安暖盈袖。
　　空气被无线拉长，将断不断、欲说还休。

　　慢慢拉开身体，舒寒指尖冰凉，缓缓划过他的脸部轮廓，神色渺远，仿佛失了焦距。
　　从大学的轻狂年代开始，到后来步入职场打拼五年。
　　他是她生命里唯一的男人，见证着她的成长，分享着她的梦想。
　　她在大学时代一直认为，这些，都不过一场迷惑。
　　她或许只是他生命中的消遣。

　　可这来来回回纠缠着的八年，她也早已步入了适婚年龄。
　　而他呢，怕是再不结婚家里都会不愿意吧？

　　好多画面历历在目，在眼前，在脑海。让人欢喜，让人哀。
　　他们的确合拍且默契。
　　除了他，她应该不会再爱上谁了。

　　她知道情感不是付出与收获那么简单，有温暖，有欺骗，有柔软，也有改变。期待的同时，也要承受它的无限。
　　女人对于爱情总有着天生的恐慌，或许这一直是一个过于奢华甜美的梦，
　　在不知不觉中陪伴着我们做了好多年。
　　有一天如果真的会变成现实，你却会犹豫到底要不要触碰。
　　因为，一旦碎了，就再也没有了。

　　就像是小时候一直想要的打包精美的礼物，送到了你的面前，
　　除了惊喜和幸福，更多的，却是不安和忐忑。
　　谁知道拆了之后，会不会是你之前一直幻想的？

　　为什么爱他与爱自由不能同时并存？
　　为什么年纪与岁月的流转，会让人产生这么多惶恐？

　　像是组织了好久，舒寒垂下眼睫，声音淡淡，
　　“罗以牧，我是爱你的。恋爱果然耗费心神，你我这么多年，我这辈子是不会再爱上谁了。可是这些，和结婚都没关系。”
　　“ 爱与不爱，大概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能够维系生活的，不外乎平稳实踏。”
　　“所以罗以牧，我好怕。我好怕有天也和你过这种生活。”

　　罗以牧轻笑着摇头，他明白了舒寒所有的顾忌和不安，
　　“不会的宝贝儿，你要相信我，更要相信自己。”
　　“我不着急，我给你时间，让你慢慢调试自己，学着把自己交给我，我会等你准备好。”

　　说完后勾起唇角，笑得意味不明，“不过，不能让我等的太久了，人都说男人越老越值钱的。”

　　舒寒收起眼泪，脸红了一下，气极捶他，觉得这个男人简直是一步一步计划好的，从诱哄到威胁。
　　看着他面色柔软，那双眸子深如水却看的出眷恋，
　　舒寒心里软软地，又似乎忽然住进了某样东西。无关爱情，无关岁月，只与他有关。
　　值得拥有的，总是那些值得等待的。

　　罗衣不胜寒。
　　魂梦里，从别地，记否花前买醉。鱼沉后，正痴时，庭香折一枝。

　　其实我们从出生开始，谁也没有教会我们什么是爱。
　　爱是需要自己体验的劫难，不长，却值得疼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我又想去旅游了...